為你服軟 第42節
顧延州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在機場哭了的事,你不許說出去。我一個男人,哭成那樣會被人笑。” 瞧著顧延州這副別扭模樣,時溪實在沒忍住笑出聲,肩上的披風都快被她笑掉了。 “行。”時溪笑得前仰后合,根本直不起腰,“我不說我不說。” 顧某人還在旁邊悶悶道:“我從來不哭,那次只是因為頭套里太熱了,突然沒控制住......” 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每一句話都在越描越黑,時溪連忙拿上紙巾捂住自己的臉,免得被他看到自己快要笑裂的嘴角。 飯菜剛好被端上桌,顧延州先她一步搶走上面的一次性碗筷,撕開外包裝,澆上熱水幫她洗了洗。 冒著白煙的熱水淋落在筷子上,有幾滴水珠不小心濺到了顧延州的手背,他居然一聲都沒吭。 時溪驚訝于顧延州的變化,甚至感覺他主動得像被人特意訓練過似的。 碗筷洗好了,上面還微微冒著熱騰騰的水蒸氣。 旁邊一桌的小女孩腳步噠噠噠地跑過來,抬頭瞅著顧延州。他長腿大喇喇地敞開,姿勢慵懶,低頭看向面前的小女孩時,臉上多了幾分不明。 小女孩將手中的跳跳鴨遞給他,奶聲奶氣道:“哥哥,給你玩。” 顧延州伸手接過,給跳跳鴨上了鏈條,黃色的塑料鴨爪子在桌上一彈一彈地往時溪跑去。 時溪伸手接住跳跳鴨,輕聲道:“好奇怪。以前的小朋友都不敢靠近你,總說你不太好相處。怎么這一年過去,你變化那么大?” 他將小黃鴨還回去,和小女孩的父母對視一眼,頭都沒轉過來就沉聲回答道:“出國前你不是說,不喜歡我整天兇巴巴的嗎?” 他答得太快,像是很久之前就已經有這個意識,并且也這么做了。所以當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他幾乎是脫口而出,想都沒想。 兩人對視了一眼。 時溪逐漸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心跳也因為他這句話不可遏制地猛跳起來。 這句話的意思, 會是她想的那樣嗎? 顧延州這是在......逐漸保留她所喜歡的,剔除掉她不喜歡的嗎。所以,他這段時間里,是在悄悄地為她改變嗎? 她可以這么理解嗎? 飯店里逐漸涌入越來越多顧客,門口甚至放置了專門給人等候的椅子。 時溪注意力被轉移,輕咬著筷子,往門口張望而去,含糊道:“這個店那么受歡迎的嗎,為什么連外校的人都過來了?” 相比起店內店外的火熱程度,創意園的其他店鋪就顯得門店冷清,客人都沒見到幾個,全是往這邊來的。 她挺直脊背,還將脖頸伸得老長,叼在嘴里的筷子上下一晃一晃的。頭發絲有幾縷染過,末端是金黃的,往上漸變成黃褐色,最終和原發色融為一體。 顧延州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在時溪轉頭,正要開口問顧延州關于這里的變化時,突然被他的眼神盯得愣住,更被他的湊近而嚇了一跳。 少年的側臉被頭頂的燈光勾勒出極佳的骨相,狹長的黑眸深邃,幽幽盯著人時,少了些許壓迫感,多了幾分溫柔和深情。 “你猜猜這家店是誰的?” 時溪想了想,反問:“難不成是你的?” 顧延州將上半身往椅子上靠去,唇角弧度挑起,臉上揚起一個特別驕傲的笑容,下巴輕抬,漆黑的眼睛依然盯著她,“昂。我的。” 時溪張大嘴,“你開了科技公司,還開了家飯店啊!” “你虧了。”他調笑,“如果你當年沒出國,或許現在還能跟我分分股份。” “......” 氣氛安靜下來,有種不明狀的情愫在空氣中暗流涌動,腦海中也被這三三兩兩的幾句話,帶進了他們當初吵架分開的畫面。 顧延州輕咳了聲,將碟子的肥rou挑開,只將最精華的瘦rou部分放進她的碗里,“吃吧。國外的東西可沒這里的好吃。” 時溪點頭,“我贊同。” ...... 飯后,陸續有同學知道了時溪回國的消息,兜里的手機震天響,翁動個不停。消息太多,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 周倩倩最激動,【啊啊啊我就說薛堯都回來了,為什么你還沒回來!原來你是想給我一個驚喜!】 時溪連忙回復:【薛堯什么時候回的?】 周倩倩:【上周五。他剛在倫敦運動會上取得名次,我們全班人都給他慶祝呢。你跟他不是都在英國留學嗎,為什么你會不知道?】 說起來,時溪最后一次見到薛堯還是在兩個月前,那會兒他們有些不歡而散。 薛堯在省運會上當眾表白,又得知她跟自己一起報名了國際班,于是就好像會錯了她的意思,以為他們有了更深一步的發展。 在劍橋交流期間,時溪就時常在校園門口看到他。 雖然他交流的學校不在劍橋,而且大多數時間都沒跟時溪一起,一直是待在英國的訓練場里和其他國家隊成員集中參訓。 但這么頻繁地圍繞在她身邊,就頗有種窮追不舍的意思。 于是時溪找個時間,當面跟薛堯說清楚,自己并不喜歡他。 她語氣也算委婉了,但他就是認定,只要他們還在國外,沒有顧延州,沒有其他人的打擾,就一定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后來被拒絕過幾次,薛堯就有些惱羞成怒了,“顧延州到底有什么好的?為什么你們都分開了,甚至都不在一個城市,一個國家了,你心里還想著他!” “......” 最后,薛堯撂下一句:“行,既然都是男人,我會回國跟他公平競爭的。如果我贏了他,我會讓他離你遠點。” ...... 時溪只覺得他不可理喻。 大抵是搞體育的人都有種執著的精神,沒想到他還真回國了,難不成要找顧延州公平競爭去了? 時溪拿著手機,轉頭看向身后的顧延州。 少年的目光寸步不離地盯著她光裸的脊背,對上她的目光后,還挑眉問:“怎么?” “薛堯回國了。”她小心翼翼道,“他有找你什么事兒嗎?” 顧延州插著兜走上來,承認道:“有。他約我打籃球賽。” “......你答應了?” 少年好像并不放在心上,“為什么不答應?他追你追得那么緊,我不放心。何況我跟他最終也要分出個勝負。” 她追問:“你有跟他賭什么嗎?” “——輸了的人,以后不許出現在你面前。” 時溪連忙捂住張大的嘴。 顧延州是瘋了嗎? 薛堯是誰? 省運會跳高冠軍,國家隊成員,剛剛還在倫敦奧運上代表國家取得名次,是體育屆被看好的青年跳高項目的熱門種子人選。 他身后全都是從全國各大賽事中脫穎而出的體育健將,手上所獲獎項無數,撐起了南淮大學體育項目的江山。 雖說顧延州打籃球的實力也很強,她曾經也領教過,但是說到底對方未免也太過強悍了。 人家的體育細胞是普通人能比的嗎? 顧延州低頭朝她笑,嗓音低沉醇厚,夾雜著一絲絲磨人的磁性,“怎么,擔心我?” 時溪氣得想打他。 擔心啊,怎么可能不擔心。 他當初放棄清北保送名額,考來南淮大學是因為她,現在又因為她同意跟別人打籃球賽。 這要是真的一不小心輸了,那她可怎么辦啊? “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顧延州吊兒郎當地在她頭頂輕掃而過。 “明天來看我打球。” *** 校體育隊和數學基地打籃球賽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學校各大小公眾號都在宣傳比賽預告。 籃球賽在前期各種宣傳的加持下,傳得全校皆知。 學校最大的匿名表白公眾號上還發布了主題為“看好誰贏”的投票。目前顧延州和薛堯的票數相當,薛堯略勝一籌。 時溪拉著周倩倩偷偷進入籃球場,找了個最前面的座位坐下。整個籃球場外圍都是人,鐵絲網都快被人扒拉爛了。 賽場中央拉了一條紅色的橫幅,中間的字符“數學基地 vs 學校體育隊”亮眼,路過的都會停下來看一看。 周倩倩用胳膊肘撞了撞她,“怎么樣,兩位頂級大帥哥為了你干起來了,心里是不是特爽?” 時溪托腮看著手機,敷衍道:“是啊,爽得我魂都快飄了。” 周倩倩拿了瓶果汁給她,笑問:“擔心你家那位啊?” “哎,你說呢。” 投票人數已經突破四千人了,顧延州的票數跟薛堯堪堪持平。 頭頂的陽光突然被人遮擋,手機屏幕的亮度也暗了暗。緊接著,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覆了上來。 時溪連忙抬起頭。 顧延州身上穿了件紅衣的運動背心,衣服中間還寫了一個白色的“1”,紅紋鑲邊修飾,囂張而醒目。 正如他這個人。 凌厲時鋒芒畢露,收斂時不露圭角。 少年垂著眼,嫻熟地點擊手機的返回鍵,幫她退出了投票通道。 時溪聽他在頭頂低聲問:“投誰了?” 他居然沒看到? 時溪連忙將手機收起來,“你猜猜。” 顧延州像是不在意,“哦。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