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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攻略手札 第89節

    玄色外袍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濡濕,衣角滲出的血,淌成血溪,沿著玉石方磚四散而去。

    溫禾嚇一跳,俯身欲探赫連斷的傷口,可對方整個袍子邊角都在滲血,不知傷在何處,又仿似全身每一寸皆是傷。

    大面積出血,另溫禾手足無措。

    畢竟,方才在花界,他可氣派了,戾虐十足,將狐王及公主收拾的那叫一個慘。

    才沒多一會功夫,就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委實讓人反應不過來。

    她抖著手指去探對方鼻息,余光瞥見一道流光閃過,地上瞬間落下半透明的小九九。

    面目微糊,身形似被曬化了似得恍惚,聲音卻異常堅定清晰,“水仙,趁機殺了他,殺了他,否則你會后悔。”

    如今殿內只剩她一個,大魔頭昏迷不醒,已然重創,這或許真是下手的好時機。

    和平五百年的天地,只因他一人攪得風起云涌。

    因被他下蠱而自刎的同門,被他一手扼住咽喉的小九九,國師府被他一手擰下頭顱的天將,月亮窟的遍地死尸,玄絲籠內無辜被囚的仙門弟子,以及一雙雙痛苦無助的雙眸,應顏公主被生生斬斷的雙臂及狐尾……甚至莫名間撥百萬大軍攻青丘狐國的狠戾血腥……

    樁樁件件,回映于眼前。

    這般大魔頭,人人得而誅之,她不應被心底莫名情緒所擾,他雖屢次救她于危難,是有利可圖。

    溫禾掌心已幻出鋒利匕首,泠泠匕仞逼近赫連斷脖頸動脈。

    殺了他,即便就此葬身魔域,亦對得起花界及仙門多年栽養之恩,亦不負天地正義之道。

    最主要的是,堅守三觀,莫要被漂亮五官帶跑。

    捏緊刀柄,刺下去時,溫禾猛然停住。

    瞥了眼窗外天氣。

    陰沉低暗,似憋著末日般的風雪暴雨。

    但,催天滅地之象并未發生,這說明赫連斷仍處于清醒狀態,體內魔力足以維續王朝天象。

    好險!

    溫禾方轉回眸,便瞧見魔頭鴉青長睫微顫,徐徐掀開眼皮。

    一雙眸底映著寒涼的匕首,“你要做什么。”他問。

    溫禾抬高另一只半殘的手臂,匕仞干脆利索劃破玉腕,啪嗒啪嗒,鮮血滴淌到魔頭面頰唇角,“親,別誤會,瞧你受了傷,可把我心疼壞了,我放血給你補補。”

    第52章 上邪古墓【10】

    “溫禾……溫禾……”云汲枕著瓷枕,緊蹙的眉峰下密睫輕顫,夢話不止。

    郁子幽靜靜守至榻前,垂眸凝視睡得極不安穩的俊顏,她眸底似蒙了層灰霾,涼且滯。

    良久,她冷嘲片蓮瓣沁入,云汲幽幽轉型。

    “師……”云汲揉著發痛的額角,支起身,“花神,我怎么……”

    電光石火間,云汲憶到什么,驀地下地,直盯著眼前臉木訥的美人,“是你,是你換了我的白焰燈,以至我方入簋門塹便陷入幻境。”

    “是。”郁子幽無甚起伏的音調,“是我趁你喝茶的空當,換走燈盞。凡是入了簋門塹幻陣之人,神智皆損,大師兄倒令人刮目相看,如今看來神思清明得很。”

    “為何?”云汲微訝。

    郁子幽唇角冷冷勾出抹笑意。

    云汲驀地心底緊,拔步往外走,“溫禾……”

    “不用追了,被赫連斷帶走了。”

    云汲停步,郁子幽懶懶走去茶幾旁,不疾不徐倒了兩盞花茶,“我是坑了你,只為讓溫禾受她應有懲罰,大師兄太過偏心眼,我看不下去。”

    云汲趨近茶案,臉費解。

    郁子幽閑雅地端起盞散著霧氣的花茶,貼至唇邊,輕吹了下茶內微蕩的桃花盞,“你定想知道緣由。”

    聞掃而光,陰戾滿溢,“她做了何事,闖了何禍,誰人不知。現又勾搭上了魔頭,重傷狐王,斷公主手臂,削公主狐尾,她造了多少殺孽,你還想護她。”

    云汲面色不悅,“她是何種人,我心里清楚,郁子幽,我不知你如何登上花神之位,但這位子是否屬于你,想必唯有月傾花神清楚。花界之事,我無從干涉,但你若暗中算計溫禾,自此便是我的敵人。”

    云衣拂過門欄,郁子幽倏地起身,望著盞假命燈。”

    眼淚自眼梢淌下,“是你,親手扼殺我對你的信任。無論我如何做,你心里眼里唯有她。”

    云汲并未回頭,只對自己先前的行為道出三個字:“抱歉。”

    層層紗袖將茶幾上的物什應掃下,郁子幽蜷起指骨,兀自墜淚道:“我為何變成這樣,還不是被你逼的,被你們逼的。”

    她取走芍藥的元神,將人變成活死人;她強占溯水花杖,舍棄了三瓣蓮,制成返顏丹獻給天后。

    世上哪個女人不愛美,哪個女子不想青春永駐重返少女,天后亦不例外。

    只要得到天后肯定,將她的名字落入歷任花神譜,溯水花杖才能為她所用。

    她的三瓣蓮,舍得值。

    溫禾已隨赫連斷回了魔陰王朝,云汲只好領剩余弟子返回少室山,團rou球滾至他腳邊。

    云汲方要旋身躲開,rou球發出道奶音:“大絲兄。”

    小rou手扒上白衣袍角,彈彈這才抬起哭得腫脹的小rou眼,“大絲兄,我牙沒了。”

    大魔頭破開封繞于壇口的反噬斷魂絲,同時甭壞了他的乳牙。

    簋門塹被破,彈彈隨之爬了出來。

    云汲只得俯身摸摸小奶娃的竄天小辮,“此次意外……那個牙,還會長的。”

    彈彈抱著云汲大腿哭得愈發傷心,“我本就生長極慢,再長出牙不知多久,我太慘了,我想我父尊哇哇哇哇哇……我要父尊給我報仇,打斷大魔頭的牙哇哇哇哇哇……”

    云汲:“……”

    彈彈驀地止哭,仰首望向云汲,手揉上哭紅的鼻頭:“抱,彈彈要抱抱。”

    云汲扛著小彈彈返歸少室山,祝商長老見了,陣心悸。

    本以為此次計劃,可擺脫這忒能吃的小娃,不成想人家又回來了。

    祝商不由得為自己的靈器庫存,默哀炷香。

    霖泠受傷不重,草二已被甘了了提前捎帶回少室山,被祝融扎了幾針,傷勢轉好許多。

    聽聞大師兄回來了,草二顧不得上藥,推開杜棉棉覆過來的紗帶,飛身跑至對方身前詢問溫禾下落。

    彈彈見著親人似得,抱上草二大腿,又哭訴遍,“草jiejie,彈彈牙崩了。”

    草二將人扒拉到邊,誰有心情關心小崽子的牙口,急急扯住云汲袖口,“溫禾怎樣了,有消息么。”

    云汲:“赫連斷既將她救走,想必安然無恙。”

    “想必是何意,想必是不確定啊。祝融長老同我講了,你們竟讓溫禾算計大魔頭,雖然赫連斷救走了溫禾,誰知不是將她擄回魔界往死里折磨,畢竟溫禾設計將他引入壇腹,我拿玉玨竟也聯系不上,我好急。”

    踢腳身邊的小胖墩,“虧我帶你吃帶你玩,對你那么好,你竟瞞著我。”

    彈彈委屈道:“長老,不讓說。”

    云汲思慮片刻,“溫禾她不會有事,魔頭留她有別用,不會讓她死。”

    “那死不了,活受罪更難受呀。”旁的杜棉棉火上澆油道。

    甘了了拎著蠱雞湯。”

    杜棉棉當即放心,她打人界花樓潛伏多年,得身勾搭人的妙招,早已暗中傳授幾點精粹給溫禾,攻略魔頭不在話下。

    草二仍不放心,哀求師兄送她入魔界,旁側的竹已勸都勸不住。

    杜棉棉將人拽至花樹角,附耳道:“溫禾已得我絕學,迷倒個男人毫無問題,赫連斷再強大也是個男人,你放心,沒問題的。”

    草二當場潑人涼水,“你那勾搭人的絕學若那般厲害,你怎么仍搞不定裹正師兄。”

    杜棉棉趕忙捂緊小草嘴巴,“小聲次將我掃出門去。”

    草二扒拉下對方的手,“我先前瞧見裹正那冰坨臉,往十二空谷方向去了,還不快去邂逅。”

    杜棉棉尋梭汪開滿大葉紫蓮的清潭旁,見著正對潭水發怔的裹正。

    杜棉棉輕步走去,悄悄抬手,打后頭蒙上裹正的眼睛。

    裹正微怔,心底有些緊張及歡喜,握上人的手,緩緩轉身,“你回……”

    得見杜棉棉那張俏皮玩味的臉,他眸底的簇火熱迅速冷下去,“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

    裹正松開掌下玉腕,朝鋪滿雜花的小徑走去。

    杜棉棉追上,“師兄可有心事?近日總見你往這僻靜蓮潭跑,遇到什么說出來聽聽,沒準我能替你解憂。”

    裹正停步,口氣不悅,“你跟蹤我?”

    杜棉棉心虛,眼神往四處瞥,“咳……閑著也是閑著,我看師兄你也是閑著……”

    裹正寬袖聲大步朝前行去。

    “師兄,你怎么還是這么討厭我。”杜棉棉跺腳惱恨道。

    “不莊重,不自重,你委實惹人煩。”裹正頭亦不回,丟下句話走開。

    杜棉棉站至原地,手卷成喇叭狀,朝漸行漸遠的背影吶喊:“你就過不了那道坎了是不,我不就坐樹上看你洗了個澡么,又不是故意的,多少年前的事了,真是的,要記恨輩子么。”

    黑檀請來了無生藥師,恰逢白烏聞訊趕至歸息殿大門。

    雙雙進殿的兩人,望見地鮮血,皆怔了下。

    赫連斷飲了溫禾的血,面色稍有好轉。

    無生藥師湊至赫連斷身前,欲給人探脈,赫連斷瞥了眼蒜苗腫若雞爪的手,“先瞧她。”

    無生藥師托起溫禾被踩至脫皮滲血的手,稍動了下手骨,溫禾啊的聲殺豬叫。

    盤坐于地的赫連斷,眸光深邃,盯著蒜苗看。

    白烏拱手,“君上,依臣下看,水仙只是皮rou傷,交由無生藥師處理定能痊愈,不如,君上隨臣下去暗閣療傷。”

    赫連斷微垂了長睫,白烏見君上未有異議,法咒起,瞬間將人帶離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