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和尚……

    或許，是只什么妖精？

    他的柳美人，居然是只小妖精？！

    當(dāng)?shù)贸鲞@個結(jié)論，陸韌古心中震撼不已。

    他一邊思量，一邊將衣物換好，隨后轉(zhuǎn)過身，不動聲色地看著桌前忙著插花的小姑娘。

    他將小姑娘從頭到腳細(xì)細(xì)打量一番，試圖從她頭上找出個犄角，或者從身后找出個尾巴一類的東西。

    小姑娘毫無城府，若當(dāng)真是個什么妖精，必定會露出什么破綻來。

    可他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也一無所獲。

    犄角沒有，尾巴也沒有。她是個什么妖精呢？

    “阿古哥哥，你看著我做什么？”柳若芊把花插好，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皇帝陛下正盯著她看。深邃如潭的目光，帶著探究，看的小姑娘心里一陣陣發(fā)毛，汗毛都豎了起來，總覺得有些危險(xiǎn)。

    陸韌古走到桌前：“可以往瓶子里放點(diǎn)水，這樣花開得能久一些。”

    “好。”柳若芊應(yīng)道，再看陸韌古，又覺得他一切正常。

    只道自己眼花了，她抱著裝滿了花的瓶子就要出門。

    陸韌古伸手去接：“我來拿。”

    柳若芊身子一扭，躲過：“你胳膊還有傷呢。”

    “無妨，小傷罷了。”陸韌古伸手拿過花瓶，另一只手順勢牽住了小姑娘的手。

    柳若芊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金狼衛(wèi)們，小聲說：“阿古哥哥，那么人在那都傻站著，你派一個人下山去買點(diǎn)藥嘛，不然胳膊什么時候能好呀。”

    這是在關(guān)心他？陸韌古嘴角淡淡彎起：“好。”隨后對著鄒乞招手，等他走過來，吩咐道：“你讓人去山下買點(diǎn)金瘡藥。”

    【得，做戲做全套，陛下當(dāng)真好演技。】

    鄒乞在心里嘮叨，面上不動聲色：“是，臣這就去安排。”

    陸韌古牽著小姑娘往院中水井那走。

    等他們走遠(yuǎn)，鄒乞喊了一名金狼衛(wèi)來：“你偷偷揣上一盒金瘡藥，去外頭轉(zhuǎn)一圈，兩刻鐘后再回來。”

    毫無條件地服從命令，是金狼衛(wèi)刻在骨子里的習(xí)慣。那名金狼衛(wèi)應(yīng)了是，轉(zhuǎn)身回到所住廂房，找出一盒常備的金瘡藥仔細(xì)揣進(jìn)懷里，從院門走了。

    心中有事，陸韌古牽著小姑娘一邊走，一邊仔細(xì)打量她，生怕錯過她身上哪個不經(jīng)意間的一個細(xì)微變化。

    【皇帝陛下怎么怪怪的，怎么總盯著我看。剛才口水也沒吐成，我應(yīng)該沒有哪里露餡吧？】

    聽著小姑娘在心里犯嘀咕，陸韌古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兩個人走到院中水井處，全福上前打了水上來，柳若芊拿起葫蘆做的水瓢，舀了水，就著陸韌古的手往瓶子里灌水。

    二人身高相差太多，陸韌古為了方便小姑娘，微微向前傾身。

    兩人之間的距離陡然拉近，陸韌古清晰地看到，小姑娘圓乎乎的頭頂上，新長出的那一層細(xì)碎的新發(fā)，在太陽光的照射下，微微泛著金光。

    配上她尚且稚嫩的粉嫩臉頰，整個人看起來毛絨絨的，讓人有一種想伸手揉一揉的沖動。

    柳若芊給花瓶灌完水，從陸韌古手里拿回花瓶，滿意地打量了一番，就抱著花瓶，圍著離水井不遠(yuǎn)處的菩提樹轉(zhuǎn)悠了起來，一雙大眼睛時不時往樹頂上看，滿是渴望。

    雖然兩個人沒有接觸，但陸韌古仿佛已經(jīng)聽到了小姑娘那軟軟糯糯的嘀咕，“好想爬上去待一會兒呀”。

    等等，毛絨絨，喜歡爬樹，窩在她身邊的時候蜷成一團(tuán)懶洋洋……

    電光火石之間，陸韌古腦中靈光一閃。

    他好像，猜到小姑娘是個什么妖精了。

    不過，還是得試探一番，才能確定。

    由著小姑娘獨(dú)自圍著樹轉(zhuǎn)悠，陸韌古對著全福低聲耳語：“去找?guī)讉€球來。”

    全福小聲問：“陛下，要什么樣的球？”

    【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上哪弄球去。】

    陸韌古看著已經(jīng)抬起腳丫子往樹干上踩，躍躍欲試的小姑娘，低聲說：“蹴鞠，絨線球，但凡是圓的便可，找?guī)讉€來。”

    全福應(yīng)聲：“是，奴才跟鄒大人說，讓他們幫忙想辦法。”

    陸韌古又交代：“再讓鄒乞去弄條魚來。”

    “魚是要生的，還是熟的？”全福問。

    陸韌古依然看著小姑娘：“熟的，能入口的。”

    全福為難道：“陛下，咱這院子只有一口燒水的大鍋，做不了菜，緣法寺又忌葷腥，不好到人家后廚去。”

    陸韌古：“那就拿去烤熟。”

    【這倒是可以。以前跟隨陛下時不時在外逃命，淪落到野外的時候，沒少烤東西，這個咱們?nèi)荚谛小！?/br>
    “是。”全福領(lǐng)命而去。

    陸韌古走到小姑娘身邊，語氣溫柔：“樹上看著涼快，可要去上面看看？”柳若芊驚喜不已，大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仰著小腦袋，毫不猶豫：“要。”

    本來她還怕別人說她沒規(guī)矩，沒敢爬，可現(xiàn)在皇帝陛下主動開的口呢，那就怪不到她頭上了。

    陸韌古將小姑娘手里抱著的花瓶接過來，放在地上，隨后單手抱起她的腿，讓她坐在自己胳膊上，腳尖點(diǎn)地，縱身一躍，就上了樹。

    “嘿嘿！”柳若芊伸出兩只胳膊，攀住一根樹枝，笑得開心。

    陸韌古一手牢牢抱著小姑娘，一手扶著樹干，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著悶笑出聲。

    聽著樹上傳來嬌憨的少女笑聲，和陛下那微不可聞的笑聲，院子里所有人都忍不住面露笑容看過去。

    往年的今日，這個時候，無人知道陛下能否熬過這一晚，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焦灼不安。

    包括陛下，一張臉上也是陰云密布。

    可此時此刻，陛下居然在笑，還是抱著個姑娘在笑，這可真是千年難遇的景象啊。

    “阿古哥哥你放手，我自己能站。”柳若芊踢蹬了兩下小腿，想獲得自由。

    “好，你當(dāng)心。”陸韌古慢慢將小姑娘的腳放在樹干上，扶著她站穩(wěn)。

    看小姑娘的動作雖有一點(diǎn)笨拙，但卻堪稱熟練地攀著樹枝四下走動，陸韌古越發(fā)肯定了心中猜測。

    他也不干涉她，就站在一旁守著。

    沒過一會兒，全福在樹底下喊：“陛下，您要的東西找來了。”

    陸韌古見小姑娘玩得好好的，就沒管她，輕飄飄落在了地上。

    全福獻(xiàn)寶一樣，遞上兩個圓溜溜的生瓜蛋子：“陛下，您看可行？”

    看著那兩個西瓜蛋，陸韌古有些不滿意。

    全福忙解釋：“陛下，時間倉促，目前就找到了這，怕您急用，就先送了來。鄒大人還讓人找著呢。”

    【這還是金狼衛(wèi)的兄弟，去隔壁小師傅種的地里強(qiáng)行花錢買來的呢，陛下要是不要，那可就沒那么快了。】

    成吧，有好過沒有，先將就一下。

    陸韌古伸手接過，走到樹下，將兩個生西瓜蛋托在手心，抬頭向上看，面帶笑容，語帶誘|惑：“芊芊，可要下來玩？”

    第31章

    “玩什么？”柳若芊扶著樹杈,低頭，好奇地往下看。

    等看清楚皇帝陛下手里拿著兩個圓不隆冬的瓜，柳若芊困惑了。

    這不就是還沒長大的西瓜嗎,這有什么好玩的？

    見小姑娘不動,想到她先前總是在心里嘀嘀咕咕，說不能被看穿，陸韌古心中了然。

    這是怕暴露，所以不敢玩吧。

    于是,陸韌古善解妖意，換了個說法：“下來陪朕玩一會兒？”

    柳若芊：“……”

    杏山村那些光著屁股到處跑的小娃娃們都不玩這個，皇帝陛下這么大個人了，他是怎么想的呢。

    不只小人參精對此事難以理解，就連全福也是滿頭霧水。

    【陛下今兒這是怎么了？我竟是沒看懂。柳美人再孩子氣，可好歹也是個嬪妃,陛下拿這瓜去逗人家，這……總歸是不大好吧。】

    陸韌古淡淡掃了一眼全福,全福立馬知趣地后退，退出了三丈之外。

    耳邊清靜了，陸韌古笑著又把瓜往上舉了舉：“陪朕玩一會兒？”

    雖然實(shí)在是難以理解,可皇帝陛下既然開口了，柳若芊也實(shí)在是不好拒絕，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好吧,你等我下來。”

    說著,攀著樹干就要往爬。

    陸韌古生怕她摔著,忙把兩個小西瓜放在地上，飛身上樹，把雙手雙腳扒在樹上的小姑娘給摘下來,還是和先前那樣單手抱著腿，給抱了下來。

    把人放在地上，牽著她的小手，笑得一臉溫柔和善，指了指地上的兩個小西瓜：“玩吧。”

    【先前還覺得皇帝陛下好厲害的，可現(xiàn)在看，陛下的腦子也不大好使哎，莫不是前兩天疼得壞掉了？】

    小姑娘暗戳戳地想。

    陸韌古：“……”

    見她呆呆地望著他，目露憐憫，陸韌古只得開口：“芊芊，來，跟朕說說，你想怎么玩？”

    【皇帝陛下好生奇怪，不是他要玩的嘛，怎么反倒問起我來了。】

    柳若芊對于皇帝陛下的奇怪言行無法理解，偏頭看向不遠(yuǎn)處站著的全福，希望能從他那里得到一點(diǎn)暗示。

    可全福也是一臉我什么都不知道，柳美人您別問我的困惑表情。

    全福指不上，皇帝陛下還在等著，無奈，柳若芊只好問：“阿古哥哥，那不如，我們彈著玩？”

    【這小西瓜它也不結(jié)實(shí)，總不能踢著玩吧，那一腳上去還不就得稀碎。】

    怎么玩，對于陸韌古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姑娘玩。

    陸韌古點(diǎn)頭應(yīng)好，隨后淡淡掃視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