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劫難
“出來,蘇緣!”一個卷發女人在新月門口,嗓門大,氣勢洶洶,拉著腿部有淤青的男孩兒。 “黃女士,我想我已經在電話里向您道歉了,并且帶樂樂去檢查,檢查結果出來只是外部擦傷,您昨天也說不再追究不是嗎?” “那是我昨天說的話,你看看!這孩子膝蓋這兒一片紫、一黑的,會不會是傷到神經了,你是老師,是保姆!必須負責!” 蘇緣壓抑住心中的情緒,盡量讓自己冷靜,“那我再帶他去檢查?還是賠償您的損失?” “賠償?”女人浮腫的臉陰笑起來,她鄙視地用鼻孔看著新月的員工們,嘲笑蘇緣道,“你們連打工都算不上,就是我孩子的保姆,對了,你的工資我了解,還沒我們家保姆高了?!?/br> “mama,別說了,我以后還要來上課呢?!?/br> “上什么課,樂樂?”女人故作震驚的樣子讓蘇緣垮下臉,“我最開始只是想帶你來感受一下和普通家庭的孩子怎么交往,沒想到他們還是這樣,粗魯,低下?!彼炎詈髢蓚€詞咬得很重,蘇緣翻了個白眼,只留下一句,“那你們報警吧?!?/br> “小婊子,敢做不敢當!”她的胖手抓住蘇緣的頭發往后扯,小孩嚇得尖叫,有員工上來阻攔,蘇緣的淚飆出來,因為她的胳膊被女人的長指甲掐得滲出了血,蘇緣想踢她,想咬她,她又忽然想到,原來她就是董又希嘴里說的那個大官的老婆,必須要好好對待她的孩子。 可她錯了,原來“好好對待”不是傳道授業解惑,而是要把他供著。 蘇緣只能努力自衛,等到保安到,等到董又希到,她的第一句話是,“樂樂寶貝,沒事吧?” 樂樂在一旁放聲大哭,董又希把他拉過來,“劉太太,請您先放開我的員工吧,孩子更重要?!?/br> 她扯著蘇緣的頭發往后拉,再向前推,蘇緣倒在了另一個員工的身上,是一個剛實習的小女孩,她罵了一句臟話,要為蘇緣出氣,那女人一聽,立刻又嚷嚷起來,“董又希,你招的全是一堆賤骨頭!”她揚起巴掌要打那個女孩,被蘇緣擋住,白骨精一般的指甲長度,從下巴處劃到脖子,蘇緣只感到火辣辣的疼,但她可以忍,不過不是現在,她捂住脖子,這個時候女人手里她的頭發和她被抓的滿身傷痕,使女人逐漸降低音量。 董又希陪笑的臉現出一些驚慌,她問蘇緣,“沒事吧?”蘇緣甩開她的手,“你非要要讓所有人都在新月門口圍著嗎?” 這時她才注意到,周圍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有偷偷拍照錄像的員工,有恰好經過看熱鬧的路人。董又希的眼神帶著一絲憐憫,隨即又向那個女人靠過去。 “蘇緣姐,你需要去醫院嗎?”那個實習生女孩問她。周圍的人都散開了,蘇緣松開手,五條鮮紅的杠。 “不用,先留著,她要是再來,才有證據?!?/br> 蘇緣回家后想了很多,她想辭職,想回到父母身邊,想去找張一塵……最后,每一個都被她否決了,她下樓買了幾瓶啤酒,樓道里的燈亮著,周北遙坐在那兒。 “你來干嘛?” “我說路過你信嗎?” “不信,我只信你是個變態,每天都在我家門口路過。” “說得對?!彼钢K緣手里提著的酒,“今天心情不好嗎?” “沒有心情?!?/br> “手上怎么貼創可貼了?” “做飯燙的。” “工作不順利嗎?”周北遙跟屁蟲般跟著她進去。 “是,工作不順利?!?/br> “你很愛你的工作?!?/br> “我不愛,我只是愛唱歌,愛看我教過的孩子在熒幕上唱得又好,跳得也好?!彼恿艘痪?,“人品也好?!?/br> “你知道嗎?你現在很像一只小貓,長得也像?!?/br> 也許是因為喝了酒之后,情緒又涌上來,她的鼻尖也泛紅,和一只在戒備狀態的貓很像。 她不說話了,放空地盯著一個地方,慢慢地掉下淚來,無聲也沒有表情,周北遙扯了幾張紙巾塞給她,她平靜地說,“好羨慕你,你擁有我最想擁有的兩樣東西?!?/br> “什么?” “天賦和財富?!?/br> “可是你很有天賦啊,財富,也是需要時間的?!?/br> 她搖頭,“誰不懂這個道理啊,最后還不是為五斗米折腰,為權勢低頭,你聰敏過人,財富輕而易舉?!?/br> “被董又希罵了?” “沒有,被生活bang!”她用手勢比槍,對著周北遙的頭頂,“我被擊倒了。” “那是要辭職?” “我不,我偏要繼續,繼續賺錢,這房子的按揭還沒付完呢?!?/br> 他把酒喝完,看見蘇緣的酒還沒喝幾口,她已經靠在沙發上微瞇著雙眼了。 “你回房間早點休息吧,我在沙發睡?!?/br> “嗯?你不回去,賴我家干嘛?” “什么叫賴啊,蘇小姐,我喝酒了,不能開車。” “你不是有司機嗎?” “司機也要下班啊,正好教育教育你,錢不能買到所有東西?!?/br> 他已經開始找牙刷了,蘇緣想拉他出去,但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她把剩下的酒都喝了,好讓自己能早點入睡。 —————————— 約蘇緣出來見面的理由很多,周北遙選擇了最滑稽的一種,“我的狗想你了?!?/br> 土豆的頭上有一面小旗子,上面印著它的照片,蘇緣撫摸它的頭,它會露出笑容。 “除了我和我侄兒,它只對你笑過。” “小土豆,你這么高冷啊?!?/br> “一會兒見到它最愛吃的零食,就不會了,我可得牽好繩子?!?/br> “它愛吃什么?!?/br> “烤紅薯?!?/br> “啊?”她再次忍不住地捏了捏土豆的耳朵,“你還真是個入鄉隨俗的好狗?!?/br> 紅薯的香味不僅誘人,也讓土豆“嗚嗚嗚”的吼叫著,它的身形已經接近一個小孩,想要掙脫繩子,周北遙使勁拉住它,呵斥它,在快要穿過馬路時,周北遙稍稍松了力,土豆迅速跑出去,這時有一輛越野車轉彎過來,“土豆!” 土豆聽見主人的吶喊,它是要停住的,但當它再次看見周北遙時,伴隨著一聲慘叫,那已經是最后一眼。 蘇緣拉住了周北遙,她支撐著他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向倒在血泊里的小狗,越野車主先是咒罵著下車,他看見周北遙的穿著打扮,又急忙道歉,“對不起,先生,我沒看見您的狗,我賠您。” “你他媽瞎啊,你拿什么賠,拿什么賠!”周北遙抓住那男人的領子,瞬間聲淚俱下,這是蘇緣第一次看見他哭,他的眼淚掛在下巴上,絕望而憤怒地盯著那個人。 “好了,北遙,沒事的,你先松開,或許土豆有救呢。” 這只是安撫人的謊話,交警和獸醫都到這里,清理過傷口之后,住不過是將土豆的遺體干凈地交到周北遙手中,他勾著嘴角笑了,隨即又痛苦地抽泣起來,他的掌心在土豆的臉上揉著,說的話七零八碎,“它有時甚至能模仿人唱歌,現在它睡了,唱什么歌……” “對,它只是睡了?!?/br> “我會把它運回美國,和露露一起,埋在我們家后院?!?/br> “露露是它的mama嗎?”蘇緣知道多說無益,為他倒了一杯酒,他需要傾訴,向她傾訴。 “對,她是我mama撿來的,我mama當律師的同時也會寫東西,當律師總是被那個刻薄的男人欺負,寫的東西也找不到地方出版,于是她就帶著我和我哥,在出版社門口,等到編輯下班,每過來一個人,我媽就把那厚厚的一本書遞給他,有的人會擺擺手,雙人合十”說一句’sorry’,但是更多的人是謾罵,直到最后保安把我們趕走?!?/br> “露露就是在這個時候被撿到的。” 蘇緣把他手中的酒按在桌上,側身抱著他,他的頭耷在蘇緣的肩上繼續說,“后來真的有人愿意為我媽出那本書,我和我哥就在大廳等著,每次貴賓室沒有人,他就會帶我溜進去,讓我坐在上好的皮制成的椅子上,告訴我,我們必須永遠在貴賓席,才能保護好mama。” 記憶就像是一首雜亂的交響曲,彈得他腦仁疼,他緊接著說,“露露生了兩只,土豆,就是其中一只?!?/br> 他的頭靠在土豆的肚子上,一只手和蘇緣十指相扣,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連對方的呼吸聲都能聽見,她知道她已經沒法再否認她和周北遙之間只是普通的合作關系。 “周北遙?!?/br> “嗯?”他微微抬頭望她,她低下身去,親了下他的耳朵,“你還有我呢?!?/br> “謝謝你,緣緣?!?/br> 夜色更加朦朧,蘇緣回家倒頭大睡,第二天看見太陽,又驚訝于自己昨晚的所作所為。 她拍拍腦袋,他會認為我答應和他在一起了吧?可是我都親他了,都怪我也喝了幾口酒。 她的心和她蓬松的頭發一樣亂。 門鈴響了,是周北遙。 “淡定?!彼嬖V自己。 他的心情還是低迷,但還是友好地問好,遞上早餐,“你們家門口是一個看日出的好地方,本來想叫你,但知道你肯定起不來。” “你在我家門口看了日出?” “很美,給你看看?!?/br> 蘇緣看見她最愛吃的早點,心里說不出的感覺,“土豆回家了嗎?” “回家了,一會兒我回去,它的所有東西都帶走了。” “嗯?!碧K緣慢慢地撕開包裝袋,“你吃嗎?”她伸出手,被周北遙握住,“今天來,還有一件事想問你?!?/br> 該來的還是來了。 “別人都說我應該和你在一起?!碧K緣搶先開口。 “那你怎么說?” “我……”她盡量避開周北遙的眼神,這太影響自己的判斷。 “試試吧,緣緣?!?/br> 試試吧,試試吧……她在心里也不斷重復,在周北遙的唇即將落在她的上面時,“好……”周北遙笑了,他動作明明很溫柔,把她拉到自己懷里,熱唇吻住,氣息急促,舌頭纏繞濕黏,太久沒有親密動作,蘇緣的耳朵發燙,全身也繃緊了,不能動彈。 “一分鐘都不到呢,緣緣。” “我沒辦法呼吸了?!睙嵛侵蟮奶K緣,連鼻尖都在泛紅,周北遙還乞求著第二次,被蘇緣用花卷堵住了嘴,“慢慢來!” (從這里開始就是和遙子哥的事了,可能會有一點不理解……慢慢看就行,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