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攻略手札 第42節
溫禾甚覺此問題過于隱晦,不便深究,便借口困乏,起身與人道別。 方及岸,花鈴道:“小主,你有沒有聞到閣樓內的異香。” “你是說木七身上的菩提香?” “那香并非出自木七之身,我乃花祖萬魂煉化而成,對香氛極其敏感。那香氣似是打床榻間傳出的。” “那又如何,我總不會閑得跑去問人家,你的體香是假的,你藏了什么寶貝香氛快拿出來瞧瞧。” 溫禾晃了晃腕間花鈴,“有這個閑工夫,我還不如去外面尋一尋杜棉棉。” 方走到府宅門口,一道低沉冷厲之音入耳。 “滾回來,哪也別去。” 溫禾氣沖沖往別院走,先是將她轟走,再是限制她人身自由,給她傳音讓她滾回去。 魔頭真幾把神經病。 天還未亮,入住國師府的眾位仙人,齊聚院外花亭,打算到城郡附近繼續搜尋關于杜棉棉甚至邪祟下落。 魔頭不讓她出門,溫禾只得撒謊昨夜餓了,去湖邊撈魚烤來吃,吃壞了肚子,需修養一時半刻。 草二竹已關切詢問病癥,云汲探袖,欲為她診脈。 溫禾忙錯身躲開,笑道:“沒什么事,就是鬧了一夜肚子,現下有些腿軟。” 淺雪抱鞭冷嘲,“想偷懶也不必找這么爛的借口,堂堂修仙弟子,吃壞了肚子,呵。” 草二嘟嘴反駁,“有何奇怪,我們往日在小草房燒螞蚱吃,雙雙鬧了肚子,你個嬌貴大小姐自不是不屑吃野生雜食,明明見識淺薄就不要妄評他人找借口。” 淺雪一甩鞭子,“你個狗尾巴草。” 念奴趕忙拉住淺雪,竹已也捂上草二的嘴巴,轉眸向云汲道歉:“大師兄,草二她一向口無遮攔,望師兄見諒。” “若在他人府上起爭執,你們便回少室山,堂堂仙門中人,猶如蠻橫潑婦,豈不叫凡人看笑話。” 淺雪草二雙雙斂目垂首,云汲厲聲訓完,淡了口氣,轉而對溫禾道:“你好生留予府中休憩,有何事可用符喚我。” 赫連斷藏在屋內調息三日,溫禾連著三日鬧肚子,偶爾不鬧肚子,便去找郡主學插花。 這晚,自郡主的合歡苑返回,溫禾實在受不了,一束干花砸上桌,“我堂堂一個仙門中人,吃壞東西拉了三日,我現下成了國師府最大笑話。你到底有完沒完,你還要黏我多久。” 盤坐于榻的赫連斷收住內息,起身走至桌案,眸底含著譏誚,“本君黏你?你自可踏出國師府,看你會不會跑回來黏本君。” 溫禾擼袖子,“我可以說我不信邪么。” 赫連斷不再糾纏此話題,玄袖一掃,案上落下一只玉碗,一柄暗紋匕首。 “本君餓了,放血。” 溫禾端起玉碗,左右翻轉,“這么大的碗?我來次大姨媽都流不了這么多血。” 又拾起暗紋浮雕匕首,恭敬遞還給魔頭,“我自己有刀,就不勞煩君上的寶刀了。” 坑爹不愈刀的威力,她見識過。 她敢保證,只要她拿不愈刀割個口子,放滿眼前這只玉碗,魔頭會再搬出個盆,甚至桶。 她的血果然跟自來水一樣,不值錢! 一道靈氣劃破玉腕,鮮血流了滿滿一碗,溫禾高舉,舉至魔頭身前,咬牙:“請君品鑒。” 溫禾氣惱暗忖,明個尋摸個毒藥方子吃下,魔頭不是喜歡喝她血么,她要毒毒毒毒毒死他。 眼瞅著魔頭幾口喝干了碗中血,親眼瞧著別人喝自個兒的血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余光又瞥見魔頭抬袖,指腹輕輕拭去唇角余血,意猶未盡望著她。 溫禾全身發虛,連退幾步,“你先前說好的一碗,不要一下子喝干了我,你要節制。后續再利用懂不懂。” 恰時,房門被扣響,是方管家的聲音,“仙長可在?有您的信函。” 鋪開卷紙,是甘了了約她去鮮味齋赴席。 溫禾揉著信箋,側眼瞄赫連斷,“你吃飽了,我也要去吃些東西。你老老實實在房里休息,不要出房門哦。” 言罷,撕了唇角八字胡須,大跨步往外走。 但愿魔頭不要在國師府撒野,但若他真撒野,她也毫無法子。 府門前,溫禾塞給守門將一疊符紙,讓門將發放給府內眾人。 是御魔符,她趁魔頭打坐,畫了好些。 面對妖邪魔氣,御魔符能幻出一道屏障,若跑得足夠快,或許可挽救小命。 穿廳堂,繞花池,上木樓,右拐七步,是為鮮味齋最豪雅間。 溫禾熟門熟路找上去。 餐案上布滿山珍海味,不止甘了了在,白烏居然也搖著扇子,手執一盞秋露白。 溫禾瞪眼,“左護法也在?” 白烏放掉杯盞,搖扇淺笑,“小仙仙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有恙有恙,你同魔……赫連斷一道來的?”溫禾坐至紅木椅上,給自己舀一大勺人參鹿茸湯,“方才被你家君上放了一碗血,我得補補。” “可我瞧著你氣色紅潤,想來是君上他極度控制住內心欲望,舍不得對你下狠手。”白烏搖頭嘆息,“流轉經晦澀枯燥,運行至奇經八脈頗有難度,君上他委實疼你。” 溫禾抱起湯碗,“你再這般胡說八代,信不信我噴你一臉。” “淡定淡定。”甘了了急忙將一臉火氣的水仙拉到座位,“是我請客,給個面子,莫要吵架。” 白烏一飲而盡盞中酒,“哎,自君上那受了氣,不敢發火,只得跑來欺負欺負我。罷了,我不與小水仙計較。” 溫禾抱著湯碗說不出話來。 甘了了給溫禾夾了塊蜜藕,“你同赫連斷玩什么,放血?聽起來好刺激。” 溫禾一想到方才嘩嘩嘩失掉一大碗鮮血,心疼兼rou疼,連喝兩大碗參湯補身,這才道:“他個變態,喜歡喝我血。” 白烏執箸,捻起一粒花生米,“君上他被結界咒門反噬,受了內傷,你的血恰可迅速治愈他的內傷,只要一次性飲……” 白烏拿箸頭敲敲盛著麻辣花椒魚的銅盆,“只要一次性飲這么一盆血,便可治愈。” 溫禾起身,比劃著比腦袋還大一圈的銅盆,“真夠扯的,我的血可療傷,我怎么不知。你可真會為你家君上找借口。再說,要放這么一盆血,我還有命活么。” 甘了了插嘴,“有,但失血過多,極毀身子。” “所以啊……”白烏接話頭,“君上她不忍你靈身受損,便日夜強加調修內息,真是委屈了自己,疼惜了別人。” 甘了了:“可惜,那人還不領情。” 溫禾視線往兩位身上游移個來回,這一搭一唱的。 旁人爆腦漿都猜不出,這是多么和諧友好的一對獄頭和囚犯啊。 溫禾盯著甘了了的鵝黃衣衫,“你不是覬覦赫連斷么,你若羨慕,我可以將這個無償獻血的機會留給你。” 甘了了坐下撕雞,“我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日后再不要輕易迷戀誰。赫連斷已是傳說。” 溫禾視線轉移至白烏身上,“你來人間又為何?” “只是來給故人稍個物器,不成想這城郡十分鬧熱,這鮮味齋的秋露白亦有幾分味道,便多留了幾日。” 一個飲酒,一個撕雞,溫禾重新坐下舀湯。 得多吃點,補身。畢竟獻血之路漫漫兮。 溫禾灌著補湯,問甘了了,“郡內邪祟一案,單憑你一面之詞,還未洗清嫌疑,聽聞國師不許你出府,你這是偷跑出來。” 甘了了啃著雞屁股,“就憑國師府那群草包,豈能困得住我。我是見國師府的吃食不錯,才勉強留下。” “所以,你聞到赫連斷的氣息,趕忙跑了。”溫禾捏緊勺子,好歹提醒她一句,她也跑啊。 甘了了擦著唇角亮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擔心赫連斷吃醋,一氣之下給我一掌,何必呢,我不跑,我傻呀。” 溫禾嚼著香菇,倏地意識不對,仔細盯著眼前撕雞的黃衫美人,“孤男寡女?我是女的,我肯定。難不成,你是男人?” 甘了了抬袖掩唇,“呀,怎么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溫禾這還沒回過味兒來,白烏搖著扇子又倒一盞秋露白,“一般人很難分辨他的性別,起初我亦險些被他誆騙。” 溫禾強行拖拽甘了了起身,扯扯袖口摸摸臉頰戳戳胸肌,“你是男的?天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你比女人還要美,你讓我們女子情何以堪啊。” 白烏一旁提醒,“小仙仙,既知他是男兒身,你這般拉扯是否不妥。若被君上曉得,甘了了怕是又要回月亮窟再吊個千八百年。” 甘了了回捏對方一把,“你可別害jiejie,雖然jiejie很想同你互動,互摸。” 溫禾打掉對方揩油的手,“都是你jiejiejiejie的誤導我,我才認錯。” “趁著赫連斷不在,快讓jiejie多摸兩把。” “起開,你怎么亂撩人,真討厭。” 兩人打鬧間,西窗忽地無風自開,眨眼間,地上落下個身著丁香色華袍的人。 白烏的笑,僵在臉上,連同手中的杯盞也掉了。 丁香袍慵燃低醇的嗓音道:“炸我冥界地牢,盜我折香盞。白烏,你是不是活膩歪了,想提前入我冥府。” 白烏的僵笑,重回面上,起身拉著對方寬袖,“驚華兄難得來人界,來來來咱倆兄弟好生喝兩杯。” 丁香袍袖淡淡一掃,拂開糾纏他的手。 “夜驚華?冥主夜驚華?”溫禾瞪大雙眼,不禁驚呼道。 夜驚華徐徐回首,“一株小水仙?” 難得有人不叫她蒜苗,溫禾收到感動,這便是傳說中的冥主,居然生得這般好看。 雪膚,紫發,紫眸,五官標致到人神共憤,舉手投足慵懶中透著矜傲。 倏地,夜驚華眉心微蹙,似察覺到什么。 “方才,除卻你二人,這房內可還有他人。” 溫禾這才發現甘了了不知何時不見了。 “咦,前輩去了哪?” 溫禾話音方落,一道紫光劃過,夜驚華消失于原地。 白烏緊握白面扇,擦了擦額頭冷汗,“今日,甘了了救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