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四:常相。
距離有點遠,常相只好放下手里東西走過來佟笙這里,和她貼得很近以用同樣的角度看見這隱藏很深的機關,沒有談話,互相確認完這詭異機關,常相回到位置后效仿佟笙找空位將木塊整齊擺放,腦海里已經刻下凹槽的形狀,在木箱旁悶頭破解希望找到完美契合的那個。 時宜深又解開一個,殷相海接著喊停,化妝組和道具組人員紛紛向前,前者替兩位演員補妝,后者派出兩人各捧著一個到演員身邊準備講解。 時宜深不敢動作避免造成化妝姊姊的困擾,道具組人員只好刁鑽地找到一個好位置,既可以穩住身體,又可以和演員溝通道具細節。 在這之前,先聽到隔壁的周遇止說:「你們木偶做得很逼真。」 時宜深也不吝嗇稱讚,反正不要動到臉,動手沒問題,就伸出去比出大拇指。 道具組特別自豪,那畢竟是他們的強項,他們的吃飯工具加興趣。 最后為了道具組的安全跟演員能專心,還是等到化妝組速度將兩人妝容打點好,才開始說正事,向兩位演員講解如何以最少步驟解開這關鍵的魯班鎖,并且告知待會兒放進箱子時他們要怎么辨認出來。 「這就是后面其中一個鑰匙。」工作人員指了指他們方才發現的鑰匙孔,「這是左邊那塊,兩塊放下去后門才會打開,雖然我們的設計非常安全,但還是在放下之后往后退一步比較好。」 時宜深在幫助下熟練這個解法,眼看兩人都已經熟練拆解,工作人員將魯班鎖徹底組裝回去后與箱內其中一組做替換,殷相海檢查拍攝畫面角度,宣布繼續。 「常相,看這個。」 佟笙靠著直覺解開一個又一個,總有眼花空有希望的時候,都會在回頭再三比對時破滅,直到這次上下左右都確定數回,擔心是過度期望出現的幻覺,打算徵求另一雙沒看過的眼睛辨認。 常相半抬眼,比起佟笙先前反覆比對,倒是很快就收回視線,只是起身把木箱拖到旁邊,大有覺得另一半就在這個箱子內的感覺。 佟笙其實贊同這個想法,所以把手上木塊放到胸前口袋,也從他的箱子掏出一個繼續破解,來看一看誰的運氣更好。 但看起來木箱冥冥之中都選好對象,任憑佟笙解鎖速度比常相快不少,關鍵機關青睞者還是常相。終于常相跟她一起開始懷疑自己眼力,互相檢查良久后默契地一同向前將木塊放入,緊接著迅速后退擔心有詐。 木塊與凹槽完美契合,靜待片刻就見整面石壁內縮后自中線向兩旁退開,露出隱藏之后的── 「這是個房間?」佟笙驚呼,因為眼前顯然是一個古代女子閨閣, 倒也不能用上「顯然」,房間的風格并不是那么和諧,有些裝飾品偏向古代男性所用,使整體屬于女子的嬌軟之感被中和許多。 佟笙忽然覺得眼前之景似曾相似,愣在門外想破頭還是沒頭緒,想不起來是哪部典籍的描述或哪部影視作品出現過的場景。 常相確認沒有隱藏機關后就進入房間探查,謹慎翻找rou眼可見的每個櫥柜、抽屜,希望能夠找到線索,雖然因此佟笙手上也要跟著動作,卻被柜子上一條顯眼手絹吸引,下意識上前拿取。 手絹上的花紋因為時間關係有些褪色,以拇指撫過刺繡部分想利用觸覺辨識,發現右下角似乎繡了一個名字,為避免錯認,將手絹拿至眼前細細查看。 「常……相?」 「怎么了?」 房間不大,常相能聽見她下意識的低語并且給予回應,佟笙因此回神,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的背影,直到對方遲遲得不到回答而疑惑地轉身看回來。 「常相。」她特別肯定地說著:「你知道的事不是比我們想的還要多很多。」 「什么?」常相愣住,隨后眼眸染上迷惑,「你發現什么?」 起了戒心,手絹往身后藏了藏,要不是剛剛暗門打開后通道出入口又被封閉,大概就往回跑遠離常相的視線范圍。怕是注意到她的緊張,平舉雙手作投降狀以表示沒有攻擊性,佟笙卻沒有打算放下戒備。 兩人對峙許久都沒有說話,直到常相說:「判死刑前總要跟我說原因吧?可以死,但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又是須臾,佟笙以巧勁將手絹丟到中央木桌,潛臺詞告訴常相可以接觸線索,但別想來到她的周圍。 常相無奈下也只能順著對方的意時過手絹,不多時便知曉佟笙異狀從何而起,卻仍處在驚訝之中,表情真實到佟笙逐漸相信他是真的不曉得這個點。 「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常相思忖許久,非常誠實搖頭,「應該只是碰巧,再找找看房間還有甚么比較特殊的。」 實際情況不如預期順利,搜查到一半的時候入口處兩扇石板像先前幾道關卡一樣猛然關閉,不僅如此,整個房間更是陷入劇烈晃動,不得已放下蕩然無存的戒備,靠近常相以便意外中有另一人能互相扶持。 晃動中還帶著急速的下墜感使佟笙腳步不穩,往后踉蹌幾步,意外被常相抱在懷里。 周遇止身上的味道侵襲時宜深每個毛孔,有一瞬間出神,還是手指在鏡頭看不見的地方被捏了兩下,搭配遲遲沒有停下的震動,才使她沒有半途而廢地出了戲。 時宜深咬了下舌尖,提醒自己不要過度沉溺于個人感情。 或許三五分鐘后震動停下,糾纏身心的噁心感覺卻沒有離開時宜深,只能繼續靠著周遇止緩和不舒服感。 「沒事吧?」 不曉得是以周遇止還是常相的身分詢問,但現在攝影機仍然拍攝中,不可能表現得太過親密。 「沒事。」于是她簡單回了句,擠出身體力氣離開懷抱,深呼吸壓住暈眩,等待石門再次打開。 佟笙慶幸她還是有一點認路的技能,好歹現在再見到門外景象,能夠判斷出是不同于先前場所的地點,方才意外的擁抱讓氣氛再度轉換,少了些劍拔弩張,多一點說不清的尷尬。 無情機關觸動遠處石門開啟,前方一片黑暗。 「卡!」殷相海的聲音從這層樓負責的導演腰上對講機傳出,機關牽引所處空間再度上升,回到原始樓層。 「身體還好嗎?」一行人往旁邊休息處集合,殷相海首先關心面露不適的時宜深。 時宜深接過溫水喝一小口洗去嘴內苦澀,才說:「沒有問題。」 這個房間其實是由貨梯改建而成,除了進行里里外外的環境設計,為了讓移動情況貼近現實,上下過程中還有輕微的左右晃動,也就是在垂直移動的基礎上伴隨水平移動。 可是這個空間不能看見外界景象的移動樣貌,因為視覺接收到的訊息提供大腦判斷,讓人以為自己在這個過程中沒有移動,實際上位置確實有改變,可能導致經歷此過程的人產生暈眩的不適感。 時宜深就連使用跑步機都容易感到頭暈,何況這種。 圍在監視器旁邊檢查畫面,最終加上時宜深非自愿失誤影響,決定以不同角度多次拍攝來達到理想畫面。她不曉得這種情況吃暈車藥能不能避免掉,然而就算有所作用,也不可能讓劇組為她延遲半小時藥效發揮才繼續拍攝。 至此,時宜深多喝幾口溫水平靜速度略快的心跳,投入拍攝。 為避免剪輯畫面過多導致觀眾視角錯亂或缺少代入感,這一場拍攝每次重拍都必須重新體驗一遍道具組嘔心瀝血設計出來升降梯。 總算得到足夠素材,在場工作人員都看的出來時宜深的身體不適,殷相海從導演身分鐘脫出后有些愧疚,便取消時宜深下午的拍攝,讓她能夠好好休息。 「謝謝導演。」時宜深衡量身體狀況,沒有拒絕。 卸妝后臉蛋失去血色,魏曉景從隨身包包找出一顆鹽糖,時宜深接過后拆開包裝紙放入口中,一邊含著糖果一邊拿著旁邊的毯子到長沙發上,蜷縮著休息──不知道是不是頭暈使然,覺得特別睏。 沉睡后的夢境光怪陸離,手腳也不自覺發冷,直到忽然間落入一潭溫暖池水,舒緩刺骨之痛。 「深深?」 她迷茫中睜開眼睛,發現旁邊是周遇止,又安心閉上。 周遇止撥開她被汗水浸溼后黏在臉頰的頭發,語速緩慢又溫柔地說:「先不要睡,你發燒了,我請曉景去找劇務拿藥,吃完藥再繼續睡。」 竟然發燒了?時宜深迷迷糊糊地想著,難怪手腳無力。不過只是平衡感太差而已身體就能抵抗力低下到發燒,夏瓷姊不知道會怎么訓她…… 逃避地把臉埋到周遇止的頸窩,退燒藥跟溫開水很快就回來,被餵完藥后又睡回去。 應該是藥效正在發揮的關係,夢境中只能看到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指針發瘋似地不停轉動,再度失去身體的掌控權,陷入漫無邊際的恐慌當中失去所有感知,像跌入海中卻脫力無法掙脫,只能無力地沉入海底。 肺部最后一絲可耗氧被使用殆盡,求生意識使時宜深大抽一口氣,總算從這場夢魘逃脫,休息室明亮白光侵略雙眼,趕緊閉上回到原本動作以躲開,才意識到現在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