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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亂臣在線閱讀 - 嫁亂臣 第76節

嫁亂臣 第76節

    蘇苑音笑著瞧了她一眼,知她心里存的那些小九九。

    “聽說偏殿處也辟出來一池湯泉,你不若也去試試?”

    春棋聽罷,也不作他想,極干脆地點點頭,步子蹦得更加輕快了不少。

    蘇苑音瞧著她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臉,吐出一口心頭郁氣,突如其來的羨慕她那般無憂無慮。

    兩人進了殿中泡了片刻,對她折了的手有多少好處倒是不知,只身子確實暖了不少,身上乏累消了大半。

    也沒等春棋,只身進了寢殿,還是認床眠淺,迷迷糊糊睡了會兒便就聽見外頭傳來窸窸窣窣一陣聲響。

    她蹙了蹙眉,坐直起身換了聲春棋。

    春棋進來得快,一身穿戴整齊,外間的響動想必八成就是她發出來的。

    “大晚不睡覺,你在外頭做什么呢?”

    知是自己將小姐給鬧醒,春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帶著些哭腔:“小姐贖罪,我方才是在找玉,我娘臨終前給我的玉丟了,玉暖閣內找不見,我得去外頭看看。”

    蘇苑音知道春棋的娘,孤兒寡母兩人一起進的蘇府,也知道那玉于春棋而言是何等重要。

    她肅了面色,少有的斥了人:“平素里就叫你改改身上這毛毛躁躁的脾性,這般重要的玉丟得倒是輕易。”

    春棋理虧,自是不敢說什么,只好生受著訓斥。

    只見帳幔后的纖細身影有動了動,聽著聲音是起身了。

    隨后只見那人影掀簾而出,也不管披散的發,隨手拿了一件架上的褙子披在身上,垂眸瞧了一眼還愣在原處的春棋,再繃不住嚴肅,無奈笑笑。

    “還愣著做什么呢?還不去拿燈籠出去找找,深更半夜的你還想只身去尋一番不成,只怕玉沒找著,先叫巡衛瞧見是個面生的,二話不說將你給捉去。”

    縱是春棋平日里再如何記吃不記打的性子,此刻卻也惱極了自己,聽到蘇苑音的話,自是也不敢多耽擱,起身去拿燈籠。

    兩人沿著方才的路一路尋了過去,雖說這甘泉宮不過是個御用的行宮,但因著近日有貴人來住著,甘泉宮里的宮人自處無一處不小心地伺候著,石籠燈幾步一盞,路上若是掉落了什么東西其實都并不難發現。

    只是來時也并沒有去過什么地方,唯一耽擱得久些的就是蕓貴妃的寢殿,她在外間同宮人嘮嗑的時候。

    蘇苑音也知曉,如若不是丟在來甘泉宮的路上,那唯一一處可能落下的地方便就是那里了。

    既如此,還是要去看一看才行。

    “一會到了貴妃娘娘寢宮外時動靜小些,雖也不是做賊,但是驚擾了侍衛,吵了娘娘清夢總歸是不好。”看著不遠處的蕓貴妃寢宮,她對著身后的春棋,低聲囑咐道。

    春棋點點頭,也是知曉事情哪樁緊要哪樁不緊要。

    只是兩人還沒邁出步子,靜謐的夜里突然間傳出了第三個人的腳步聲。

    蘇苑音心中訝異,雖是不明對方身份,但三更半夜行蹤詭秘總叫人覺得蹊蹺,于是忙先拉過春棋蹲身掩在身后的竹林中。

    待人影走近后細看,蘇苑音心中疑慮越深,只因那是蕓貴妃身邊話最少,平素里最沒什么存在感,瞧著也最是老實好欺的大宮女白慈。

    只見白慈刻意繞到了寢殿之后的圍墻邊,等了片刻后,拿出手里的東西遞進了看不清的黑暗中,再收回的時候白慈手里的東西已然不見。

    那暗處竟然隱著人。

    作者有話說:

    感謝追文的寶兒~明天見!

    第82章

    出了方才的變故,兩個人都知曉這玉恐怕今夜是找不成了。

    萬一叫人知曉她們瞧見了方才的那一幕,這事要是牽扯極大,定會平白被無端波及。

    蘇苑音寬慰著春棋,說是明天再問問人,說不定是叫誰給撿了去,今夜先好生歇息,明日在找。

    春棋佯裝沒事地咧了咧嘴,點頭應承了下來。

    那玉算不得是什么好玉,宮里的宮人平日里見了那么多好東西,只是平日里的隨便帶的一只珠翠都要比那玉好上不少,又怎會瞧得上她的玉。

    只怕是丟在來甘泉宮的路上,再也找不見了。

    春棋強忍住心里難過,伺候小姐歇息下之后出了院門,坐在石階下再忍不住淚意,怕又吵到了小姐,只敢小聲啜泣。

    言二剛從主子那頭不大情愿地回來,他想跟著主子一起上刀山火海,打這兇險的一仗,可主子卻只叫他來護著蘇姑娘。

    他心有不甘,卻又不敢違抗,還是受了令同主子分頭行動,只是剛一到,便就瞧見一個梳著雙丫髻小姑娘抱著膝坐在石階之下,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肩膀一顫一顫,像是在哭。

    他不知遇見這種情況該如何,但是能避則避通常都不會出錯,可是大抵是瞧著人太過于可憐,他摸了摸鼻子還是走到了人跟前。

    “你怎么了?”

    春棋正是哭得全然忘我的時候,沒注意旁邊的動靜,只是被嚇了一跳,抬起一雙水濛濛的杏眼,哭聲驟停,氣還未出去,打了個哭隔。

    “你怎么會在這?我娘給我留的玉丟了。”

    春棋話音落,就只見眼跟前懸著一塊色澤不大剔透的玉,被言二拿在手里晃了晃。

    “是這個么?”他問。

    春棋不知自己的玉怎會在言二手里,只有些失態地捧起那塊從他手中借回來的玉,分明是失而復得,卻哭得比方才還更兇些。

    言二看著捧著玉大哭起來的女子,有些費解這玉是不是她掉的時候磕著了,雖是心間疑惑,但還是出聲解釋了一番:“這玉是方才你下馬車的時候掉的,方才急著跟主子去辦事,本是想著回來之后在還給你的。”

    然他從來嘴拙,實在說不出什么好聽話,只記起他從前瞧過的旁人如何哄停哭鬧不知的孩童,思慮片刻,還是遲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脊:“莫哭了,明日給你買些飴糖回來。”

    將春棋哄了回去之后,言二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抱著臂看了看天邊皎潔的月,才轉過身去,準備先檢查一下這附近,是甫一繞過回廊下的柱,才發現另一側的柱后竟還有一人。

    來人腳步輕輕,從暗中走了出來,神情凝重地喚了一聲“言二”。

    現下也顧不上驚訝才發現言二同春棋走得這般近,想到那個白慈,她心中就越覺得不安,不是她是蕓貴妃的人,還是另有其人安插在蕓貴妃身邊的眼線。

    “最近你們可有收到宮中傳出的密信?”她沉聲問道。

    言二頓了頓,不知蘇姑娘為何深夜在此,亦不知她為何會這么問,但仍舊如實答道:“并未,自主子來了上京之后,便就再未收到過那人的密信。”

    蘇苑音蹙了蹙眉,聲音不由地帶了些涼意:“你好好想想是否有記漏的?”

    “那邊來的每封密信從來都是我經收取回的,并未曾有一封遺漏。”

    言二亦是被她帶起了一絲緊張之感,眼下又是極兇險的時候,不由得也慎重了幾分。

    聽罷,雖是還有些地方沒想通,但畢竟只是她捕風捉影的一個猜測,沒什么依據。

    她總覺得蕭闕執意想要將她送至此處,又派了言二來她跟前,全然不像是就只在這兒養傷散心這般簡單,倒像是在刻意將她支開。

    至于是什么原由,她也隱約知道。

    “蕭闕被皇上召進宮中都做了些什么?皇上是個什么態度?”她問道。

    言二被問住,不禁想起動身前主子才說過,要他小心回答蘇姑娘的問題,若必要,最好瞞著些不叫她擔憂。

    “啊,皇上就是過問了幾句,蘇姑娘放心,我家主子無事。”

    言二說得生硬,在蘇苑音的審視之下幾乎是要撐不下去,正想要隨口尋個說辭離開的時候,好在蘇苑音并未想要刻意再為難他。

    八成是早早就被蕭闕囑咐過,蘇苑音淡淡將視線移開,不在這事上再做無用功。

    “蕓貴妃身邊像是有人在暗處守著,今夜還勞煩你去替我探探情況,他們是蕓貴妃手里的人,還是旁人派來的。”

    他沒多問,只點點頭當即折身離去,頃刻間就消失在溶溶月色中。

    談話結束,周遭又開始靜得厲害,蘇苑音垂了垂視線,只希望那白慈,是貴妃手里的人。

    次日蘇苑音才起身,輕塵便就派人來傳話了,同昨日里聽她說的自是也大差不差,就是去輕塵宮中用膳云云。

    春棋昨日睡得晚,但是后來珍愛之物又失而復得,故而睡得格外香甜,瞧著紅光滿面。

    蘇苑音見她進來,不慢不緊地嘬一口,明知故問:“玉找著了?”

    春棋瞧不出她的刻意打趣,撫了撫腰間的小荷包:“找著了。”

    “你同言二倒是走得極近。”她冷不丁道。

    這回春棋總算是反應過來,昨夜的事只怕小姐已經知曉了,轉瞬間就面紅耳赤,在一旁支支吾吾。

    蘇苑音瞧著稀奇,這還是從前在她跟前信誓旦旦說要嫁給言二的人么,從前倒是什么都敢說,如今反倒是越發害羞。

    不過也沒在繼續逗她,到底不能叫輕塵等太久,梳整好了之后就帶著人往輕塵的寢宮去。

    輕塵被宮人擁簇著更衣,聽見一陣腳步聲,以為是派去傳話的人回來,探出個腦袋張望著,卻見來的是步履匆匆的繁欽。

    繁欽在她跟前行了一禮,她揮揮手,叫身邊的宮人都退下。

    “怎這般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繁欽自是也不耽擱,將自己收到的消息,言簡意賅地回稟:“宮中傳信,蕭世子被軟禁了,皇上動了錦衣衛,在問話。”

    事情怎突然就這般嚴重,還甚至動用了錦衣衛?

    輕塵蹙蹙眉:“就只軟禁了蕭闕,還是在場的幾位皇兄都亦是如此?”

    “其他幾位皇子問過話后便就都回到了府上,只蕭世子出了宮之后又被召了回去,只說錦衣衛抓捕到了活口,那人指認蕭世子同建安丟失的鐵礦有關。”

    “什么?”輕塵有些激動站直身子。

    “不是說昨日的刺客都悉數被絞殺,無一活口么,且再無旁的證據,父皇就信了這片面之詞?”

    繁欽不說話,有些話公主說得,他卻說不得。

    “父皇其實都并不在乎在事情的真假,就只是想要他性命?”她話脫口,被一只帶著些涼意的手輕捂住嘴。

    是繁欽,微不可聞的沖她搖了搖頭。

    她回神,察覺出自己方才的失態,只是不解為何父皇想要他的性命。

    覆在自己面上的手離開,殿外傳來一陣腳步,來的是蘇苑音。

    輕塵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來啦,我都還未梳妝好。”

    蘇苑音自是甫一進來就覺出了些許怪異。

    輕塵還未梳妝,卻屏退了眾人,只同內侍在殿內說話,且她方才靠近殿門時好似還聽見了蕭闕的名字,只后來又再聽不清楚。

    她瞧著輕塵故作鎮定的面色,只想著著輕塵恐怕是有事想要瞞著她,索性只佯裝不知,沖著人笑笑。

    “公主也太慢了些。”

    輕塵附和著干笑了兩聲,又遲疑地瞧了蘇苑音一眼,還是決定先將那事按下不表,免的她擔憂。

    “你先到坐榻那頭稍坐片刻等等我。”輕塵往屏風后頭指了指,又喚人進來給她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