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服軟 第29節
他盯著她的表情看了兩秒,像是對死刑犯作出最終宣判,“都不行。” 時溪心都涼了,“那要怎么改?” “重寫。” 少年仗著自己比她高大許多,低頭看著她時,身上的氣場強大又凜冽,壓迫感瞬間劇增。 “你一開始沒跟我說要怎么做,等我寫完了,你才來全盤否定。”時溪直視他的雙眼,“顧延州,你不能總是這么霸道,你得學會事先跟我溝通。” 顧延州狹長的內雙眼微微斂起,一言不發地盯著人看。 按照他以往的脾性,以及對待數學賽事的態度,顧延州才不會跟她一個業余選手多廢話。 聽說他當年因為脾氣太爆,差點跟隊友起了沖突,最后還是被國家隊教練好聲好氣才勸住。 她可不想因為這個比賽,將他們才好了那么一丟丟的關系又搞壞了。 “顧延州,你可不許兇我啊。” 時溪伸出手指戳他的胸膛,“我希望我的隊友是溫柔點的。” “......” 顧延州盯了一會兒,收回目光,伸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還拍拍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坐過去。 他原本板著的臉突然笑了,還歪頭打量她。 “小仙女?” 時溪被叫得一個哆嗦。 少年的手掌暗示地拍著椅子。 她磨磨蹭蹭地坐到顧延州旁邊,跟他一起湊到電腦前,聽他在耳邊低低地開始講解。 “你寫的論文,雖然看著有模有樣的,但其實就是照搬了人家的架構,內在的東西還只停留在理論上。” “你的核心論點,以及你要論證的觀點和角度、通過建立什么樣的模型論證、這個模型又是如何去驗證的,以及驗證出來的結果是否正確,反推后結論是否......” 時溪聽得腦殼疼,打斷道:“直說吧,我的論文是不是沒救了?” “有的。”他用一種近乎關懷的目光看向她,“還有一種方法,姑且能搶救搶救。” 她連忙湊過去,眼眸睜得極大,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說。” “叫聲哥。” 少年眉眼舒展開來,細長的眼尾上揚,眼窩很深邃,襯得雙眸明亮有神,鼻梁挺立,彎唇時特別有少年感的氣質。 時溪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了,“想得美啊你!” 顧延州像逗著她玩兒似的,還朝她輕佻地吹口哨,“叫一下,哥哥救你。” 又。 又被他逮著機會占便宜了! 時溪瞄到會議桌上有一個別人用來按摩的小錘子,她趕緊抓起來,抬手就往顧延州的肩膀上錘了兩錘。 還是不解氣。 她又給他來了一拳頭。 顧延州不理她,已經開始動手改論文了。 當著她的面,直接刪掉了她想了一夜的標題、糾結了半天的前言,連同整晚做夢都在想的框架全部刪除打亂,重新排列組合。 時溪心疼得要哭,看了眼旁邊專注的少年。 簡直是越看越嫌。 見他那雙好看的手指快速在鍵盤上打字,又拿起拿起小錘子錘他的肩膀。 塑料小錘子發出陣陣聲響。 “啪嘰——啪嘰——” 顧延州單手將她的小錘子扯過去,放一邊,繼續在鍵盤上打字。 時溪看向他的電腦屏幕。 黑色的界面上,閃爍著一排白色的英文和數字,刷新的速度特別快,一轉眼就來到了下一行。 顧延州直接將她建立好的模型給推翻了,只花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將整個題目拆成一個流程圖,有條有據地將每個小問攻破。 原本的論文半成品經過一番修改,竟然變得像模像樣起來。 她在旁邊看得瞠目結舌,往他肩膀上砸了一拳,“可以啊,不愧是顧大佬哈!” 顧延州輕笑出聲,捂著被他拳頭砸中的地方,朝她微抬下巴,“行了,都交給我好吧——” 頭頂被他像揉狗頭般亂搓一通。 “顧哥哥帶你飛。” ...... 顧延州拿走了論文的底稿,見時溪一直拿著小錘子sao擾他,干脆讓她躺一邊沙發去。 她早就被他折磨得不成人樣了,躺著躺著,居然就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日落西山,夕陽西垂。 臨近冬日,天色就顯得格外暗沉,整片天空紫紅相稱,遠處深藍連接天際,絢爛又浪漫。 時溪睜眼的時候,剛好對上顧延州的眉眼。 會議室里只開了頭頂一處白熾燈,光線并不均勻,從側邊斜斜地照射過來,襯得他的眉弓立體深邃,似乎連眉眼都染上幾分溫柔。 兩人的距離湊得特別近,差點就能跟她的鼻尖撞上,鼻息也似有若無的相纏。 時溪腦子有點懵,剛睡醒,人也不太清醒。 只是模模糊糊地想不清一件事。 為什么...... 顧延州會湊得那么近。 明明她只是躺在沙發上,他又是什么時候來到她面前,跟她湊得那么近的?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顧延州將地上的地方拿起,動作有些慌亂,遞給她,“改完了。” 時溪連忙捧過電腦。 選題還是c類項,只不過換了一種更刁鉆的論證角度。 標題深刻明晰,模型有圖樣有數據,還有各類表格的橫縱對比,一目了然,參考論文也從六篇增加到十篇,有些還是國外的期刊文獻,很多都是國內網查不到的。 整篇論文兼顧了學術性和創意性,論點和論據相結合,各個模塊的連接邏輯清晰。 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數學建模大賽考察的不僅是數學建模能力,還有論文寫作水平。這放在高中課程中,相當于要求一個人具備奧數競賽能力,還要求高考作文有近乎滿分的水準。 怪不得顧延州能當高考狀元。 第二版比她自己寫的,簡直要好太多了! 顧延州若無其事地坐到她旁邊,側頭看她,“看完了沒?” 時溪視線盯著屏幕,脖頸卻慢慢燒了起來,“朕在閱。” “......”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時溪一向藏不住心里話,尤其是面對顧延州。于是實在沒憋住,她輕輕問:“你剛剛是不是想偷親我?” “......”顧延州撓了撓頭,喉結跟著微滾,“我用得著偷親。” 她一時被堵得無話可說。 也是。 他也不像是那種,會偷親的人。 時溪將鼠標滑動到論文第一頁,看得也七七八八了。 顧延州做事,無可挑剔。 少年偏頭看著她,勾了下唇角,將筆記本電腦挪過來一些,隨后身體也往她靠近,“短短兩周時間學完大學四年的數學課程,三天內完成建模的基礎知識,一天時間理出論文邏輯,算不錯了。” 時溪朝他“噢”了一句,“你這是先抑后揚嗎?還是說,覺得剛才批得我太狠了?” 他盯著屏幕,只留給她一個后腦勺,“我只是實話實說。” 時溪朝他伸出手,笑道:“顧隊友,我這邊的審核已經通過了,你可以直接將論文上傳到官網。咱們此次合作非常愉快。” 顧延州扯了扯嘴角,握上她的手。 “那么,靜待佳音?”她道。 “請我吃飯。” 時溪甩開他的手,“切。” 會議室桌上的手機振動。 兩人同時看過去。 薛堯的名字特別顯眼地出現在手機通知欄上。 下面有一行小字。 【時溪,我到了,你在哪里?】 “......” 本來還算和諧的氣氛一下子打破了。 時溪連忙拿出包包里一只刻著省運會logo的u盤,見顧延州面色不善,下意識地解釋道:“我給他送u盤。忘、忘了時間。” 顧延州臉頰收緊,雙手叉著腰,周身氣壓霎時間低下來,又不肯表現得太明顯,冷冰冰地吐出一句。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