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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211節

    不錯,她的確是有問有答,說了不少,但吐露了有用的消息沒?

    完全沒有!

    這個丫頭片子三言兩語間從自己這里“賺”了十萬兩白銀,還咄咄逼人地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了一番,讓自己受了一肚子氣。

    這出眾的口才,應變的機敏,非凡的氣魄,還真是——

    “蕭二姑娘實在讓人刮目相看。”留吁鷹綿里藏針地贊了一句。

    站在角落里的阿屠看著蕭燕飛的眼神也有些復雜。

    當日大景的大皇子談及這位蕭二姑娘時贊不絕口,多有溢美之詞,而他們也沒全信,又令京中的暗探調查了一番,也說這位蕭二姑娘溫柔和善,孝順謙恭,寬厚大度,在京中素有佳名,也是因此被皇帝賜婚給了衛國公世子顧非池。

    但事實呢?

    從今天他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來看,這位蕭二姑娘狡詐毒舌,忤逆驕橫,錙銖必較。

    她簡直是披著羊皮的狐貍,連心肝都是黑的!

    說是大景皇帝賜婚,可這樁賜婚到底是皇帝的意思,還是衛國公世子所苦心謀劃得來的?

    阿屠垂了垂眼,掩下若有所思的眸光,隨即又將目光又從蕭燕飛移向了顧非池,落在那張詭異的半邊鬼面上。

    他們長狄謀的是中原。

    在大景埋下的暗探,早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

    從前在長狄時,對于這位衛國公世子,他們知道的是,這是一員年輕的猛將,戰功足以媲美謝無端。

    但與素以奇謀出名的謝無端不同,顧非池在大景與西戎,只有兇名,人人談之色變。

    等到了京城后,他們才知顧非池已是野心畢露,在朝堂上言辭咄咄,對大景皇帝多有威逼之意,逼得皇帝節節敗退,只能一再退讓,避其鋒芒。

    平幽州。

    為謝家平反。

    扳倒承恩公。

    這些事顧非池辦得雷厲風行、驚心動魄,不僅借此攏絡人心,還借機插手朝堂,自此一步登天,無論在朝堂,還是在民間,都有了如日中天的威望。

    像謝無端這種心若磐石之人本來難以拉攏,可謝家遭逢滅頂之災,滿門覆滅,只余下謝無端這一個活口,顧非池在這個時候伸出援手,怕是連謝無端也難以拒絕!

    阿屠與留吁鷹默契地交換了一下眼色。

    這個衛國公世子不可小覷!

    “衛國公世子,難得一見,”留吁鷹豪爽地一笑,對著顧非池抬了抬手,作請狀,“坐下與本帥喝杯酒,聊聊如何?”

    “十萬兩?”顧非池揚了揚那張剛從蕭燕飛那里接過的銀票。

    意思是,要聊聊可以,只要留吁鷹出十萬兩。

    蕭燕飛連忙以團扇遮面,努力憋著笑。

    留吁鷹則被顧非池出人意料的言行震住了。

    “不愿意?那就免談了。”顧非池揚唇一笑,笑得肆意張揚。

    轉頭面向蕭燕飛時,他的臉上就多了幾分和煦,像是暖暖的春風吹過眉梢,“走吧。”

    蕭燕飛一邊走,一邊自得地說道:“我算了一下,如今米糧大概兩百五十文一石,可以買不少呢。”

    “我外祖父說東北的大米不錯,米價雖比江南稍貴了一分,但從東北運米到北境可比江南近多了,可以省不少運費。”

    蕭燕飛在心里“啪啪啪”地撥動著小算盤,心算的速度飛快。

    顧非池含笑道:“從東北運米到北境半月之內就能到。”

    兩人看似閑話家常,可聽在留吁鷹耳里,覺得字字句句意有所指,分明是在示威。

    凝望著顧非池清冷的側臉,留吁鷹眸色一點點地變得更加幽深,心道:素聞這位顧世子性子桀驁,目中無人,這一點傳聞倒是不假。

    留吁鷹抿住了唇部的線條,突然抬起了右手,那寬大的袖口隨之垂落。

    “咻——”

    一枚七寸長短的袖箭自他袖中如閃電般射出,對著顧非池的后背射了過去。

    凌厲的破空聲呼嘯地響起。

    顧非池躲也沒躲,看也不看地回身一把接住了那把袖箭。

    他唇角浮現一抹冰冷的笑容,下一瞬,就反手把這支袖箭朝留吁鷹一擲。

    袖箭急速地朝留吁鷹飛來。

    留吁鷹迎面直視,饒有興致地瞇了瞇眼,能判斷出這一箭的力道更強,速度也更快。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這支袖箭帶起的勁風拂在他的臉上……

    在這支袖箭距離他不過一尺的位置,留吁鷹從容地偏過了頭,袖箭幾乎是擦著他的帽檐飛過,直射入了后方的墻壁。

    箭尖深深地陷入墻中,尾部的箭翎輕輕地顫動不已,發出細微的嗡鳴聲。

    掛在墻上的一幅畫被這一箭切斷了掛繩,那幅掛畫便從墻壁上滑了下來,木質的卷軸急墜在地板上發出“砰”的聲響。

    “顧世子好身手!”留吁鷹注視著那支陷在墻中的袖箭,撫掌贊道,露出贊賞的笑容,笑意卻是不及眼底,心里對這位聲名煊赫的衛國公世子又多了幾分提防。

    他依然坐在椅子上,可右足尖已經點在地板上,一手握緊了腰側彎刀的刀柄,蓄勢待發……

    雅座內一時寂然,氣氛頗有幾分一觸即發的緊繃。

    “蹬蹬蹬。”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里的沉寂。

    “這……這是怎么了?”掌柜聽到了動靜,匆匆地踩著樓梯上了二樓,有些緊張地看著顧非池與留吁鷹。

    顧非池突然腳尖一挑,輕巧地自地板上挑起了一物,對掌柜說道:“接著。”

    掌柜下意識地去接,一顆拇指頭大小的明珠穩穩地落在了他掌心,見狀,阿屠的臉色微微一變。

    顧非池信手指了指墻壁上的那支袖箭:“這是賠償。”

    留吁鷹起初還沒反應過來,瞥見阿屠眼神古怪地看著自己的帽頂,心尖一跳,這才意識到了什么,趕緊抬手去摸帽尖。

    帽尖上空無一物,原本嵌在帽尖的明珠早就不在那里了。

    是方才的那一箭!

    “公子客氣了。”掌柜美滋滋地收下了那顆明珠,笑得眼睛都瞇成了縫,對著顧非池點頭哈腰道,“公子慢走。”

    他又看了看雅座內的留吁鷹,客客氣氣地笑道:“這位客官慢用。”

    “對了,客官,今天有喜事,一會兒我讓人給客官送碟花生米上來,小店的花生米可是獨家秘方。”

    掌柜緊緊地捏著那顆明珠,笑呵呵地告退了。

    留吁鷹根本沒注意掌柜說了什么,定定地望著顧非池離開的背影,直到他與蕭燕飛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口。

    “元帥?”阿屠以狄語喚了一聲,一手朝窗外指了指。

    留吁鷹轉過了頭,透過那半扇敞開的窗戶看向了外頭的南大街。

    方才在南大街上看熱鬧的那些百姓此時已散得七七八八,街道上變得空曠了不少,路人以及車馬又恢復了通行。

    “元帥,您看那家米鋪。”阿屠指的是街道斜對面一家名叫“豐裕記”的米鋪。

    米鋪的大門口此刻聚集了好些人,都對著店門口張貼的一道告示指指點點,那告示上赫然寫著:東家有喜,今日買一斤送二兩。

    “客人,您的米。”伙計雙手把一袋沉甸甸的米交到了一個身穿粗布短打的中年漢子手里,“共一千文。”

    中年漢子一手抱著米袋子,一手掏著錢袋子,好奇地問道:“伙計,你們東家到底有什么喜事啊?”

    買一斤米送二兩,這么好的價格在全京城怕是獨一份。

    伙計笑容滿面地說道:“咱們謝少將軍在北境又打了勝仗。”

    “咱東家就是北境人,還是前兩年為了躲避戰亂才移居京城的,東家聽說了這個好消息后,高興得不得了,說這是大喜事啊!”

    這中年漢子買四斤大米,多得了足足八兩米,得了便宜,心情正好著,便跟著說了些好聽的話:“那的確是天大的喜事。”

    旁邊正在圍觀的一個婦人忍不住問道:“伙計,真的送啊?”

    “送送送。”伙計見不少行人都駐足,喜氣洋洋地扯著嗓門高喊道,“謝少將軍在北境打了勝仗,咱東家說是大喜,讓大伙也都沾沾喜氣。”

    “今天買一斤送二兩,大家買得多,我們送得多。”

    “我們家可是老字號,大江南北足足有十幾家分號呢,絕對不會缺斤短兩。”

    越來越多的路人朝這家豐裕記圍了過來,有一個身形傴僂的青衣老嫗急切地說道:“給我稱兩……不,三斤米。”

    “好嘞。”伙計手腳利索地去稱米。

    青衣老嫗聽旁邊的幾人都在說謝少將軍打勝仗的事,興致勃勃地去跟他們搭話:“不是說,咱們北境讓那伙子蠻夷給占去了嗎?”

    “謝少將軍又給打回來了?這趕情好啊!”

    “謝少將軍真是天生神將啊。”

    “那是那是。”伙計一邊給她稱米,一邊口沫橫飛地說著,“謝少將軍那可是智勇雙全,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聽說啊,自他十幾歲上戰場,就從來沒打過敗仗呢……”

    “給,您的米。”

    下方那些圍在米鋪的人越說越熱鬧,越說越激動。

    身處盈福居二樓的留吁鷹與阿屠都把這一幕收入眼內,神情一肅。

    “元帥。”阿屠沉聲道,“是有人在刻意地散播消息。”

    是的!

    很明顯。

    這是有人在散布消息。

    散布謝無端還活著的消息。

    散布他們長狄再度敗于謝無端之手的消息。

    留吁鷹鐵青著臉,一手抓住了桌角,幾乎將桌角捏碎。

    雅座外,酒樓小二亢奮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自一樓大堂傳來:“咱們掌柜的說了,謝少將軍謀勇無雙,連戰連勝,今天每位客人都送一碟五香花生米和一杯杜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