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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攻略手札 第126節(jié)

    魔頭這重口味。

    長寧老翁頗有待客之道,不管來客是否需要,做了幾碟點心,一些葷素搭配的飯菜,親自送到房內(nèi)。

    溫禾捏竹筷干飯,赫連斷已盤坐床榻。

    待她囫圇飽塞一頓,困意上頭,爬至案首打著瞌睡,倏然想起,方才一氣之下,食了僅剩的兩顆糖球,那里頭加了嗜睡粉。

    念頭方轉(zhuǎn)過,便進入黑甜。

    溫禾醒來,窗外漏進幾縷月光,印象中是趴在桌案上睡去,可身下卻是柔軟床榻,她猜是大魔頭抱她上的床。

    她翻身打個哈欠,果然睡時間少,渾身酸痛,她方爬坐起來,赫連斷自門外進屋,挨近床榻盯著睡眼惺忪的少女,“糖球內(nèi)你加了多少嗜睡粉,竟睡了一天一夜。”

    溫禾瞬間驚醒,望窗外月光,“你睡了多久。”

    赫連斷:“未曾闔眼,一直看著你這頭豬睡。”

    溫禾抱肩,這話有些瘆得慌。

    誰睡覺時,希望床前有人用陰森森的目光盯著看。

    她起身下榻,“呀,冤冤說今日不毛山門開,我睡了這么久,豈不耽誤了時辰。”

    “是,你就是個累贅。”

    溫禾瞪魔頭一眼,繼而走去洗漱,拿帕子拭著面上水珠道:“是,我就是累贅,你不必等我,你一人去緝大妖就好,等我作甚,我又幫不上忙。”

    赫連斷冷哼:“留你再此同大師兄眉來眼去紅杏出墻,昨晚的糖球你分明是故意食下,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小伎倆。”

    溫禾丟了帕子,心悅誠服,“下次我再出書,咱倆合作吧,你這想象力,不出書可惜。”

    這是個被妖魔大業(yè)耽誤的小說大家。

    兩人正于房內(nèi)大眼瞪小眼。

    槐木院門自外被撞開,跌跌撞撞跑進個書生裝扮之人,“寧郎中寧郎中可在。”

    長寧自屋內(nèi)走出,書生雙手微抖,急慌慌道:“孫筍洞房花燭夜,被被被妖怪挖去心臟,新娘當場嚇暈,寧郎中您快去救人。”

    云汲聽此,跨門而出,長寧打發(fā)書生離去,這才向云汲道:“孫筍便是當年替主子家打理玉器店的賬房先生的后人。”

    云汲蹙眉,“洞房之夜,妖怪剜心,我隨你一道去看看。”

    第75章 桃花煞【12】

    孫筍在新房中,被剜掉心竅,面色鐵青躺至地上,心口的血淌了一地。

    墻角的紅燭還未燃盡,窗臺釉辭瓶內(nèi),插著半開的木芙蓉。

    人已斷氣,魂被拘走,死得徹底。

    長寧給新娘玄絲診脈,開了幾帖草藥,藥單子遞予孫家長輩,道新娘無礙,不過動了胎氣,食幾帖湯藥,莫再悲慟傷情,靜養(yǎng)幾日便好。

    孫家二老悲中見喜,兒子猝然罹難,卻留下個血脈。

    剛巧,帷幔中的新娘醒來,嚶嚀一聲,徐徐支起身子,孫家二老趕忙過去寒暄。

    兒子已不在,媳婦肚中孩兒定不能出差池。

    新娘念及新婚相公身死,又一陣啼哭,孫家二老悲慟中勸慰兒媳好一陣,總算稍稍將人情緒穩(wěn)定。

    按理說,新娘遭此劫難,此時應(yīng)以撫慰為主,不應(yīng)向?qū)Ψ阶穯柊赴l(fā)情景,但洞房內(nèi)有妖煞之氣,云汲不得不向人問詢相關(guān)事宜。

    新娘腹中有胎,又被孫家二老承諾終身善待于她,將她視作親生閨女,新娘子先前的哀慟漸褪,已燃起生的希望。

    面對云汲的問詢,新娘捏著錦帕抽噎幾聲,回憶道:

    洞房之夜,孫筍自外頭敬了親朋好友幾圈酒,返回洞房時,已腳步不穩(wěn)搖搖晃晃,語調(diào)狎昵同她說了幾句葷話,掀了她的蓋頭一陣親,她見他酒氣甚大,便用力將人推開,去桌案倒茶給他醒酒。

    那當口,孫筍自喜榻起身,瞇著醉眸,腳步踉蹌朝正倒茶的她走來,口中喃喃道三娘三娘……

    她當時也納悶三娘是何人,不由得怔楞一下,回頭一瞅,丈夫身前莫名站了一人,身量頗高,發(fā)色青灰,那人抬掌朝孫筍心口擊去,頃刻間抓出孫筍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那神秘兇手面無表情,朝門口走去,幾步間化作一道灰煙消失不見。

    她當時早已嚇得跌地,嘴里發(fā)不出一個音,之后便暈了過去。

    —

    今早,溫禾自窗口聽到鎮(zhèn)上有新郎被剜心,拉著赫連斷來瞧個究竟。

    長寧對鎮(zhèn)上人道,幾人乃他早年間外出結(jié)識的除妖方士,赫連斷溫禾淺雪,以及rou彈彈就被孫家二老請至明廳用茶。

    婢子端來一些點心瓜果,赫連斷將離自己最近的一疊甜瓜,往溫禾身前推了推。

    記得蒜苗曾去墨護法的覺情院偷瓜,可見她偏好這口。

    彈彈近些日子,被少室山一眾師兄弟強行喂飯,已多少能吃些五谷雜糧,聞見新切的瓜果散著清香,走到溫禾身前,巴巴望著碟子內(nèi)的甜瓜。

    溫禾拿了一角花皮瓜,遞給小彈子。

    彈彈嘗了一口,水汪汪的眼珠滿是驚喜,水果比糧食好吃許多,幾下啃完瓜瓤,又巴巴望著溫禾。

    溫禾放掉盞中茶,干脆將一整碟甜瓜遞給小彈子。

    小彈子高舉小rou手,開心接過,被坐至一旁圈椅的赫連斷,抻長手臂一把奪過,又將甜瓜重新放至溫禾身前。

    溫禾淺雪彈彈:“……”

    彈彈曲著小rou手,十分委屈地瞧赫連斷一眼,見人眸中殺氣外滲,瞬間憶起簋門塹內(nèi),被他打碎牙的不愉快回憶,現(xiàn)在這副假牙是祝商長老為他量牙打造的,可不能再被打掉,于是垂著小腦袋往淺雪身前湊,口中嘟囔著:“彈彈吃飽了,彈彈不要了。”

    三歲小孩他都欺負。

    溫禾狠狠剜赫連斷一眼,又托腮長嘆,赫連兩歲半。

    她正唉聲嘆氣,見云汲同長寧自新房走出。

    淺雪上前問:“怎樣。”

    云汲微微顰眉,“有妖氣,依稀是狼妖之氣。”側(cè)首望一眼長寧,“湘陵鎮(zhèn)附近可有狼妖出沒。”

    長寧壓著白眉,沉吟道:“不毛山十里東的一處山坳里,有一窩狼妖,但這么些年,從未聽說狼妖出來害人。”

    溫禾不禁想到青瓦院里頭那幾頭狼,老的老小的小,看著極憨,不像能做出剜心傷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的惡妖。

    她拽了下赫連斷的袖口,“我們?nèi)デ嗤咴呵魄啤!?/br>
    赫連斷未回答,默默朝門口走去。

    長寧驚道:“兩位認識那一窩狼?”

    于是,一行人,趕去山坳的青瓦院。

    途中,長寧一直疑聲嘟囔,鎮(zhèn)中挖心作祟之物,怎會是狼妖,若是桃花妖還說得過去。

    于是,他就將先前所見,與眾人道來。

    那天,他生了口欲,想吃野山蔥絆水豆腐,便動身趕往不毛山角拔了幾顆野山蔥。

    不毛山禁人靠近,但山腳下未有小妖駐守,只要不去靠近赤火山門,一般驚動不了小妖。

    他掐著野山蔥路過桃林,聞見琵琶聲,上前去探,瞧見桃花樹下一對男女正行鴛鴦歡事,他只覺晦氣,欲轉(zhuǎn)身離去,倏聽那女子嬌聲道:“你個好沒良心的準新郎官,冷落懷了身孕的準新娘,特意跑來尋我,同我行這巫山云雨快活事,若準新娘曉得,準氣得落了胎。”

    那男子粗喘著回復(fù),“莫說這些話,我惦念三娘惦念得很,已顧不得許多,自前陣子桃林邂逅,春宵一度無時不刻不想著念著,晚上做夢皆是三娘殷殷朱唇潺潺春水。若三娘肯嫁予我,我定棄了舊情,一生一世只愛你一個。”

    長寧一怔,那男子聲音熟稔得緊,他隨手幻出一只大號烏鴉呱呱叫著朝纏綿風(fēng)月的一雙人飛去。

    只聽那女子細嚀聲,答應(yīng)了嫁予他,讓他回家去休了未婚妻子。

    烏鴉叫聲擾了興致,男子提褲子罵罵咧咧,道是本來能再行三回合,都被烏鴉掃了興。

    男子又捧著姑娘的臉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親吻,長寧看清對方的臉,他當即好不給情面的一聲大吼:“孫筍,作死你個王八犢子。”

    那姑娘見有人來,捂著臉朝桃林深處跑去。

    孫筍撲跪長寧身前,求他替他保密,他只是一時色迷心竅,以后痛改前非絕不再犯。

    他那未婚妻是父母所選,父母極喜愛,定不會讓他無緣由棄了人家。

    長寧一甩襕袖,道一句好自為之,至于他婚禮他斷然不會去。

    長寧不由得朝那姑娘離去的方向望去,感覺有淡淡妖邪之氣,因他靈力微渺,一時不能斷定。

    長寧總結(jié),孫筍新婚之夜被剜心,恰好洞房內(nèi)遺余妖氣,倘若當初與他歡好之人是妖,便能說得通。

    可能是與他相好的妖精前來報復(fù),孫筍歡好之時,應(yīng)下妖精休妻,卻依舊同舊人拜了堂,妖精惱了,前來報復(fù)那負心之人

    既是負心人,就將他心掏去。

    可新娘卻道,挖人心的,是個男妖。

    難不成男妖同女妖一伙的,是被女妖派去剜心的。

    云汲聽此,有些失望道:“我記得孫掌柜憨厚老實。”

    長寧搖頭嘆息接著話:“哎,老祖宗憨純,傳了多少輩的孫子們,不見得繼承老祖宗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孫筍父母就不錯,人善懂禮,夫妻倆相敬如賓,還不是養(yǎng)出那么一個利欲熏心的兒子,只是可憐了新娘子。”

    淺雪憤恨道:“孫筍那色鬼,死了更好,若活著,那副德行,不定給娘子多少氣受,只要孫家二老待新娘好,她憑著腹中孩兒,日后生活不一定會差,再或者趁年輕改嫁,尋個有心人白頭偕老。”

    長寧幽幽一嘆:“人間正道是滄桑,世間難覓有情郎,姑娘不懂人心的薄弱與貪欲,嫁予有心人,白首共偕老者少之又少。”

    淺雪櫻花似得唇,暗暗勾一抹笑,余光是青衫公子的側(cè)顏,她道:“還是我們修仙者心境堅定始終如一。”

    一行人停至青瓦院前,整個院子設(shè)有禁制,空洞洞的院門瞧不見什么,溫禾依著冤冤的動作,抬手搖了搖墻上懸的一串白骨風(fēng)鈴。

    試了幾次,皆無反應(yīng)。

    溫禾疑惑道:“當初冤冤就是這么開門的呀。”

    淺雪上前兩步,盯著十幾截骨頭穿制而成的風(fēng)鈴,獻計獻策,“是不是你搖錯了骨頭,那些骨頭你挨個搖一遍不就成了。”

    “有道理。”溫禾換了另一截瑩瑩白骨握著,打算挨個搖一遍。

    刺目銀光乍現(xiàn),晃了眾人眼,青瓦院門已被一道氣流強行劈開。

    溫禾回首間,赫連斷方收回右掌。

    真是沒禮貌。

    赫連斷冷眼朝仍舊握著骨頭的蒜苗道一句,“蠢且弱。”

    言罷,抬步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