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謊言
從開學后,我們每天除了耍廢等死,就是在做備審資料,但普通高中的缺點,就是高中三年沒有立刻找到目標,總是在各種類型的活動里面零零散散的試探,到最后,根本沒有什么可以放上去的,我還算幸運,因為要報考廣電系,光是廣播社這個資歷放上去就很漂亮。 我看了一眼安朵,她從好幾天前開始就是一直手機查各個學校系所的簡介,到現在好像還是沒有查出一個所以然。 「安朵,你要讀什么系啊?」 「不知道,好像也沒有特別想讀的,好難。」安朵崩潰的拉了一聲長音后趴在桌面上,把頭埋在手臂下。 「你唸書能力好,應該可以往學術方面去吧。」 「我唸書好嗎。」安朵突然坐起來,用一個懷疑的語氣書這句話,然后從抽屜里拿出張上學期的學期成績單,指著老師評語上的字。 安朵課業成績一落千丈,需要多花點心力。 「一落千丈……班導果然是理科人,這用詞真是簡單又傷人。」 「而且星星,你再看這里!」她把手指向紙上的別處,是上學期的獎懲。 嘉獎兩支、警告三支、小過兩支,警告跟小過都是因為曠課和遲到還有朝會未到而被記的。 「你這個寒假沒來銷過嗎?」 她搖頭,「我從現在開始消的話,會銷到死對不對。」 安朵露出委屈的眼神看著我,我也只能笑笑的回應她,然后她看了一眼我報名的學校,跟我填了一樣的學校。 我看著她選的那些科系,應英、社工、大傳、中文、宗教……宗教! 「安朵,你真的對這些系有興趣嗎?」 「不知道,因為看起來順眼,而且感覺挺輕松的,相較于什么企管、資訊、設計啊。」 好吧,我是真的無話可說了,但那是安朵的人生,我沒有什么干預的理由和資格。 這天放學,我一如往常的跟安朵一起走,考完之后,就不能用復習的理由阻止魏子澄來接我了,但想了好幾天也想不出什么可以掰的理由,所以我乾脆去找一份打工,剛好上次莫曜光說他支援的那間超商缺人,我就再問了他一次,讓他幫我跟店長約了面試后,面試當天店長沒說什么就錄取我了,是真的很缺人才這樣的吧。 跟安朵道再見后,走了幾步后停下了腳步,發現不太對勁,超商是要直走,我又左轉了,都已經上班快一個月了,我還是改不掉這個習慣。 「走開,你不要靠近我,走開!」 回頭時,卻聽見了校門傳來了女生的喊叫聲,最后那一聲走開,更是撕破了喉嚨,而那個聲音,又跟安朵那么像。 許多人紛紛轉頭看去甚至是靠近,我越過人群快步往學校方向走,卻看見了,安朵在校門外被一個男子抓著手腕,不斷掙脫的樣子,我想都沒想的就往那里跑過去,用腳踢向了男子的手臂,他才終于松開安朵的手腕。 「你再這樣我要報警了喔。」我朝男子大吼。 「星星你快離開你不要跟他說話!」安朵哭花了臉,眼淚也因為眼線而變成黑色的。 「你認識他?他是誰?」 安朵看著我,邊哭邊喘著氣,想說什么,嘴角卻顫抖著,發不出聲音來,接著眼神往身后瞟,望著男子。 「你是高中生?」 安朵把我推向了她身后,面對著男子。 「你未成年?」 「我成年了。」 「啊~高三,可是我們不是一年前就認識了嗎?你騙我?」 安朵不斷的搖頭,我還是搞不清楚,男子到底是誰,但我知道,安朵對他非常恐懼。 「你到底要干么啊!」我再次對男子大喊。 「星星我拜託你,快點走!」男子沒打算理會我的話,反而回應我的是安朵的嘶吼。 「朵朵,你跟我走好不好,你跟我走的話,你騙我的事全部一筆勾銷。」男子又再次抓起安朵的手腕,把臉靠得很近,眼睛睜得大大的,遠遠看也能看見爆出的血絲。 朵朵? 「你快放開我,你為什么要來這里,你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安朵跪在地上,哀號痛哭著,安朵發瘋了,是我從來沒有看過的境界,彷彿身體里竄著什么邪術似的。 「我不是酒店小姐!我不是情婦!我拜託你,放過我好不好!」 當安朵說出這一句話時,我的世界彷彿天打雷劈,安朵發病的這段日子,到底經歷了些什么…… 在這時,幾位教官衝了過來,聯合把男子壓制在地上,安朵被班導師扶走,我坐在地上,過了好久,還是沒有任何動的力氣,這段時間,我的世界靜音了,什么都聽不見,只有安朵每天吃藥的畫面在我眼前無聲的播放,我看得到畫面中的我,始終站在遠處看著安朵,什么也沒去問什么也沒去做。 直到我聽見了警車的聲音,一位警員出現在我身邊問了我有沒有事,我才終于回神,對著警員搖搖頭后站起來,警員跑向校門口,跟另外一位警員架著男子上警車。 我走進教官室,安朵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把頭埋進身體里,桌上放著空的藥盒和一杯水,班導和教官在一邊說話,我正打算坐到安朵身邊,教官室的門卻突然打開,一位身穿西裝長相兇狠大約二十幾歲的男子走了進來。 這時,安朵瞬間抬起了頭直直望向男子,好像在尋求幫助,但一瞬間又黯淡下來。 「您是夏安朵同學的監護人?」教官轉頭詢問。 「算是暫時的監護人。」 于是教官又把頭轉向安朵,「夏同學,我們需要你真正的監護人來學校才行。」 「我媽說的話對你們沒有幫助的,她只會來發瘋而已。」安朵的語氣很衝,還帶著哽咽與nongnong的鼻音。 「教官,就交給我來吧,安朵的母親生病,實在不方便。」男子再次開口。 教官嘆了一口氣后妥協,「先生這邊,坐。」 「那你呢?」教官的視線往我這邊看過來。 「我是她朋友,剛剛跟她在一起。」我邊指著安朵邊說。 我跟店長說了我會晚點到,跟安朵坐在教官室的沙發上陪她一起回答問題,她每次說話,就會低著頭往我的方向看我一眼,但事實上我跟她并沒有對上眼,她在心虛。 安朵說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包括她的近況,被警察帶走的那個男子叫做郭敬緯,就是她之前跟我說對她很好的那位客人,那位客人對安朵產生了愛慕之心,便開始sao擾安朵,甚至跟蹤她回家,還會堵在她家門口,而安朵上班的時候,是唯一可以接觸安朵的時候,雖然現場會有很多人看著,但還是會偷伸出咸豬手。 唯獨,我知道的那一件事,她說謊了,她騙了教官她是在成年后才上班的,但是,這個事實安朵應該是躲不了了,郭敬緯被警察帶走,到時候調查肯定就會拆穿。 由于安朵做的事讓學校感到有損校譽,剛受完刺激的安朵,反而又遭到教官的一頓痛批,我只能在一旁看著安朵越來越低下的頭,還有不斷在眼眶打轉的淚水,逐漸的流下。 結束后,安朵跟剛剛進來教官室的那位男子一同離開,從我踏進教官室開始,安朵就不曾正眼看過我一眼,直到離開也是沒有任何的招呼,我跟在他們兩個后面出了校門,安朵坐上了男子的車,車子一下子就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