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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人參小皇后 第37節

    似乎是感覺到陸韌古身上的涼意,小姑娘拱啊拱,拱到了他身邊,貼在他腿邊睡著了。

    陸韌古就坐在床邊靜靜看著,腦中閃過這么多天一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隨后又想起小時候一人在山上相遇,還有那有治傷奇效的苦丁菜。

    陸韌古抬手,在小姑娘頭頂摸了摸,低沉的嗓音幾不可聞:“芊芊,我那傷口好得那樣快,關鍵不那苦丁菜,在你,對嗎?”

    小姑娘睡得實誠,毫無反應。

    院子傳來眾人落地的腳步聲,陸韌古把小姑娘額頭上汗濕的頭發往旁邊捋了捋,起身出門。

    ---

    到了門口,就見金狼衛們去而復返,鄒乞手里拎著一個塞住了嘴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一身黑衣,江湖人士打扮,雙手雙腳耷拉著,顯然已經被卸掉了。

    陸韌古將門虛掩,看了眼站在房頂上的遲莫為。

    遲莫為領會,飄然落下,背手而立,守在門口:“陛下放心。”

    陸韌古微微頷首,閑庭信步一般走向院中,停在了眾人面前。

    遠離了小姑娘,陸韌古的耳朵里,喧囂吵鬧蜂擁而入。

    他不適地輕輕晃了下頭,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不悅。

    鄒乞稟報:“陛下,就是此人用哨子驅蛇而來,說是有人花了大價錢請他這么做,他說不知那人是誰,也不知院中所住是何人。”

    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在陸韌古耳邊響起。

    【饒命啊,饒命啊,我不過是拿錢辦事,真不知道那人是誰啊。早知道這院里住著的是這樣的大人物,我打死也不會接這單生意啊。哪怕我被那賭場打斷了手腳,我也不會接啊……】

    見陸韌古冷著臉不說話,鄒乞開口:“陛下,要不,臣現在帶下去嚴刑審問?”

    陸韌古聲音陰冷:“不必,是誰派來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人驅趕的蛇差點傷到了屋內的小姑娘,所以,他此刻,必須得死。

    陸韌古俯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出去,掐住那人的脖頸,面無表情,手上用力,再用力……

    咔、咔、咔……

    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聲音,那馭蛇男人的表情由驚恐萬狀,到痛苦萬分,整個面龐扭曲,丑陋不堪,隨后頭一歪,斷了氣。

    陸韌古直起身,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嫌棄得將帕子扔在那具尸體上,轉身往回走:“收拾干凈,莫要留下任何痕跡。”

    免得明日小姑娘到院子里來逛的時候,發現異常,再嚇到。

    “是。”鄒乞應道。

    【難怪陛下今晚沒用匕首,想必是顧忌柳美人在,才沒弄得那么血腥。】

    聽到鄒乞心里的“柳美人”,陸韌古回頭吩咐:“明兒一早,差人去挖一些苦丁菜回來。”

    “是。”鄒乞應道。

    又說:“可是陛下,這萬陀山上的苦丁菜,這么幾年咱們年年來,年年挖,都不是您要找的那種啊。”

    陸韌古邊走邊答:“無妨,你只管挖來便是。”

    第29章

    和柳若芊睡在同一張床上,陸韌古度過了一個無比寧靜的夜晚。

    耳邊無嘈雜,腦中無妖魔,他的內心,前所未有的平和安寧。

    這是他被雷劈過之后,這么多年來,頭一次體會到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夜晚。

    按理說,本該一夜好眠,可他并沒怎么睡。

    一是難得夜里如此清靜,他竟有些舍不得就那么睡過去。

    再就是,小姑娘睡覺的時候,著實不大老實。

    一會兒翻個身,一會兒打個滾,要么扔下胳膊,要么踢下腿,也不知道是不是嫌熱,還總往他懷里拱。

    總之,沒個消停。

    陸韌古留了一盞燭火未熄,緊靠著床外邊躺著,把大部分的地方都給了小姑娘。

    柳若芊雖已及笄,可個子嬌小,身形纖瘦,最主要的,言行舉止,宛若孩童。

    和后宮里那些身段婀娜,行事成熟的嬪妃來比,她還稱不上是個女人。

    加之陸韌古已經得知,這就是當年抱犢山上救過他的小娃娃,少時的記憶,和現在重合在一起,在他眼里,柳若芊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半大孩子。

    所以哪怕同床而臥,他心中也沒有生起任何旖旎的想法。

    小姑娘一會兒歪著,一會兒扭著,不是壓著臉,就是壓著胳膊壓著腿。

    陸韌古覺著,這么睡,小姑娘定是不舒服的。

    所以,他守在床邊,耐心十足,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把小姑娘的睡姿擺正,就這樣忙活了一個晚上。

    或許在外人看來,這也夠累的。

    可對陸韌古來說,和每天夜里被頭痛折磨,與腦中那些鬼哭狼嚎的妖魔鬼怪較勁兒相比,給小姑娘擺個胳膊擺個腿什么的,簡直樂在其中。

    不過怕吵醒小姑娘,他一直是小心翼翼,輕手輕腳。

    好在小姑娘爬歸爬,滾歸滾,有時興許是被他扒拉得厭煩了還會踢蹬兩下腿以示抗議,但卻一直睡得很沉。

    總之,對陸韌古來說,這個晚上頗為有趣。

    讓他唯一覺得有些遺憾的是,小姑娘一整個晚上,再沒說什么夢話,一句都沒有。

    ---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陸韌古就起了床,穿戴整齊,出了門。

    鄒乞和全福早就在門口候著了,見陸韌古面色如常,神色安好,看起來還頗有些神清氣爽,二人全都松了一口氣。

    【就說昨夜沒聽到陛下房里有動靜,果然是頭痛沒有發作。這柳美人堪稱陛下的神藥啊,等回宮,我得交代下去,可得把柳美人好好供著。】全福感慨連連。

    【往年陛下七月十四這晚已是難熬,可昨夜竟如此消停,這柳美人,當真有本事!】鄒乞心中肅然起敬,已經說不清是第幾次感嘆。

    昨晚上遲莫也放心不下,一直坐在窗邊的桌前喝茶,時刻關注著這邊的動靜。

    此刻見陸韌古出來,他走出廂房,打量了一番,見皇帝陛下一切安好,他緊繃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全福端了水過來,伺候陸韌古洗漱。

    等陸韌古擦干手,吩咐全福:“朕出去走走,柳美人還在睡,莫要吵到她。”

    全福低聲應是。鄒乞抬腳就要跟著走:“臣陪著您。”

    遲莫為也走了過來:“臣也陪您同去。”

    每年中元節前后的夜里,陸韌古都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被頭痛折磨得苦不堪言。

    后來,認識了懷空大師,這幾年的中元節,他都會來緣法寺過。

    夜里就歇在擺滿佛像的大殿,懷空大師又在一旁親自誦經,倒是稍微好過了一些。

    可哪怕夜里再難熬,每日清晨,但凡起得來身,他都會爬到山頂去看日出,驅一驅身上的陰寒之氣。

    往年,都是鄒乞和遲莫為二人陪在身旁,已成習慣。

    陸韌古回頭看了一眼正房緊閉的門:“遲叔留下,鄒乞跟著就好。”

    遲莫為點頭應好。

    陸韌古帶著鄒乞出了院門往山上去,兩名金狼衛,一人拿著小鎬,一人拎著竹籃子,跟在后頭。

    幾人估摸著日出的時辰,腳下健步如飛,直奔山頂而去。

    趕到山頂的巨石之上,等了不過片刻功夫,一輪紅日就從云海之中跳了出來。

    霎時間,萬丈光芒灑滿山巔。

    陸韌古背負雙手,微微仰頭,閉著眼,沐浴著燦爛朝陽。

    高大挺拔的背影,在金色光芒的映襯下,睥睨天下的氣勢,恍惚間,讓人覺得猶如神祇降世。

    鄒乞帶著兩名金狼衛站在三丈之外,神色敬畏,安安靜靜地望著那道背影。

    許久,陸韌古感覺到身上的冰冷漸去,血液有了溫度。

    他睜開雙眸,轉回身:“走吧。”

    “是。”幾人應道,向一旁讓開。

    回去的路上,和往年下山那閑庭信步的悠然自在不同,陸韌古腳下速度并未放慢。

    鄒乞等人緊緊跟隨其后:“陛下,下山可是有事要辦?”

    陸韌古聞言,答:“沒有。”

    “那陛下為何走這么快?”鄒乞不解。

    陸韌古未答。他只是想到小姑娘醒來,怕是要尋他,所以才走快了些。

    想到柳若芊,陸韌古停下,轉身,看了一眼兩名金狼衛:“你們這是打算,就這么空著手跟朕下山去?”

    二人反應過來,忙提著鎬和籃子,往旁邊的林中走,去挖苦丁菜。

    鄒乞:“陛下,臣陪您先回去?”

    陸韌古點頭,抬腳往前走,走著走著又停下,轉身看著鄒乞:“你給朕來一刀。”

    看著自家陛下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鄒乞擔憂道:“陛下,您可是頭又疼了?”

    以前有一年的中元節,陛下頭痛難熬,意識不清時,曾掏出匕首,要去切他自己的頭。

    嚇得他們幾個人同時撲上去,抱人的抱人,按手的按手,奪刀的奪刀。

    那以后,但逢中元之夜,陛下若是頭痛發作,他們都會死死守著陛下,幾波人輪番盯著,生怕一個不留神,他們陛下就把他自己給切了。

    這大白天的,陛下好好的,突然讓來一刀,鄒乞就只能往他頭疾又犯了上面想。

    陸韌古:“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