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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攻略手札 第38節

    “魔陰王朝之人?”云汲國師異口同聲。

    溫禾搖頭解釋,“不是,她并非魔頭的人,是被魔頭關起來的一個前輩。”

    甘了了回了國師府,解釋了近日宿新郡內邪祟一事同她無關,她是昨日才被放出牢獄,準備洗心革面的新人,但失敗了。

    對于胭脂鋪子揍人,郡守府盜竊,鮮味齋偷吃順銀子的罪行,供認不諱。

    一百銀錠全數送回,吃進肚子的食物總不能吐出來,但陳郡守家的霓裳赤羽衣,她決不交出。

    她道那件羽衣是用她已逝姐妹身上的羽翼裁縫而成,她要收起來做個念想。

    陳郡守又到國師面前哭啼哀嚎,道霓裳赤羽乃亡妻心愛之物。

    亡妻已逝,若將心愛之物弄丟,怕是無顏去見地下愛妻。

    廖深行采取懷柔政策,為貪吃好樂的甘了了備下酒宴樂席,望她能還回羽衣。

    然后,國師府眾人,見識了甘了了的臉皮,人家酒足飯飽,筷子一扔,呲牙一笑:“不還。”

    國師府住進不少仙人,比先前熱鬧些許。

    然,府邸基建面積諾達,無論走在哪,依舊冷清。

    玉嵐郡主草草食了晚膳,一人出院,隨意漫步溜達。

    唐心去了,新晉的丫鬟素心,遠不如侍奉她二十多年之久的唐心熨帖。

    憶著舊人,不知不覺走到灼心湖。

    湖中筑水榭閣樓,煙波縹緲間,檐下風鐸作響,窗牖間透著淡淡光亮,鼻息間有異香縈繞。

    里面被國師禁著一可疑之人,身帶異香,惹得整個國師府飄香,而那氛香,勾得她心頭難安,被封于心底的久遠回憶,零零星星往上冒,玉嵐郡主一陣頭痛。

    欲轉身離去之際,湖中樓閣內傳出淡雅琴聲。

    琴音娓娓,如涓涓細流,漫過心頭每一寸。

    點絳唇是她未出閣前最愛的曲子。

    那時,閨中姐妹皆道,此曲乃少女訴衷情相思之曲,凡是能將點絳唇彈好的,必是有了意中人。

    后來,那首點絳唇,她彈給了廖深行聽。

    待郎長相守,為郎點絳唇。

    樓閣半敞,燈影映水成雙,玉嵐郡主靜步走在暗漆木板上,素衫公子鄰水奏樂,輕紗帷幔時不時掃過窗角香鼎。

    一曲奏罷,木七方緩緩起身,雙手微攏,“玉嵐郡主。”

    玉嵐郡主這才看清對方容色,不由得后退一步,“是你。”

    木七笑著走上前,“國師府的人,皆有個好記性,國師一眼認出我,郡主亦是。”

    眼前的俊雅公子同印象中的小廟祝,孑然不同,印象中的他,面頰染血眸底通紅,一身狼狽跪至坑墳前。

    十二年過去了,此人似乎被時光遺忘,面上不見一絲老態之相。

    眼前的公子步步逼近,玉嵐郡主只覺他平靜眸底蘊著莫名風暴,微翹的唇角含著譏諷,連著周身的氣息亦變得凜冽。

    她不由得后退,木七視而不見,唇角的笑又張揚幾分,直將玉嵐郡主逼至臨湖白玉圍欄前。

    木七輕聲道:“玉嵐郡主可還夢魘?”

    玉嵐郡主緊抓著白玉欄桿,這次,她清清楚楚望見對方眸底的狠戾之色。

    咔嚓一聲,欄桿折斷,玉嵐郡主一聲驚呼,落入寒湖。

    湖中人拼死掙扎,頭顱三番沒水,呼救聲亦被灌了滿口的污水掩去,木七一臉平靜,佇立觀看。

    “好看么?”一道聲音自頭頂傳來。

    木七仰首,閣樓屋頂坐著個黃衫女,垂著雙腿,啃著半個甜瓜。

    何時閣樓來了人?

    甘了了見人不回話,翹著唇道:“你到底想不想她死啊?”

    木七方要啟唇,甘了了先一打斷,“哦,我懂了。”

    啪嘰,仍了手中瓜皮,甘了了跳下閣樓,站在漆板上大喊:“有人落水拉,快來救人啊。”

    第27章 菩提簡【17】

    天界。

    眾仙恭敬站至仙道兩側,恭迎天后出關。

    金鳴聲響,彩鳳之影凌空乍現,點亮天界半邊天。

    稍頃,一位披金冕、戴毓冠的華昳美婦,自仙云疊嶂后款款走來。

    眾仙整齊跪拜:“恭喜天后出關。”

    天帝駕九頭龍攆,落在天后身前,寬袖微恍,俯身,探出一只手,眉眼間威儀隱匿,盡是怡色欣慰,“近五百年,苦了天后了。”

    天后舍棄司禮天官為她出關特辦的瑤池喜宴,直接趕至明蕭殿,與眾天家之臣商議要事。

    五百年前,天后患了心疾。

    靈丹不治,藥石罔效,便只身去了污垢境,閉關修身。

    污垢境,乃上古神祇之地,內涵混沌之力,天后望能借助天地靈力,治愈心癥。

    當時,少室山的鶴焉仙尊,剛好以自身為祭,將赫連斷困囚魔陰王朝,雙方于雷鳴谷厄言石引天雷為誓,結五百年之契。

    敗方赫連斷,及魔陰王朝子民,五百年不得出王朝一步。

    下屆地仙未雨綢繆,早一步做好規劃。待赫連斷五百年之約到來之前,各大仙尊耗自身靈力,共織縛魔天網,依憑鶴焉仙尊設下的結界靈脈之氣,將赫連斷及魔陰妖魔,再困束五百年。

    可即便地界各大仙尊耗盡全數靈力,織造縛魔天網,但仍舊困不住赫連斷。

    縛魔天網最后一步,需引上古鳳凰心頭血入網眼,才至天網發揮神力。

    自上古遺留下的鳳凰,唯有天后一脈。

    天后至親已逝,多年來亦無所出,欲織就縛魔天網,非天后心頭血不可。

    然鳳凰心頭血彌足珍貴,一旦失去,修為將大損。

    與赫連斷大戰之前,鶴焉仙尊已然算到,以他一人之力,怕是困束不住赫連斷多久,便向天后提出引鳳凰心頭血入縛魔天網,可再將魔頭困縛五百年這一提議。

    天后的鳳胎,剛好折在鳳凰蛋中。天后痛失皇兒,心悸之癥復發,這才去了上古遺址,污垢境閉關。

    此次,天后提前出關,正是算到五百年之期將至,特來獻出心頭血。

    不料,下屆早生變故。

    赫連斷毀掉雷鳴谷之約,提前出關,破開結界之門。

    眾地界仙主共織的縛魔天網,本就依附結界靈息相輔相成,結界破了,靈息自然亂的亂碎的碎,如今天網已發揮不出多大效力。

    而這場變故,竟出自一株小水仙。

    呂不達、謝天瑤已跪至明蕭殿,細數溫禾之罪行,聽得寶座上的天后義憤填膺,最后一拍御座扶臂,“好個孽障水仙,本天后痛失皇兒,動了真氣傷至心脈,以至精血枯竭。本后拖著病身前往無垢境潛心修行,為得便是有朝一日能將心頭之血引入縛魔天網,困妖邪,束魔頭,安撫動蕩蒼生。小小水仙,一支筆桿子,竟壞蒼生大計,其罪當誅。”

    呂不達叩首,“天后息怒,地界眾位仙主各大長老,亦認同此水仙犯下滔天大罪,當誅刑,可灰飛,然少室仙府的云汲仙長極力維護,我等小門小派,實左右不了少室仙府的決定,現如今那水仙的命燈,被妥善藏納,我等不好強奪命燈,與少室仙府為敵。小仙空有平魔衛道之心,可無奈實力不堪。”

    謝天瑤亦趁熱加把火,“現如今那禍頭子水仙正于人界城郡逍遙,云汲仙長隨身守護,我等亦是束手無策擒捉不得。”

    “反了。”天后氣得額前毓珠直晃,直接站起身,“金銀二天將,爾等速去人界將那水仙捉來天界受刑。呂不達謝天瑤,本天后命你二人前去少室山取水仙命燈,看誰敢阻。”

    玉嵐郡主因落水傷寒,昏迷一天一夜,身子亦抖了一整夜,口中胡亂喊叫著什么。

    神醫施針,開了幾貼重藥灌下,郡主亦不見醒。

    最后,是云汲依著水榭閣樓傳來的法子,往郡主額心畫了道清濁符,玉嵐郡主方幽幽轉醒。

    掀開眼皮,見國師負手立于塌邊,玉嵐郡主顧不得身子虛弱,跪爬至國師身邊,拽住寶藍色袍角哆嗦道:“大人,木七有問題,他是來復仇的,他是來復仇的……”

    廖深行眉頭緊蹙,俯視毫無尊貴體面的郡主,“成何體統,眾仙仙家在此,修得胡言。”

    往日郡主對溫禾不賴,胃口不好時,還親自給她送藥膳羹湯。

    溫禾忙扶玉嵐郡主起身,替人解圍道:“一定是郡主的燒還未退,夢里嚇壞了,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扶玉嵐郡主走去床榻歇息,溫禾溫聲勸慰著,“郡主沒事了,你只是落水傷風而已。”

    淺雪倒不認為郡主神智不清,方醒來便驚慌失措毫無分寸,定是被嚇得不輕,于是上前問道:“那可不一定,我倒覺得郡主或許說得有理。凡間眾多人口,她怎么只道木七是來復仇的,而不指旁人呢。”

    玉嵐郡主似乎清醒些,方醒來因過于恐懼,根本沒瞧見屋內還有眾位仙家,這會蒼白唇角翕動,“我怕是……真嚇壞了,怕真是說的胡話。”

    明眼人看得出,玉嵐郡主似有隱秘,不便多說,可盤坐一旁灌茶的甘了了不嫌事大,倏地起身湊近床榻,“哈,郡主,我怎么覺得你很怕木七呢,他究竟對你說了什么,以至于將你嚇到水里去了。”

    數雙眸子望向郡主。

    包括廖深行與云汲。

    見搪塞不過去,玉嵐郡主只得道實話,“他問本郡主……可還夢魘?”

    甘了了切一聲:“這話有什么可怕的,對了,你夢到了什么?”

    玉嵐郡主面色又添幾分寡白,雙唇微顫,“是……是夢到被……被人裝進棺材……活……”

    活埋二字,換成活活憋死。

    甘了了捏著鼻子,“那應該挺難受的。”言罷,走回茶案,繼續牛飲國師府御賜名茶。

    “你為何說木七是來復仇,你可有發現什么?”廖深行開口問。

    “我……我只是感覺……他的眼神里帶著仇恨。”玉嵐郡主低蚋道。

    廖深行沉思不語。

    云汲卻道:“先前郡主落水,乃是被木七親自救上岸,木七說郡主一見到他,便頗為激動,像是中了邪一般,他也不明白為何。”

    溫禾附議,“是啊,而且郡主昏迷不醒,還是木七獻出法子往你額心畫清濁符,你才得以醒來。”

    “不……”玉嵐郡主一直搖頭,但又說不出什么,最后只抱著衾被道一句累了,想歇一歇。

    眾人離去,唯留國師一人。

    廖深行提玉壺,親自為郡主倒了一盞茶,捧著熱茶靠近暖榻,“你一向處變不驚臨危不亂,最是得體,連皇家長公主亦不如你沉穩機變,緣何今日失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