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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人參小皇后 第15節(jié)

    畢竟當年母后死得過于慘烈,血流了一地……

    以至于那之后的許多個夜晚,他一閉眼,就是滿目猩紅;一入夢,就是母親一刀一刀戳在自己腹上的情景。

    那段日子,與他而言,生不如死。

    可人哪,就是這么奇怪,哪怕再痛苦,再艱難,可只要還有一絲念想,就能茍活下來。

    而他的念想,卻不是什么美好的東西。

    只是那些讓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仇人罷了。

    這么多年過去,倒也被他殺得不剩幾個了。

    去年中元節(jié)那晚,他昏死過去之前,以為他熬不過去了,可后來還是醒了過來。

    雖未死,但元氣大傷,被遲叔盯著臥床修養(yǎng)了好一陣子,說他人都快死了,還復什么仇。

    他本不想聽,執(zhí)意要走。

    他覺得或許他熬不過下一個中元節(jié),想趁著還能喘氣,把該宰的人都宰了,該報的仇都報了。

    但遲叔沖他發(fā)了好大一頓脾氣,說他要是真不想活,干脆他親自動手,直接掐死他算了,省得一個二個的,整天為了他這破破爛爛的身體提心吊膽。

    那還是他十六歲之后,遲叔第一次沖他發(fā)脾氣,胡子都氣歪了。

    不光遲叔不讓,鄒乞和全福也跟著瞎起哄。

    鄒乞挎著刀,耷拉個臉,往門口一堵,一副要想出去,先打死他的架勢。

    還有全福,跪趴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連哭帶嚎不讓他走。

    被他們吵得心煩,他只好妥協(xié),躺回了床上。

    這一趟,就躺了許久,他復仇計劃的最后一部分,也因此耽擱。

    后來又忙著登基,登基之后,又忙著打理朝政,林林總總,就拖到了現(xiàn)在。

    如今又是一年鬼節(jié)將至,這陣子他就在想,或許今年是熬不過去了,剩下的仇人大概也沒機會親手將他們宰了。

    沒想到,柳丞相那個老東西送進來的親生女兒,竟然誤打誤撞,成了他的“藥”。

    就是不知,這藥是暫時的,還是能去除病根的。

    今晚是熬過去了,但讀心術仍在,聽覺仍然異常,不知這頭痛,會不會再次復發(fā)。

    若是這頭痛就此好了,那倒是喜事一件。

    或許,那些耽擱的事可以往前提一提了。

    畢竟,他不動,并不代表某些人就會放過他。

    看,這不就又找上門來了。

    陸韌古低眸,看向院中。

    打斗已經停止,金狼衛(wèi)們拖著三具尸體,丟在了地上。

    鄒乞飛身躍上房頂,拱手稟報:“陛下,今夜的刺客已經全數(shù)抓到,但皆已咬毒自盡,屬下無能,未能及時阻止。”

    陸韌古語氣平淡:“無妨,想要我命的,無非就是那么幾個。”

    鄒乞頷首:“刺客身上沒有任何標記,有如此身手,又是這般招式路數(shù)的,應是楚國皇宮派出來的。”

    陸韌古看著院中仍在搜尋的金狼衛(wèi):“傷了幾人?”

    鄒乞神色一僵,頓覺丟人:“五人。”

    “看來是這半年來沒有大戰(zhàn),懈怠了,抓緊時間cao練,近期隨我出趟遠門。”

    陸韌古扔下這句話,轉身,踏著屋脊,腳尖時而點地,輕飄飄飛遠。

    鄒乞神色一凜,朝著那已消失不見的背影拱手:“是。”

    ---

    回到長寧宮,正翹首以盼的全福就迎了上來:“陛下,您可要沐浴?”

    “嗯。”陸韌古應了一聲,脫了外袍往里走。

    當他看到那丟滿了粉紅色花瓣,花里胡哨的浴池,嘴角一抽,看向全福:“閑得慌?”

    “奴才知錯。”全福張嘴就認錯,態(tài)度異常良好。

    【陛下,奴才可冤枉死了!要不是您先頭拉著人家柳美人的小手不放,奴才哪能誤會您,這不都是為您準備的……】

    聽著那頗為失望的嘮嘮叨叨,陸韌古沒說話。

    頭不痛的時候,聽著全福的心里話,也頗為有趣。

    褪了里衣,穿著里褲,踩著水進入浴池,靠著池壁坐了下去。

    水波蕩漾,一枚粉紅色的花瓣漂到他的胸口,貼住了。

    陸韌古捏起那枚花瓣,放到眼前看著。

    這個顏色,讓他想起小姑娘那粉粉嫩嫩的唇,還有那句甜甜糯糯的“親親就要生娃娃”。

    想著想著,陸韌古的嘴角忍不住上勾。

    全福守在池邊,一直關注著自家陛下,見狀,也跟著笑了。

    【沒想到,陛下這般清冷之人,居然喜歡這些花瓣,看,陛下都笑了。】

    全福體貼地上前,拿起舀水的長柄大勺子,貼著水面,撈起滿滿一勺花瓣,就那么嘩啦啦撒在了陸韌古的肩頭。

    往日沐浴,全福也會拿著勺子往他身上澆水,一開始,陸韌古并未在意,只是拿著花瓣想著那單純得有些傻的小姑娘。

    可當全福那一勺下去,他才發(fā)現(xiàn)不對。

    一低頭,就見一邊肩頭到胸口,全都沾滿了花瓣,連身上的疤都遮得嚴嚴實實。

    他一個大男人,如此模樣,用鄒乞私下里總拿來罵金狼衛(wèi)的話來說,叫什么,哦,對,娘們唧唧。

    陸韌古掃了一眼又興沖沖去撈花瓣的全福,語氣淡淡:“滾出去。”

    全福一愣,臉上的笑意僵住:“是。”

    隨后退后幾步,轉身向外走。

    【陛下這又怎么了,不是喜歡花瓣的嘛……】

    他一個男人,喜歡什么花瓣,陸韌古聲音冷了冷:“三丈外。”

    全福這下不敢磨蹭,小跑著繞過屏風,到了三丈外。

    這下清靜了。

    陸韌古嫌棄地把身上沾著的花瓣全都扒拉掉,兩只修長結實的手臂向后搭在橢圓形浴池的邊上,閉目養(yǎng)神。

    聽著窗外傳來的夜風,水波的微微蕩動,陸韌古突然覺得,夜晚也不是那么讓人憎惡。

    困意不知不覺襲來,陸韌古一個恍惚,差點兒睡了過去。

    當手臂落入水中那一刻,他瞬間清醒。

    隨后起身,帶起一片嘩嘩水聲。

    寬肩窄腰,欣長勁瘦,又因常年習武,一身的肌rou緊繃有力。

    他抬腳沿著水下臺階走出浴池,水珠順著他已經濕透貼在身上的里褲滴落在地板之上。

    拿過沐巾擦干身體,換上干爽寢衣,直接回了寢殿,上了床。

    全福輕輕將床幔放下。

    感受著一身輕松,陸韌古吩咐道:“明早記得給那位柳美人送些賞賜。”

    全福面上一喜:“陛下您看賞些什么?”

    【陛下這還是頭一次賞東西給后宮的妃子,陛下對這位柳美人當真不同,就說他沒看走眼嘛。】

    陸韌古:“你看著辦,總歸是一些姑娘家喜歡的物件。”

    想想陛下私庫里那些女人家用的東西都快放得發(fā)了霉,全福建議道:“那不如賞些首飾,姑娘家都愛這個。”

    陸韌古不置可否,揮了下手:“自己拿主意便可。”

    全福歡喜應是。

    陸韌古躺了下去。頭一挨到枕頭,破天荒頭一遭,nongnong的倦意襲來,眨眼間,就陷入沉沉的夢境之中。

    夢境光怪陸離,但難得的,一夜好眠。

    ---

    柳若芊卻沒睡好,不是睡眠質量的問題,而是時長不夠。

    以前在家的時候,不管是在杏山村,還是后來搬到縣城,她都是睡夠了才起。

    可自打被丞相府接走,一路上馬不停蹄的趕路,累得她人都瘦了一大圈。

    在丞相府倒是不奔波了,可又被關了起來,整個人精神萎靡得不行。

    昨天好不容易到御花園里緩過了勁兒,可學了一天的字,晚上又突然被拎去長寧宮誦經,雖然有驚無險,但神經高度緊張,回來之時已經不早。

    等到和兩個丫鬟聊完各自睡去,已過凌晨。

    雖說睡得沉,可天剛剛亮,就又被靈煙和靈芝給搖醒。

    柳若芊半瞇著眼,哈欠連連,任由二人穿衣穿鞋,擦臉梳頭,一頓折騰。

    等被她們攙著坐到桌前,看著桌上滿滿一桌的早點,她才徹底清醒。

    雖然這些漂漂亮亮的點心她也喊不出名,可一看就好吃。

    小姑娘眼睛彎彎,高興壞了:“哇,這么多好吃的。”

    靈煙應道:“姑娘,這是福公公差人送來的,說是陛下賞的。”

    靈芝歡喜地打開桌上一個精致的首飾盒子:“姑娘,這些首飾也都是陛下賞的。”

    姑娘就去誦了個經,今兒一早就得了這么多的賞賜,而且是福公公親自送來的。聽聞姑娘還在睡,福公公還特意叮囑她們不必打擾姑娘。

    如此看來,姑娘定然是入了陛下的眼,那姑娘就不用被砍頭了。

    靈芝打心眼里替自家姑娘開心,簡直要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