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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攻略手札 第147節(jié)

    溫禾縮步,躲開凹槽處淌過來的一股灼熱巖漿,“我就說龍王會陰我們。”

    赫連斷一臉沉色,觀察四方礁石,“我們應(yīng)該被困海底巖漿暗礁牢,若想出去,需得劈開這礁石,但若礁石自內(nèi)里強行破開,外頭的八方赤巖漿,將會傾瀉而來,本君倒不怕這赤巖漿,倒是你……”

    溫禾苦著臉,拽了拽對方袖口,“你不會丟下我吧。”

    赫連斷瞥她一眼,“累贅。”

    忽然,幾支赤漿凝成的箭矢,自四方虛空處,急猝射來。

    赫連斷一揮袖,折斷兩支,另一手勾住溫禾的腰身,飛身錯步一躲,避開剩余幾支赤箭。

    “欠抽筋的老蟲子。”赫連斷滿目殺意。

    溫禾小心打量四周,擔心又憑空冒出巖漿箭,“消消火吧,畢竟你害死人家兒子。”

    她瞥見息壤柩落在丈遠距離的一塊礁石上,應(yīng)是方才同他們一道掉下的,溫禾幾步跑上前,方要拾起匣子,聽得耳后疾呼一聲小心,一支腰身粗的巖漿箭,自一側(cè)襲來,溫禾被赫連斷帶撲,赤箭擦著耳際飛過。

    兩人落至一塊礁石之上,溫禾瞧見赫連斷的右掌正滴淌鮮血。

    應(yīng)是被赤箭劃傷,鮮紅血滴一滴一滴落下,直滴淌到腳邊的緇色匣子上。

    溫禾撕了袖口輕紗,給赫連斷包扎手上傷口,“應(yīng)該不會很疼吧,若疼,你可以叫出來。”

    說著,還沖傷口吹了幾口氣。

    赫連斷被吹得心頭發(fā)癢,正要抬手捏捏蒜苗的臉,腳邊的息壤柩融入鮮血,倏然赤光大放,匣蓋輪廓漸漸清晰,愈發(fā)黯淡的赤光中,匣蓋自行打開,內(nèi)里飄出赤金相融的團團齏粉。

    齏粉浮至半空,繞成赤金霧團。

    霧氣中漸漸浮出一幀幀零碎畫面,畫面緩緩轉(zhuǎn)至清晰……

    蔚藍寬闊的深海之上,有光霧籠罩,海心駛著一艘巨船。

    船帆繡著金光奕奕的五爪金龍,旁側(cè)小旗上描繡一個赤金‘虞’字,海風拂過,發(fā)出噗噗聲響。

    少女扒著船欄,向海里探望,風將她及腰的墨發(fā)揚起,她抬起一只手,任由海風自指縫間穿過,唇角勾出一彎笑,極開心的模樣。

    甲板上走來一位奴仆裝扮的婦人,將手中風氅披到少女肩頭,“公主,外頭風大,當心被吹到海里去。張都蔚烤了魚,灑了佛國的香料,鮮香無比,我們?nèi)ゴ摮贼~吧。”

    簡寧公主迎著海風回眸一笑,“好呀。”

    婦人扶著公主朝船艙行去,平靜的海面劃過幾道暗拱,似是下頭蟄伏巨大怪獸一般,緊接著巨船一晃,距離海船不遠處的海面,驚起丈高水柱,海風乍起,吹折了船帆桅桿,水柱遽速朝船身移來,猛顫的甲板上,護衛(wèi)動搖西晃,繼而被水柱澆了一身。

    咚的一聲巨響,巨船被海底一股強大力道拱出水面,咔嚓聲響中摻雜無數(shù)驚呼聲,婦人與公主被兜頭澆下的海水沖散,眨眼間,巨船一分為二。

    大的那一半正急速下沉,剩下的一小半,打著旋于海面上轉(zhuǎn)圈。

    “護駕護駕,快尋公主……”張都蔚自搖晃不止的船板上站起,四面打量公主的身影。

    角落里被撞得頭破血流的婦人,跌跌撞撞站起,指著深霧中越轉(zhuǎn)越遠的小半截殘船,“公主在那。”

    兩截船已距離過遠,張都蔚的輕功躍不過去,扒著船欄的護衛(wèi)吐的吐,暈的暈,嗆死的嗆死,墜海的墜海,已自顧不暇。

    簡寧公主幾乎要被轉(zhuǎn)暈了,她不知船下有何物,一直帶動船身轉(zhuǎn)圈,待殘船終于緩緩平復,海面涌起一道巨浪,一只滿臉青疙瘩的巨獸跳上船板。

    簡寧公主被沖力劃出數(shù)尺遠,見怪物挎著大步朝她邁進,她站起身,抽出腰側(cè)桃木劍,腳心借力一踩,直朝怪獸頭顱劈去。

    桃木劍還未觸及怪獸,她被滿是疙瘩的青臂,掃進海里。

    簡寧公主浮在咸澀海水中,吐出一口牙齦血,手中的桃木劍緊握,不肯放松一分。

    疙瘩怪暴躁地砸了幾砸船板,瞧見浮在一塊木板上的少女,他俯身半跪,長手去撈海中的簡寧公主。

    簡寧公主被巨掌緊攥,疙瘩怪朝她嗅了幾口,張開大嘴,將掌心少女往滿是獠牙的嘴里塞。

    簡寧公主拼死掙扎間,一串燃火的佛珠,擊中怪物手臂。

    簡寧公主驀地墜地,摔至船板之際,被人摟住腰身一帶,幾個凌空旋轉(zhuǎn)間,穩(wěn)穩(wěn)落至船板。

    率先鉆入鼻息的,是一股旃檀香,她這才發(fā)現(xiàn),救她之人是個和尚。

    面色如玉,五官如精雕細琢般俊美,迎著海風僧衣迭蕩。

    著火的佛珠,重回和尚手腕,他開口對身前的怪物道:“巡海夜叉王,還不束手就擒,莫怪小僧不給你留生路。”

    夜叉王呲牙一吼,噴出一口濃烈腥臭之氣,朝和尚撲去。

    和尚闔了長睫,口中念咒,燃火的佛珠飛散而去,紛紛擊至夜叉王身上,幾聲撕心裂肺痛嚎聲中,滿是疙瘩的夜叉,化作一縷縷青煙,散入起了濃霧的海面。

    和尚這才朝一身濕淋淋的公主行去,“施主可有受傷。”

    簡寧怔了怔,搖搖頭,“多謝高僧救我性命,我家長輩一生禮佛,我亦常去寺廟焚香,不知高僧棲身哪家廟宇。”

    “阿彌陀佛,小僧來自西境三十二佛國,并非中土僧院中人。”

    簡寧挨近幾步,“原來世上竟真有佛國,我叫簡寧,我要如何報答你。”

    “舉手之勞,勿需掛懷,阿彌陀佛。”

    簡寧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腕間淌著血,她一把握上對方的手,掏出袖內(nèi)濕帕給人細細擦著血,“呀,你受傷了。”

    和尚抽回手,“無礙。”

    簡寧握著染血的帕子,仔細盯著對方的眉眼,心臟不由得噗通直跳,眼前的和尚俊逸無匹,她露齒一笑,“高僧可有佛號。”

    “貧僧凈情。”

    簡寧公主貝齒輕輕咬了下紅唇,由衷夸贊,“你的名字同你的聲音一樣,真好聽。”

    凈情和尚聽了,唇角勾出淡淡一笑。

    這一笑,便讓公主芳心淪陷,她紅著臉道:“你可曾想過還俗。”

    凈情怔了下,似是未料對方會突然問出這么一句。

    不待對方回答,簡寧公主又道:“你若想還俗,便做我的駙馬吧,我是承虞國的簡寧公主。”

    “阿彌陀佛。”凈情施個佛禮,未曾回答對方。

    他從未動過還俗之念,對小姑娘一時興起之話,并未在意。

    簡寧公主微微垂首,一臉落寞道:“抱歉,是我唐突了,我雖為公主,卻是萬千紅塵中一粒微塵,怎配得上圣潔高僧,高僧莫要見怪,簡寧未有辱你之意。”

    凈情發(fā)現(xiàn)公主耳廓滲出血來,他啟唇道:“公主,恕貧僧無禮了。”

    然后,修長皙白的玉指,便搭至公主玉腕間,似是把脈一般。稍頃,一手握上公主柔夷嫩手,將體內(nèi)一絲佛息,輸入對方體內(nèi)。

    松開公主的手,凈情捏著手中佛珠道:“公主體內(nèi)浸了夜叉濁氣,貧僧已為公主清干凈。”

    簡寧盯著自己方才被對方輕握的一只手,神色癡癡道:“還以為你要答應(yīng)做我的駙馬,原是為了祛除濁息。”

    凈情:“公主自有良人相配。”

    海面綻放盛大煙花,是張都蔚的求救信號。

    很快,附近的巨船趕來,凈情捏著佛珠朝海霧中飛去。

    簡寧朝傾斜的船舷,小跑幾步,嗓音略含哽咽,“我還會再見到你么。”

    凈情于縹緲霧氣中回身,瞧見小公主眸底氤著一層淚霧,他捏著佛珠,道一句阿彌陀佛。

    轉(zhuǎn)瞬消逝于茫茫東海。

    第92章 半卷經(jīng)【10】

    念奴返回少室山取些舊物,同門師兄師妹,皆往飛檐閣樓趕去,探望家族遭劫的青丘小帝姬。

    眾人送了不少慰問之禮,又狠狠一頓咒罵赫連斷及魔陰王朝,有幾個義憤填膺的師弟,連帶將溫禾罵了。

    無外乎是出自仙山,私自印yin書,勾搭魔頭做了魔后,徹底判離仙門之類的話。

    草二聽了,又護上溫禾,同幾位師弟叫罵幾句,竹已只得勸架,場面一度鬧哄。

    霖泠送了念奴幾顆鮫珠,以示安慰,便默默退出飛檐閣樓。

    掠過浮空瀑布時,書童小鯤匆忙來報,說是龍王將魔陰王朝的魔君君后困了,正鎖在海下巖漿牢。

    霖泠來不及向諸位長老告假,直朝山門飛去。175看書

    仙門柱前被裹正攔下,兩人平日交情不淺,霖泠解釋幾句,裹正著人開仙門,雖然對方無出行玉牌,也放人離去。

    龍王正端著玉盞,給水晶棺槨中的靈藕身灑靈水,見霖泠匆匆走來。

    龍王放掉玉盞,上前去迎大兒子,“泠兒,怎突然回了東海,父王竟未收到消息。”

    霖泠一臉沉重,急道:“父王,你快拿龍首印紐,去海心暗礁牢,將那二人放出來。”

    龍王一怔,似懷疑自己聽差了,“你說什么?放了他倆。”

    他顫巍巍轉(zhuǎn)身,寬袖指向水晶棺槨中的靈藕身,“你弟弟被魔頭害死,現(xiàn)下魂魄未曾養(yǎng)全,你要父王放了他們。”

    霖泠朝棺槨中,以靈藕雕出的人身瞥了一眼,“父王,你是困不住赫連斷的,若被他強行破了巖漿暗礁牢出來,我東海水族將遭空前大劫。”

    龍王嗤鼻道:“已被困束了兩天兩夜,若能出來早便出來,還差一夜,只要再待一日,礁石暗牢碎裂,八面巖漿將澆滅二兇之身,他們將會徹底死去,父王亦可替你弟弟煙兒報仇。”

    霖泠鄭重道:“父王,赫連斷定會于巖漿爆發(fā)之前破牢而出,現(xiàn)下親自接他出牢,以定水神柱不穩(wěn),以至珊瑚島塌陷為借口,還可搪塞過去,再晚怕是來不及了。”

    “你怎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龍王氣惱道:“我龍族一向驍勇,父王讓你們兄弟倆去修仙,怎越發(fā)修得沒了血氣,赫連斷再厲害,亦難逃海心巖漿澆魂,你是被他威名嚇傻了么。”

    “父王,你根本不曉得赫連斷的實力,他連上古神祇之地都能劈開,小小暗礁牢怎困得住他。”

    “哼,就怕他不劈,若他劈開礁牢,正好被外頭的海巖漿澆身,他能從簋門塹全身而退,不一定能逃得出我龍宮的巖漿牢。”

    霖泠發(fā)覺根本與父王講不通,自霖煙死后,龍王變得越發(fā)頑固執(zhí)拗,一門心思全放在如何另霖煙復生,以及為幼子報仇之上。

    于是他換個角度勸道:“霖煙喜歡溫禾,正是現(xiàn)如今被你關(guān)起來的魔陰王朝君后。”

    龍王一怔,不敢置信地朝棺槨內(nèi)的藕身瞧上一眼,“你說什么,煙兒喜歡那妖女?煙兒怎會喜歡那種女人,著yin書,判仙門,又嫁予魔頭,煙兒怎會喜歡那種不仁不義天地不容的作精。”

    霖泠緩聲道:“父王可還記得,當初為何送我們兄弟倆入少室仙府。”

    龍王渾濁眸底閃過一絲柔軟,那份軟里含有幾絲悲慟。

    “自然記得。”

    東海龍族子嗣不豐,數(shù)千年來,只誕下一對雙生龍兒,長子霖泠,次兒霖煙。

    霖煙自小身子孱弱,魂魄缺失,性子亦孤僻,生人不語。

    聽聞仙山之地,靈氣充裕,有培固魂魄之效,再加上霖煙性子沉悶不喜與人溝通,龍王決定送幺兒入少室山修行。

    一來以仙山養(yǎng)魄,二來有了同窗可交流,望他改一改悶郁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