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攻略手札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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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由思筠講述,是因赫連斷派出考察古儺境內上邪古墓的先鋒隊,幾乎全軍覆沒。 唯剩一個百里螺,不但聾了瞎了,且重傷不醒。 思筠是去尋四翼螟蛾,給白烏當藥引子,并未入那座活死人墓,因此逃過一劫。 赫連斷擺手,示意思筠退下。 思筠路過溫禾時,沖她擠了下眼,用口型說:你死定了。 赫連斷斜倪站至地上,渾身發(fā)僵的蒜苗,修長手指搭在案首一卷陳舊羊皮卷上。 上頭勾勒蠻荒地貌輿圖,其中有個朱砂圈起的三環(huán),極顯眼,正是絕境之地,上邪古墓。 “蒜苗,我派出的,皆是探墓入xue的高手,百里螺變成個廢人,其余全數(shù)身亡。你果真去過那座古墳頭?” 事態(tài)有些嚴重,溫禾本想說實話,大不了魔頭得知上當后,當場擰下她腦袋。 但轉念一想,活死人墓果然兇險,魔域高手都葬身古墓,先前聽思筠說,魔頭打算去古墓一探,他若真入了上古祖宗的墳頭,說不定祖宗發(fā)威,不許他出來。 如此,天下太平。 思筠未入墓,其余入墓者皆亡,既瞎且聾的百里螺已不能傳遞什么正確信息。 于是溫禾鄭而重之,開啟胡說八道模式,“上古的那座墳頭里,機關重重,我可能是歪打正著,才活著走了出來。” “你打墓中,都見了什么。”赫連斷再問。 溫禾:“……我也未曾深入墓xue中央,只走了一小段路,大概,大概只走了一炷香左右,除了些花花草草,也沒見到旁的什么。” “瞧不出,本君的蒜苗這般厲害。”赫連斷眸帶贊賞地盯著溫禾,繼續(xù)道:“思筠說,百里螺首當入墓,合該探墓隊伍中走得最遠的一個,他不到半炷香便一身鮮血逃了出來。” 溫禾:“……” 是她牛吹大了,還是百里螺太過廢柴。 赫連斷指尖微掃,闔了羊皮輿圖,冷冷一笑,“那么,你就隨本君走一趟吧。” 這是條九死一生的探險之旅,溫禾雖已做好心理準備,但有些生理上的心慌,確認道:“君上真要為了一朵能使血液含香的神奇花朵,入那險墓。萬一尋不到,或者神花已枯死,豈不白忙乎一場。” “采花只是順道,誰知你這滿肚子壞水的蒜苗,說的是真是假。” 溫禾:“……那君上緣何這般執(zhí)著?” 該不會這魔頭有盜墓的嗜好吧。 赫連斷眸色深邃,單手閑敲,御座扶臂,饒有興趣道:“難道你未曾聽過,上邪古墓存有上古秘寶,可圓世人夙愿。哪怕神佛遺憾,亦可彌補。如此寶物,誰不想要。” 當晚,溫禾愁得睡不著,桑桑問了緣由后,精神得睡不著。 炯炯瞳眸似要噴火,直盯著溫禾,再三央求,若魔頭帶她去探墓,一定要叫上她。若魔頭不同意,她就化作一條小蠶,鉆入溫禾后脖領。 溫禾只覺后脖頸一陣刺撓。 掐著時辰,溫禾照例去魔頭寢宮,哺育夜水仙,魔頭竟不在。 桌案上擱著一雙云緞金線繡鞋,鞋尖點綴兩團艷紅柔軟的紅絨球。 祠堂的燈燭,被穿林風吹得晃了兩晃,窗上映著疏淡枝影。 淺雪跪至蒲團,給尊父牌位燃香。 叩三個頭后,淺雪自袖口掏出的一卷畫軸。 緩緩拉開,上描一位毓秀佳人,輕紗翩躚,姿容昳麗,皓腕間戴一只煙灰色玉鐲。 淺雪顫聲道:“父尊,我覺得娘親沒有死。你當年送給娘親的鴻蒙仙鐲還在。” 垂眸望一眼腕間圈的一重溫潤煙灰,“鐲子余有法力,并救下女兒一命,那戴鐲之人有些可疑。不但救下女兒,且將這玉鐲平白送了我,我懷疑那人同娘親有關。” 淺雪的娘親白芊芊,生前叛離仙門,按少室仙府規(guī)法,不可立祠堂置牌位。 她也只能來祠堂拜祭尊父。 橘紅火舌舔上畫軸,淺雪祭著畫卷,哽咽道:“娘親走的時候,我才六歲,如今我已是個大姑娘了。時間這么長,回憶留不住人,我怕我終有一天會忘了娘親的樣子,只能每天畫一畫娘親的肖像。” 淚珠墜到腳邊火爐,似有似無刺啦一聲微響。 淺雪拭去腮邊淚水,努力咧出個笑,“不過,我過得很好,三位長老還有大師兄待我極好,師兄師姐師弟師妹也都十分喜歡我,沒有一個同我吵架,門中弟子敬重爹爹,自然愛惜你的女兒。只是我午夜夢回,總想起小時候,你和娘親還在我身邊,我挑食不吃飯,偏要吃水果,你們一個罵我,一個哄我。還有我晚上調皮不睡覺亂踢被子,你們一個給我不停蓋被子,一個給我講故事,不知不覺我便睡著了。只是,那樣的日子,再沒有了。” “今日是女兒的生辰,長老及師兄弟們?yōu)槲覀淞撕眯┒Y物,祝融長老更是為我燒了一桌好吃的,可我只想再吃一碗娘親親自下的長壽面,還想爹爹親自喂。” 淺雪走出祠堂,繞過山澗一條分岔小溪,念奴御劍而來,落至對方身前,迫不及待絮叨,“我的壽星,大家都在尋你,大長老以為你偷溜下山,急得要召弟子下山尋你,你到底去了哪里,咦,你哭了,眼睛腫得像兔子。” “沒有,沙子進眼睛了。”淺雪抬袖揉眼時,祝心長老同云汲乘風落下。 看樣子,也是特意來尋她。 不知不覺,她竟在祠堂呆了三個時辰。 祝心見人眼圈微紅,并未問緣由,而是輕輕撫了下淺雪的頭頂,“祝融長老給你燒了你最愛的八珍菌湯,涼了怕是不好喝了。” 掌心幻出一團透明球囊,祝心慈祥一笑,“我沒什么好東西送你,送你一千年靈力做誕日禮物如何。” 淺雪滿是感激,收了靈力球,一旁的念奴嘟嘴道:“都道師兄偏心眼,原是大師兄跟大長老學的,一千年的靈力啊,我們以后怕是打不到一處去了,淺雪一出手,我就認輸了。” 大長老笑道:“貧嘴的丫頭,你給淺雪備了什么禮沒有。” “那是自然,我一早偷偷送給淺雪了。”念奴心虛道。 萬一大長老曉得她送給淺雪的是她們狐族特質狐媚香,不得氣翹了胡子。 祝心長老領著諸弟子,往正陽峰專為淺雪誕辰而備的宴席趕去,隨口問身側的云汲,“往年淺雪收到你的禮物最是開心,不知今歲你這個大師兄又備下何寶物,逗你小師妹開心。” 云汲淡笑:“小師妹去我守心閣隨意挑選便是,看上什么,我絕不小氣。” 大長老哈哈一笑,“淺雪丫頭,聽到?jīng)],你可別一次搬空,至少給你大師兄留一兩件。” 云汲搖首,“大長老,您這不是委婉提醒淺雪,多拿幾件么。” 祝心長老面轉端肅,咳一聲:“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淺雪倏地小聲說:“師兄,我想要你的玉玲瓏。” 云汲怔住,垂首望一眼系于腰身上的松霜綠玉玲瓏,“這個……” 祝心長老見人為難,仔細盯著松霜綠的物什,瞅了幾眼,縷著銀須道:“瞧著并非靈器,不過乃普通玉飾,給你小師妹又如何。” 淺雪曾無意中聽禍水仙跟狗尾巴草抱怨嘟囔,她向大師兄討要腰上玉玲瓏,大師兄竟不給。 想必是人心頭真愛之物,淺雪并非想要奪人所愛,只是想到云汲師兄送了溫禾那么多寶物,又是明滅燈又是靈犀香囊,她也想暗中討一下,見人為難,于是改口道:“我隨口說說而已。” 言罷,扯上念奴快步前行,“我要去喝八珍菌湯。” 后頭的祝心長老,直搖首吁嘆:“瞧瞧,瞧瞧,人家傷心跑了,一塊普通玉飾,有何不能贈送的。” 云汲垂了羽睫,眸光略有繾綣,“是我娘親生前送我的。” 祝心長老:“你父母生前經(jīng)營玉器店,留給你的除了玉還是玉,其中不乏靈玉,你送祝商一筐,送溫禾玉玨,輪到淺雪這,怎的如此小氣。” 覷一眼小壽星漸行漸遠的背影,“方才瞧見沒,淺雪丫頭眼睛紅成那般,想來是去祠堂找爹爹哭鼻子去了,你舍了玉玲瓏,權當安慰人家。再說淺雪丫頭的命……” 嘆口氣,祝心只道:“你多寵她又何妨。” 云汲思慮片刻,頷首。 幾步追上淺雪,奉上松霜玉玲瓏。175看書 淺雪珍重接過觸手生溫的玉石,展顏一笑。 一行人迎著將傾的天光,漫步山林小路,裹正飛降而至。 清雅仙袍被撕扯出幾道凌亂口子,左肩胛處洇染幾團血痕,裹正急道:“大長老,掌門師兄,有妖物闖入祝商長老的煉器房,我等不敵那妖物,二長老也被打傷。” 一行人忙御風而去。 “何等厲害妖物,可看清了?”大長老縷著銀須,一臉端肅問道。 裹正疑惑的容色中,摻有愧意,“是,是一個約莫三歲的小胖娃娃。” 白烏終于拆掉裹覆滿身藥紗,這多虧思筠替他打古儺遺址逮回的四翼螟蛾,配合無生藥師的弱水,雖身上還落有淺淺灼痕,但藥師說并無大礙,只消幾日,淡痕亦會消失不見。 白烏躺尸了好些日子,終于能自由下地活動,由衷歡喜。 他主動攢了飯局,邀來近些日子對她頗有照拂的恩人。 還是原版人馬:無生藥師、思筠、黑檀、廖橐駝,還有氣他個半死不活的水仙。 水仙又拖來個蹭飯的桑桑。 溫禾驚嘆短短時間,白烏家被她燒的焦黑的廚房,竟修葺一新,珍貴食材又堆滿廚房邊角。 白烏這覓食搜寶的技能,滿分。 白烏捻著廣袖,嘩嘩倒著忘川醉,“我現(xiàn)下腿腳利索,你若再想禍禍我的廚房,那是不可能的了。” 溫禾毫無愧意,而是厚著臉皮說:“我瞧著你四肢靈活如初,你既好了,哪輪得到我下廚房,我以后定時定點來你這蹭飯,記得多備下一份,不,兩份,還有桑桑。” 桑桑坐至溫禾身側,縮首垂目,不發(fā)一言,更不主動夾一箸菜。 溫禾有些納悶,夾了塊醬rou排骨,放置對方玉碟內,“難道你還認生不成,已來魔陰王朝有些日子了,你也看出來了,魔域的人不壞,他們都是我朋友,你連死神都不怕,怎么一見外人就這副被拐孩子似的模樣。” 桑桑依舊垂首,金色長睫如蝶翼輕顫,只輕輕哦一聲,局促地抄起銀筷,夾起碟內排骨往嘴里塞。 斜對面的思筠,盯著桑桑,笑問:“聽聞你真身乃蠶,我怎么覺得你有些熟悉呢。” 桑桑嘴里叼的排骨,啪嗒一聲掉了,繼而雙手搖擺道:“不,不熟的,我不認識你。” “緊張什么。”思筠特意給桑桑加了塊綠葉糕,“我見好看的姑娘,就想問這么一句,你莫見怪。” 白烏噗嗤一笑:“桐樹,你何時得了這個臭毛病。” “剛得的不行啊。” 幾人貧嘴間,自春姍姍來遲,手里拎著幽光外溢的一個食匣。 白烏親自迎上去,一手取過對方手中的食匣,一手將人往杌凳上拽,“來就來,還帶什么禮,客氣啥,我瞧你這氣色,應是痊愈了,這段時間蟄于刀身內養(yǎng)身,憋壞了吧,來,我這給你備了你最愛的杏仁豆腐。” 白烏一臉驚喜十分好奇自春給他帶了何禮,方要掀開食匣,自春冷不丁拎走,“我來是為告之你,這頓飯暫時不吃了,我得去給君上送孟婆茶。” 眾人眼光一致望向溢著清凌凌光暈的朱漆食匣。 里頭原是裝的孟婆茶,怪不得流光溢彩。 孟婆茶聽著玄乎,似有一盞下肚,前塵盡忘之神效。 但其實跟孟婆湯八竿子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