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會時不時地說起兩個人以前的一些事，試圖分分她的神。

    這一晚，聽到柳若芊又在心里嘆氣，陸韌古摸摸她的耳朵，笑著問：“芊芊，你可還記得，當(dāng)時在萬陀山上，我曾讓全福去找了兩個小西瓜來。

    柳若芊摸著他的下巴：“記得，我還陪你玩了那么久呢。”

    陸韌古：“那你可知當(dāng)時我為何那般做？”

    柳若芊又伸著手指去描他的鼻梁和眉毛：“為何？”

    陸韌古知道小姑娘此刻沒心思和他猜著玩，悶笑了一聲，直接攤了牌：“其實那時，我就已經(jīng)猜到你是一個小妖精了。”

    說著小妖精，陸韌古在柳若芊額頭上點了點。

    柳若芊繼續(xù)去描他的眼眶，等著他往下說。

    陸韌古：“只不過，我并不知你是人參精。”

    “那你以為我是什么？”柳若芊來了興趣，手指頭卻沒停，又去描他另一只眼眶。

    想到當(dāng)時那個大大的誤會，陸韌古忍不住悶笑出聲：“我以為我們芊芊，是只小貓。”

    “貓？”柳若芊坐了起來，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看自己：“我沒長毛耳朵，沒長尾巴，你哪里看出我像貓了？”

    陸韌古笑著把人撈回去：“你且聽我慢慢與你講。”

    “好，你講。”柳若芊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他。

    陸韌古被嫌棄了，忍不住笑：“你愛爬樹，貓也愛爬樹。”

    “我那是，要吸取靈氣，不然會精神不好。”柳若芊說道。

    陸韌古點頭：“是，前幾日你同我說起，我才知，但那時我并不知。”

    柳若芊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好，那還有呢？”

    陸韌古又笑：“你愛吃魚，貓也愛吃魚。”

    柳若芊嫌棄地翻了個白眼：“那我要愛啃骨頭，你還不得猜我是狗？見過傻的，沒見過你這么傻的。”

    陸韌古虛心挨批：“是，我傻。”

    柳若芊又戳戳他的胸口：“還有嗎？”

    陸韌古：“我就讓全福尋了兩個小西瓜來，你玩得甚是開心。”

    柳若芊氣得去揪他耳朵：“嘿，當(dāng)時我本來在樹上待得好好的呢，是你非把我招下來陪你玩的吧？”

    【狗陛下，自己傻巴巴的，怎么還倒打一耙呢！】

    好幾天了，終于再次聽到這一聲“狗陛下”，陸韌古忍不住輕笑出聲。

    聽著他那愉悅的笑聲，柳若芊也忍不住笑了，她伸手，又從嘴巴開始，描他的臉。

    一邊描，一邊問：“所以，那兩日你就總是不停地摸我腦袋，是把我當(dāng)貓一樣摸？”

    “嗯。”

    “你還讓全福提前回宮準(zhǔn)備了那一筐的球給我？”

    陸韌古否認(rèn)：“那件事是全福自作主張，并非朕的意思。”

    “哼！”想一想當(dāng)時全福那一臉憋屈的模樣，柳若芊都替全福心塞：“那也是你先前讓全福找球，全福才誤會了的。”

    “那倒是。”陸韌古坦蕩承認(rèn)。

    柳若芊又問：“那你又是怎樣知道我是人參的呢？”

    “后來我仔細(xì)琢磨了一下你不讓我喝參湯那件事，加上你在山上的時候?qū)⒇笆椎袅顺鰜恚蚁肫鹉阈r候……”

    陸韌古不能提讀心術(shù)，只得把自己后來才回過味的那些細(xì)節(jié)分析給芊芊聽。

    那推測的，可謂有理有據(jù)，邏輯嚴(yán)謹(jǐn)，聽得柳若芊心服口服。

    她由衷感嘆道：“阿古哥哥，你可真的是聰明。”

    陸韌古很是有些慚愧，可也只能大言不慚道：“芊芊過獎了。”

    柳若芊又想起一件事來，接著問：“那那個宮里頭吐口水就要挨板子，割舌頭的規(guī)矩，你是故意的？”

    陸韌古：“芊芊聰慧。你小時候用口水救過我，我怕你再亂用口水救人，回頭被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但那時我怕挑明了再嚇到你，于是就想了那么個法子。”

    柳若芊心里頭暖暖的，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在他下巴上親了親：“阿古哥哥，謝謝你。”

    【謝謝你從那么早就開始護(hù)著我了，而我還一直不肯信你。】

    陸韌古：“傻姑娘。”他做的，還抵不上她對他做的萬分之一。

    被這件事一打岔，柳若芊的心情顯然好了許多。

    她將臉埋在他的頸窩，用力摟著他的脖子：“阿古哥哥，以后，芊芊不會再瞞著你任何事了。”

    陸韌古輕輕摩挲著她的后背，在她臉側(cè)親了親：“阿古哥哥也一樣。”

    除了讀心術(shù)一事，他對芊芊，不會再有任何秘密。

    “芊芊，我同你說說母后可好？”

    “好，上次我聽全福說，母后風(fēng)華絕代，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當(dāng)年晉楚兩國開戰(zhàn)，打得不可開交，晉國占了上風(fēng)，一路打過邊界，楚國老皇帝昏庸無能，怕了，他的廢物兒子就出主意，說把母后送來和親。”

    “先帝頗有野心，本不同意，可當(dāng)他見了母后的畫像，同意了。”

    “母后當(dāng)年本來已經(jīng)和遲叔定了親，硬生生被拆散，為了那些無用男人口中的大義，遠(yuǎn)赴大晉和親。”

    “恨歸恨，傷心歸傷心，但嫁過來之后，母親并沒有自怨自艾。她聰慧善良，寬宏大度，又有學(xué)識。先帝愛上了母后，等母后生下我以后，他直接封了母后為后。”

    “母后和先帝，也算過了一段琴瑟和鳴的好日子。有母后在中間調(diào)和，交惡多年的晉楚兩國的關(guān)系得以緩和。”

    “可就在我六歲那年，楚國老皇帝死了，新皇上位，也就是母后同父異母的哥哥，亦是當(dāng)年提議和親的那個窩囊廢。他野心昭昭，一登上皇位，就背信棄義開始暗中籌備，不過幾個月時間，突然掀起了戰(zhàn)爭，打破了兩國多年以來難得的安寧。”

    “且不知楚國從何處得到了大晉的邊防圖，有人進(jìn)讒言，說定是母后可以隨意出入御書房看了去，暗中向楚國傳遞了消息，先帝震怒，直接將母后的后位奪了，將母后打入冷宮。”

    “以前那么相愛……”柳若芊聽得心揪：“那母后沒有解釋嗎？”

    陸韌古：“沒有，母后說，若他信她，她無需多說一個字。若他不信，說破了喉嚨也無用。”

    “也是這個理。”柳若芊抱著陸韌古，撫摸著他的后背：“可你是皇子，為何也要跟著去冷宮？”

    “母后本來不想帶我，可宮中本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地方，眾多嬪妃往日里沒少受母后的照拂，可那時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不肯接我這個燙手山芋，唯一愿意伸出援手的淑賢太妃又剛剛跌了一跤小產(chǎn)，自顧不暇，當(dāng)時太多人想我們母子死，母后擔(dān)心她護(hù)不住我，就只得先將我?guī)肓死鋵m。”

    “我是帝后生下的嫡長子，原先頗受先帝喜愛，可進(jìn)了冷宮之后，我就成了別人口中，‘流著楚國血液的小雜種’，‘楚國派來的小細(xì)作’……”

    “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大鬼小鬼慣會踩高捧低，一旦失了勢，所有人都來才踩上一腳，我和母后遭遇無數(shù)次的暗算，大都是來自那些嬪妃，因為她們怕母后一招復(fù)寵；要么是我的那些好兄弟們，他們怕我長大以后有朝一日會搶了他們的皇位。”

    “可母后處處小心，我們才得一次又一次躲過明著暗著的無數(shù)次算計。直到……”

    “直到……”

    陸韌古語氣平淡，猶如在講述別人的故事，聽得柳若芊越發(fā)的心疼，卻也一直沒敢打斷，直到他連著說了兩個“直到”，卻都停頓在那里，說不下去，神情也突然變得痛苦起來，柳若芊想起他那次發(fā)瘋的事情。

    她摟著他的脖子用力，將陸韌古從側(cè)躺著推成平躺著，她趴在他的身上，用整個身體用力壓著他，想給他更多的力量：“阿古哥哥，我們今天先不講了，不講了。”

    陸韌古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除了讀心術(shù)之外，不會再對芊芊有任何的隱瞞。可一想到當(dāng)年冷宮，母后一刀一刀刺向自己那血腥悲壯的情景，他已經(jīng)好了許久許久的頭痛又開始犯了。

    陸韌古眉頭緊蹙，機(jī)械又麻木地接著說：“直到……”

    “阿古哥哥，不說了，不說了。”柳若芊說完，見他還要張嘴，低頭用嘴封住他的嘴，不許他再開口。

    隨后學(xué)著他這幾個晚上親她時的樣子，用力吮著他的唇。

    隨著嘴上傳來痛感，陸韌古有些飄渺的目光漸漸恢復(fù)了正常，伸手將人攬住，反客為主……

    好一會兒，兩人分開，氣|息不穩(wěn)。

    柳若芊趴在陸韌古的胸口，糯糯的聲音滿是遺憾：“阿古哥哥，要是那時候芊芊在你身邊陪著你就好了。”

    陸韌古看著屋頂，沉默不語，大手在小姑娘頭上慢慢摩挲著。

    柳若芊接著說：“阿古哥哥，你放心，以后的日子，芊芊都會陪著你的。”

    陸韌古這才開了口：“好，芊芊陪著我。”

    說完這話，二人都沉默了。

    柳若芊想的是，等她的阿古哥哥駕鶴歸去，她就剩下孤零零一個人，一想到要渡過漫長的沒有他的日子，她就難受得想哭。

    陸韌古想到同樣的問題，心頭也如同被一團(tuán)亂麻堵住了，憋悶得很，透不過氣來。

    各自藏著心事，就這樣又過了好幾天，已經(jīng)整整十天了，柳若芊還一直是人的形態(tài)，再也沒有變回參，但小葉子和小果子還是在的。

    這下，二人總算放下心來了。

    這一日，陸韌古再次提出帶母子二人下山去別院挑禮物，隨后帶上禮物去柳家，柳若芊終于答應(yīng)了。

    一大早的，吃了早飯，柳若芊就在打扮自己。不是為了美，是為了遮住她的小葉子和小果子。

    別人她不怕，主要是她和她大嫂巧蘭以前關(guān)系太過親密，二人有什么漂亮首飾，時常會換著戴。

    若是巧蘭見她的小葉子和小果子新奇，提出來試著戴戴，那豈不是麻煩。

    雖說，如今巧蘭做了她嫂嫂，已經(jīng)別以往成熟穩(wěn)重多了，但是這個問題也得提前考慮到。

    “無災(zāi)，你看這朵絨花怎么樣，能遮嚴(yán)實嗎？”柳若芊拿了一朵和有她半邊臉那樣大的大絨花往腦袋上插。

    柳無災(zāi)看著她娘已經(jīng)戴了三朵絨花，擠得像個花瓶一樣的腦袋，不知道說什么好。

    陸韌古坐在一邊笑著看，忍不住出聲再勸：“芊芊，你別怕，就和往日那般打扮就好。”

    柳若芊嗔了他一眼：“被認(rèn)出來怎么辦？”

    陸韌古再次重復(fù)：“我準(zhǔn)備了一些東西，稍后會送來，芊芊稍等片刻便知。”

    正說著，院子外頭傳來了金狼衛(wèi)的高聲稟報聲：“陛下，李將軍求見！”

    “阿古哥哥，你準(zhǔn)備的是我大毛哥？”柳若芊驚喜又激動地握住陸韌古的胳膊。！

    第70章

    陸韌古：“……我先去迎他進(jìn)來。”

    他不并不知道李大毛今日回來,這只是個巧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