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似曾相識的既視感
既視感(法語:déjàvu),是人類在現(xiàn)實環(huán)境中(相對于夢境),突然感到自己「曾于某處親歷某過畫面或者經(jīng)歷一些事情」的感覺。依據(jù)人們多數(shù)憶述,好像于夢境中見過某景象,但已忘了,后來在現(xiàn)實中遇上該景象時,便浮現(xiàn)出「似曾相識」的感覺。 ~以上出自維基百科 703室。 魏云琋空洞的左眼,塞著一團白色的棉花。她用僅剩的右眼,緊盯著張?zhí)熘笨础?/br> 「放心,我會注意的啦!不要用一隻眼睛瞪我,我會怕!」 張?zhí)煊饝蛑o的說著,同時小心翼翼的用防腐液不斷沖洗罐子里,那顆沾滿草屑與泥土的眼球。 魏云琋氣呼呼的說道: 「哼!這不都怪你,沒事到我們學(xué)校做什么~~」 「是是是,都怪我!讓你發(fā)現(xiàn)好朋友的真面目、還讓你看到不堪入目的畫面、還讓你看到眼珠子都蹦出來了,是嗎?」 嘿嘿......難得逮到挖苦她的機會,張?zhí)煊鹨贿吶绦σ贿厧退衙藁ㄇ蜉p輕挑出,再將洗乾凈的眼球裝進(jìn)眼眶里。 「喔~小心、小心!」 魏云琋皺著眉頭,表情顯得相當(dāng)怪異。張?zhí)煊鸷闷鎲柕溃?/br> 「會痛嗎?」 她回道: 「是沒什么感覺啦!不過總覺得怪怪的。」 因為她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眼球被塞回自己的眼眶,就像是電視播的靈魂出竅一樣: 一個人躺在手術(shù)臺上開刀,原本應(yīng)麻醉的他不知不覺飄到半空中,然后從上面俯瞰看自己被開刀的樣子。 不過又有點不像! 她把這個感覺轉(zhuǎn)述給張?zhí)煊鹇牎執(zhí)煊鹚伎剂藭?,做出了一個結(jié)論: 「我想,你現(xiàn)在的狀況的確很不尋常。實際上,你的rou體已經(jīng)死了,所以感受不到任何感覺。現(xiàn)在的你,不管是聽到的、看到的,甚至于摸到的,都是透過人魂的感知,而不是rou體感知。我這么說你了解嗎?」 「嗯...應(yīng)該吧。你的意思是說:我的身體只是容器,人魂才是我真正的本體存在。所以......只要人魂不滅,我就不死。這么說對嗎?」 張?zhí)煊鹇牭轿涸片N這個突發(fā)其想的理論,覺得頗有道理:如果她是對的,那么即使換了個身體,也還是活著的不是嗎? 這么一來,或許所有的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太好了!」 他大叫了一聲,隨即跑向書桌抽出那本法術(shù)書逐頁翻找起來。 「??!這個好像可行、還有這個。」 他拿出手機,將可行的法術(shù)一一輸入,總共整理出三種可能性。 一、找到另一具未腐爛尸體,將她的人魂移轉(zhuǎn)進(jìn)去。 二、找到另一個愿意收容她人魂的人,和她共用身體。 三、找到另一種可以代替rou體的容器,將她的人魂安置進(jìn)去。 不過呢~如果採用第一種方法,即使找到另一具可用的尸體也解決不了問題,她還是會再度面臨腐爛的結(jié)局。 第二種方法可行性也不高,誰會愿意和其他人共用一個身體。 至于第三種方法,或許有其施行的價值,不過前題是那種「容器」是什么?稻草人?木頭人?塑膠假人?無論那一種,恐怕魏云琋都不會接受吧! 他左思又想,就是找不到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 這時候,他發(fā)現(xiàn)身旁的魏云琋不見了。東張西望下,總算在浴室的鏡子前找到了她。 「喂!你來看看我的眼睛,還有沒有怪怪的?!?/br> 透過鏡中倒影,魏云琋發(fā)現(xiàn)了身后站著的張?zhí)煊?。她開口要他幫忙檢查剛才裝上去的左眼,看看是否還有不對的地方。 張?zhí)煊鹣仁墙矗缓笸肆藥撞接挚础?/br> 「很好!沒有問題?!顾男匮a保證說道。 魏云琋又湊到鏡子前面仔細(xì)端祥,終于讓她看出哪里不對: 「哎呀!我知道了。我的眼球不會轉(zhuǎn)動?!?/br> 「真的是~」經(jīng)她這么一說,張?zhí)煊鸩虐l(fā)現(xiàn)。 我們?nèi)梭w的眼球周圍有六條肌rou,不僅控制眼球轉(zhuǎn)向,也控制著視線的遠(yuǎn)近。如今,她的眼球掉下來了,表示那六條肌rou已經(jīng)失去作用。 張?zhí)煊鸷苓z憾的對她宣佈:從今以后,不僅是她的左眼不能轉(zhuǎn)動了,還有可能隨時再掉落。 聽到這個壞消息,魏云琋忍不住尖叫了出來,誰能接受自己的眼球處于隨時會繞跑的狀況啊。 「喂!還不趕快想想辦法?!顾_口向張?zhí)煊鹎缶取?/br> 「唉~~」張?zhí)煊馃o奈的嘆了口氣,嘀咕說道: 「......還能有什么辦法?乾脆拿三秒膠把它黏起來好了。......」 「什么???」他的自言自語引發(fā)魏云琋極度的不滿。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好說的? 于是他拿了一片ok蹦,準(zhǔn)備往她左眼貼過去。然后...... 哎呀!天怎么黑啦!! 當(dāng)夜的慘況就不必再提。 隔天一早,在魏云琋的要求下,張?zhí)煊鹣蛳瞪蠈W(xué)長借了一臺破爛的h牌轎車,兩人一同前往她最后的記憶之地。 蜿蜒的山路一路無車。這里是著名的夜景勝地,理所當(dāng)然白天來的人就很少。 張?zhí)煊鹫罩涸片N的指示,將車子轉(zhuǎn)進(jìn)右邊一條更小的山路開去。若非熟人帶領(lǐng),一般游客很少會注意到的。 車子又往上開了十分鐘,兩旁原本茂密的樹林忽然一片開朗,小路到此愕然終止,眼前出現(xiàn)的是一小塊僅能容納兩臺車并排的臺地。 站在臺地上俯視,市區(qū)所有景色全部一覽無疑。白天的風(fēng)景便如此漂亮了,更何況夜色降臨后那一片繽紛多彩、璀爛十足的夜景。 而再往前一步,腳下竟是一片陡峭的懸崖。 「這里可真危險吶!」 站在臺地邊緣的張?zhí)煊穑~頭上不禁冒出一絲冷汗。內(nèi)心暗自打量:要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話,恐怕連救人都很難! 一旁的魏云琋靜靜站在張?zhí)煊鸬纳磉?,思緒飄回跟于正皓分手的那天。 「那天,我也是這樣站著......」 從峭壁下方吹上來的風(fēng),不斷狂亂吹著魏云琋的長發(fā)。張?zhí)煊鹜榈哪曀利惖膫?cè)臉,等待她下一個回應(yīng)。 沉浸在回憶中的魏云琋,耳邊彷彿再次聽見于正皓當(dāng)天最后說的那句話: 「既然你已經(jīng)這么決定了,我也無話可說。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那然后呢?后來她怎么了?為什么會換上另一套衣服赤腳走在山路上? 她始終想不透她的記憶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猛然!一陣大風(fēng)自腳下吹起。她重心一個不穩(wěn),眼看就要向懸崖倒了過去。 「啊~~啊~~~~」 她不停揮手驚叫,幸好張?zhí)煊鸺皶r伸手拉住了她。 「喂!你還好吧?」 驚嚇過度的她連忙站穩(wěn)腳步。那一瞬間,她以為她掉下去了! 她可以強烈感受向下墜落的恐懼,也能清楚體會失去重力的驚慌。 這感覺,彷彿似曾相識??! 是作夢吧?她心想。可是又那么真實,簡直像是親身經(jīng)歷。 「我...我剛剛好像真的掉下去了。呼!快嚇?biāo)牢伊恕!?/br> 驚魂未定的她拍著胸口向張?zhí)煊鹫f道。 張?zhí)煊鸪雎暟参浚?/br> 「沒事,你不是好好的站在這里嗎。我有及時拉住你啦~」 「是也沒錯。可是那感覺好真實喔~就像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樣?!?/br> 魏云琋說著說著,趕緊往后退到安全的地方。 張?zhí)煊饎t是勇敢的探頭出去看了看懸崖下,赤裸裸的壁面、光禿禿的巖石,除此之外便看不到什么。 他和魏云琋又流連了會兒,確定沒有進(jìn)一步的發(fā)現(xiàn)后,便倒車沿著原路開回去。 車上,魏云琋免不了氣餒,心情低落的什么話都不想說。 她愣愣看著窗外不斷飛逝而過的風(fēng)景發(fā)呆,突然,眼前的景色越來越熟悉,越來越熟悉,她忍不住向開車的張?zhí)煊鸪隹诤巴#?/br> 「停車!」 聽到魏云琋的口令,張?zhí)煊鸲挷徽f馬上把車停到路邊,等待她下一步動作。 只見魏云琋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然后毫不遲疑的轉(zhuǎn)向路邊一條羊腸小徑,跟著就不見了人影。 喂、喂!該不會連「斜角巷」都出現(xiàn)了吧? 張?zhí)煊鹨幻驵止?,一面緊跟著魏云琋的腳步踏進(jìn)那條幾乎被雜草淹沒的小路。 原來這里面別有洞天!從小徑進(jìn)來后不久,一條鋪著柏油的單線道馬路倏然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沒想到你對這地方這么熟?」 他說道。魏云琋一聽,頓時停下了腳步。 「我、我根本就沒來過這里!」 張?zhí)煊鹇犃讼掳筒钜稽c掉了下來: 「可是我看你走的那么順,應(yīng)該來過很多次才對?難道不是嗎?」 魏云琋緩緩搖了搖頭,說道: 「是我的腳自己帶我走到這里的?!?/br> 「你的腳自己會動?」 這魏云琋說話怎么越說越離奇,剛才說自己真的掉下懸崖,現(xiàn)在又說是自己的腳帶她走動。真搞不懂是哪里出了問題? 「你確定真的沒來過?」他再次確認(rèn)。 沒想到魏云琋卻又回答: 「不!等等......又好像有來過。」 「現(xiàn)在是怎樣?你一下子說沒有,一下子又說有,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張?zhí)煊鹑滩蛔“l(fā)起牢sao。眼下這個怪異的狀況讓他毛骨悚然,彷彿陷入一場無止盡的噩夢。 魏云琋不再理會他,一逕往前走去。邊走還邊說: 「我記得再往前走,會碰到一道柵欄。通過柵欄再往前走,路的盡頭有一幢白色的三層樓房子......」 剛開始張?zhí)煊鹨詾樗衷僬f夢話,沒想到走著走著,馬路中央竟然真的出現(xiàn)了一道電子閘門。 他霎時啞口無言,只能愣愣的看著魏云琋走近,然而更詭異的事又發(fā)生了,那道閘門竟然這樣就開了。 魏云琋自己也嚇了好大一跳,不知所措回頭望著張?zhí)煊稹?/br> 張?zhí)煊鹦南耄菏虑榧热欢嫉搅诉@個地步了,沒有停止的道理。于是便點頭鼓勵她繼續(xù)下去。 他們兩人穿過了電子閘門,繼續(xù)往前走了大概500公尺左右。想當(dāng)然耳,那幢三層樓的白色建筑果然出現(xiàn)在路的盡頭。 那幢白色建筑周遭,圍繞著一大片綠色草坪,草坪外有高科技的圍籬保護,想必應(yīng)是專供屋里的人散步用的。 如果扣除掉圍籬,說它是一間民宿相信也沒人反對。不過張?zhí)煊鹬庇X認(rèn)為,事情沒有這么單純。 光是那條專用聯(lián)外道路,外加那道電子閘門以及高科技圍籬,在在顯示不是這里的主人財大氣粗,就是這幢建筑別有特殊用途。 --「精神療養(yǎng)院」,是他腦海里第一個浮現(xiàn)的字眼。 難道說......魏云琋是這里以前的病患??? 這也不無可能,畢竟他對她所知有限。況且那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大多數(shù)曾有過經(jīng)驗的人也會選擇隱暱不說,甚至選擇遺忘。 啊......難怪!他幾乎快被自己給說服了。 魏云琋不曉得張?zhí)煊鸫丝虄?nèi)心的假設(shè),站在圍籬外的她不斷朝屋內(nèi)打量。 突然,她心里涌出一股巨大的恐懼,無數(shù)個破碎畫面從她眼前不斷快速掠過。 逃、快逃?。?/br> 她的耳邊突然響起某人的警告聲。她本能的想要轉(zhuǎn)身逃跑,雙腳卻不聽使喚。 「你又怎么了?」 張?zhí)煊鸩幻靼孜涸片N臉上的那抹驚恐,還以為是她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過往。 「喂!你們是誰?怎么進(jìn)來的?」 這時,庭院里面突然出現(xiàn)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對他們大聲咆哮。 可是,當(dāng)他看到魏云琋的時候,那張原本兇惡的臉?biāo)查g轉(zhuǎn)為驚訝,接著隨即轉(zhuǎn)身往屋內(nèi)跑去。 「我們快走!」 魏云琋見狀,急忙拉起張?zhí)煊鸬氖洲D(zhuǎn)身就想跑。 不過張?zhí)煊饏s阻止說道: 「等等!難道你不想弄清楚嗎?」 「弄清楚什么?快!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看她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張?zhí)煊鸶哟_定了自己的假設(shè)。 如果這里真的是「精神療養(yǎng)院」,那么魏云琋死亡之謎或許就有解了。 魏云琋發(fā)現(xiàn)張?zhí)煊鸶揪蜎]影響要離開的打算,情急之馀,她一把甩開他的手想獨自逃跑,沒想到剛才出現(xiàn)的那人已經(jīng)從屋里跑了出來,身后還跟著另一名穿著白衣服中年男子。 那名中年男子一見到魏云琋,立刻開口叫道: 「云琋?是你嗎?」 魏云琋一聽,不禁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她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叫出她名字的男子,居然是她一直都很熟悉的一個人: 「馬醫(yī)生???......」 她從小到大的家庭醫(yī)師--「馬運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