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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看著無法cao作的電腦,亞當此刻神情一如孫臨安給他起的外號——鬣狗——他咬牙切齒,氣得面部扭曲,脖頸漲紅,抽到一半的雪茄更是粗暴地捻熄在桌面上。 因為對亞當而言,現在內部的混亂情況已經完全脫離他的掌控,而混亂緣由便是在將孫臨安關進庫房的不久后,實驗中心里的所有公共電腦、眾人的信箱中都收到一封神秘的電子郵件,包括亞當本人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這封郵件。 主旨是讓人摸不著頭緒的《渡渡鳥滅絕的后果?》,寄件者為歐里——這名字讓亞當一度覺得非常眼熟,似乎曾聽誰提過,歐里、歐里,啊,好像是一位友人提的…… 「開玩笑,他怎么可能會是正義的走狗?正義才是他養的惡犬啊。」亞當忽然想起名字的源頭,那是出自鋃鐺入獄的友人嘴里:「所以給你個忠告,別與他為敵、別被他盯上了——歐里的正義比任何人都還要殘忍。」 儘管那段忠告彷彿惡兆將來的警鐘,但也喚醒建構在生物基因里的本能,驅使亞當成為撲火的飛蛾,下一瞬便點開了主旨莫名其妙的郵件。 ——「答案是,他的信徒會殺了你。」 如此寫道的內文像是潘朵拉的盒中物,亞當不自覺緊繃著身,指尖不受控地顫抖起來。 他的信徒會殺了你。 亞當看著好一會,接著才又迸出笑聲,哎,好一個狗屁的渡渡鳥信徒。 亞當張狂的大笑,嗤之以鼻,對于眼前惡作劇般的文字感到可笑,可當他手搭在滑鼠上拖曳,想刪除這封郵件時,卻發覺自己無法cao控游標。 然而在房門忽響的接下來,進門后的下屬們揣著緊張、嘴含噩耗——原來不只他一人,外頭一堆廢物的電腦也中標,成了他人的掌中物——讓亞當氣得一時拿起桌上的煙灰缸往墻砸去,大聲辱罵:該死!搞什么鬼!cao你媽的郵件藏了病毒!cao你媽所有電腦的cao作權限都在那駭客手上了!我要你們這群廢物干嘛?愣著做什么!快給我想辦法啊! 亞當恨不得將此刻遠端遙控的駭客一槍斃命,他到底有何目的?小屁孩的惡作劇?想來宣揚他無聊透頂的渡渡鳥教義? 愈想著,亞當的脾氣愈是暴躁,他無法容忍事物脫離自己的掌控之中。 只是病毒早從電子郵件閘道防護悄悄溜了進來,這時還有什么辦法能趕走、能亡羊補牢? 亞當出的難題使眾人焦頭爛額,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手上的工作也只能暫時擱置,無心聚焦其他事情,包括佐藤奈奈趁亂偷走鑰匙的插曲都無能察覺。 當然這波失控還未結束,隨后走廊上的消防警鈴猛然大作,尖銳蜂鳴如雷灌耳,房外喧鬧不已,如此編織而成的噪音使亞當更是歇斯底里,直接破口大罵:「天殺的!這又是哪個廢物干的好事!是嫌現在他媽的還不夠亂嗎!」 他額冒青筋,起身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卻是越發煩躁,再次回到電腦前拖曳滑鼠。 駭客并無繼續動作,電腦螢幕仍然停留先前畫面,但滑鼠和鍵盤的主宰權始終不在,亞當出氣般地按著空白鍵,不停、不停,還是不停,直到他看到螢幕中央忽然彈出系統日志通知——代號為「諾亞方舟」的實驗品,于今日五時十二分關閉中央權限,包含結束當前正在進行的…… 該死,該死,失敗品的銷毀全都停了,這是哪個廢物搞的?難不成這也是他媽的駭客搞的破把戲?不對、不是、該不會是那個臭內鬼——是孫臨安——最后安排的爛戲? 亞當氣得兩眼發紅,儘管將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都砸在地上,也難以澆熄他的怒火。 「是他、絕對就是他、我現在就去把他殺了………」 亞當憤怒喃喃:「果然早該把孫臨安殺了才是——」 只是,一記不合時宜的鳴槍卻突然打斷了亞當話語。縱使像是進門前的禮貌問候,但門口處早已闖進了一支刑警大隊。 慣例的軟氈帽、格紋面料的西裝,以及藏青色的切斯特大衣,為首的是位穿著不像警官的男人。 亞當怒目圓睜的眼前的人,粗喘著呼吸,「……你、你是誰?你們、你們憑什么擅自闖進來?」隨即,他又朝房外大聲囔囔:「警衛呢!警衛都死哪里去了!沒我的允許就放人——」 男人舉起槍,槍口正朝著他。亞當倏地噤聲下來。 「打擾了。」 槍口沒有移開,男人掀起微笑,一派輕松道:「我沒有聽清楚,你剛才說殺誰呢。」 對方的壓迫感過分強烈,讓亞當不禁冒起冷汗,喘著氣:「你到底是誰?我外面的人呢?」 男人低低笑了聲,「果然憤怒使人愚笨,居然連我們來了也沒能察覺啊……別怕,他們活著很好,所有人先以共犯的嫌疑逮捕而已,至于我嘛,」他的指尖虛扣在扳機上。「放心,雖然我的身份很多,但你一定都聽過……當然,我現在只是一位渡渡鳥的信徒。」 亞當緊繃一嚥,壓抑著呼吸。 「……渡渡鳥?」 「是啊,我的小渡渡鳥,同時也是你想殺的人——」 男人勾起唇角,「孫臨安。」 話語落下的剎那,他便槍口一挪,俐落扣下扳機,子彈瞬間貫穿亞當的左肩。 男人態度從容,槍聲在亞當不斷的哀嚎中從未停下,一發、一發、又一發,精準聚焦著已被染紅的左肩上,接著,最后一發猛地下移至左胸,對焦開槍,距離心臟處很近,意在威脅,不足致命。 不過仍讓亞當痛得喊叫出聲,跌坐在地,手捂著鮮血直流的襯衫左肩處。 「你很幸運。」 男人收起槍,朝臉色蒼白的亞當一笑:「幸好你還沒殺死渡渡鳥。」他悠悠地開口:「否則我第一槍絕對會瞄準你的腦袋。」 亞當痛得直直喘氣,呲牙咧嘴,幾乎吐不出話來,腦海里卻是回盪著友人那段忠告——他怎么可能會是正義的走狗——正義才是他養的惡犬啊——別與他為敵、別被他盯上了——歐里的正義比任何人都還要殘忍—— 「所以感謝你的幸運,以及法律救了你吧。」似是待會要和重要的人見面般,男人這時倒是開始細細整理起自己衣領、袖口,而后含笑說著:「但,在將你的罪刑交給法律制裁前,我對于擔任暴徒這個身份可是樂此不疲,不會這么輕易就放過你的。」 四肢就交給你們廢了。最終,他口吻愉悅,向身邊部下命令,轉身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