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王府癡妾 第1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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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時衍帶著對未來的憧憬,不做久留,告別了湯幼寧離開望州。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理想狀態總是與現實存在偏差的。 人走后沒多久,小白虎就被送來了。 大半歲的虎崽子,跟大狗狗的體型差不多,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 看到湯幼寧,它很是興奮,蹦跶上來繞著她使勁轉圈圈。 原本打算滿一歲就把困困放歸山林,但是林春生從老獵戶那邊得知,通常虎崽跟隨在母虎身邊,兩三年才會離開。 合計之下,只要它沒有突起傷人的意圖,不妨多留些時日。 到底還年幼,貿然進入森林,怕是捕食困難。 湯幼寧住的農莊,位于望州邊緣處,臨近紫行山,地廣人稀,草木秀美。 她可以帶著小白虎出門跑馬,果真是出門游玩似的輕松。 不過,再怎么心大的小娘子,也很難若無其事地在林間玩樂。 秦婆子她們不在身旁,京城那邊正亂著,湯幼寧心里挎了事兒。 就連平日里最愛吃的食物,都沒了滋味。 驪娘告訴她說,這就是牽掛。 ******* 皇宮里,章宸帝沒忍住哭了。 他尚未弄清自己的身世,卓家上下就被齊凱桓屠殺殆盡,卓太后深受打擊,一夜病倒。 章宸帝本就身體不太好,這會兒強忍著不能倒下,因為皇城外面全是鹿臺大營的兵馬,團團圍困。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先是攝政王下落不明,他被質疑了血統不純,緊接著傳來殷公訃告…… 齊凱桓動手了,砍殺卓家,下一步刀尖對準的,就是他的人頭! 攝政王不在,一切都亂套了,偏偏朱衛平將軍還被派遣出去,若是蜀中也生出異心,恐怕要他去攔著…… 可是雙方武力懸殊,如何攔得住? 即便蜀中那邊是自己人,也趕不及回京,似乎已經沒有退路了。 章宸帝回想登基以來這艱難的幾年,不禁灑淚當場。 辛辛苦苦沒討著好不說,還要英年早逝! 江立棠最近一直住在皇宮里伴君左右,見狀不由皺眉,“未到絕境,陛下何故彈淚?” “朕感懷攝政王,也不知他是否無事?”章宸帝抹抹眼角,“怕是要與他陰曹地府相見了。” 鹿臺營本該是握在他手里的底牌,居然輕易就被皇叔奪了去。 可見是他能力有所不及,無法服眾。 當然,其中有齊凱桓鉆營多年的緣故。 以章宸帝的年紀閱歷,行事又不果決,可能在那些人眼里,大堰江山遲早被姓薄或者卓給取代了,不如扶持一個郡王? 江立棠見不得小皇帝這樣自艾自憐,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想辦法逃出去。 他們需要做好應對最壞局面的打算,倘若皇宮守不住了,能去哪里? 困于宮內的幾位老臣,聚集起來沒能商量出一個確切可行的方案來。 反倒是被宮門口不斷來報的消息,弄得火燒眉睫,緊迫感十足。 終于,勤政殿外的德喜,領著羽林軍的右統領進來,他跪地稟報:“薊北門將破,請陛下速速撤離!” “薊北門……要破了?”章宸帝忽然有種塵埃落定之感。 不說德喜臉色蒼白,幾位大臣均是面如土色。 江立棠還算鎮定,立即恭請陛下動身,沒時間在這殿內長吁短嘆了。 他一揮衣袖,讓德喜帶去換衣服,龍袍加身太過醒目,不宜出行。 小皇帝不僅沒有主見,十幾歲還是多愁善感的年紀,瞧著悲觀得很,被德喜硬拉著才去了內室。 他苦笑一聲:“朕登基以來,在眾位愛卿的相助之下,躲過不少上蒼的考驗,這回恐怕是福運耗盡了。” 那些個天災意外,哪有人禍兇猛? “陛下別說了!”德喜都快哭了。 這個節骨眼,當然是快點躲起來要緊,保住性命,興許蜀中那邊已經過來支援了…… 換過衣裳,右統領護著小皇帝從側門出去,皇宮這么大,只要不往門口跑,要找個人也不容易。 魚兒離岸尚且擺尾掙扎,人面對既定結局,哪有不跑的,恐怕到了刀劍落下來的那一瞬間,也不肯安然赴死。 小皇帝被帶走了,沒多久,薊北門從外攻破。 羽林軍不敵,死傷不少,邊打邊退。 宮門口發生這等大事,里頭宮女太監們手無縛雞之力,亂做一團,有門路的都跑了。 鹿臺營的震威將軍閻睿伯高高揚起馬鞭,抹著臉上的絡腮胡笑道:“誰活捉了章宸帝,必有重賞!” 其下一呼百應,摩拳擦掌。 平日里規矩森嚴、只可遠觀的場所,一朝被馬蹄鮮血踐踏,讓許多人興奮起來。 他們的心臟在鼓動,手里的刀劍仿佛變得輕飄飄,砍殺都不費勁! “活捉章宸帝!” “找到小皇帝!” 閻睿伯還不忘吩咐,不殺宮人。 齊凱桓的目標是帝位,而不是對皇城大肆破壞,誰敢手腳不干凈趁火打劫什么的,仔細后面新君問罪。 閻睿伯如此命令,倒是免去了血流漂杵的局面,死的都是羽林軍那群侍衛,宮人們躲在墻角瑟瑟發抖,好歹留了性命。 薊北門大敞,齊凱桓緊隨其后,率軍入內。 他對閻睿伯的速度非常滿意,本來逼宮這種事情就要速戰速決,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在齊凱桓的吩咐下,越來越多人涌入皇宮,他們像螞蟻一樣,勢必要踏遍宮里每一寸土地,把躲藏的章宸帝給揪出來。 齊凱桓叫來了齊曜白,父子二人站在勤政殿門口。 一人滿臉紅光,一人面無表情。 “懷慎,為父終于等到了今日!” “父親高興得太早了,”齊曜白道:“薄時衍不會那么容易死。” 因為墜落懸崖受了傷,所以被野獸也撕扯了?堂堂攝政王便是這種結局么? “我也不信,但是那重要么?”齊凱桓哈哈笑道:“只要齊郗華死了,他又能如何?” 到時候他昭告天下,這是卓家混淆進來的孩子,跟先帝沒有絲毫干系。 待到那時,即便薄時衍還活著,難不成要殺了大堰僅剩的一位郡王,自己登基? 師出無名,他才是亂臣賊子! 齊凱桓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勝利,此刻巡視屬于帝王的宮殿,滿是睥睨之態。 “所謀大事,已成定局!” “不是還有四皇叔?”齊曜白并非故意要潑冷水,沉聲道:“章宸帝沒死,一切還有變數,父親忘了自己為何給我擬定這個字么?” 懷慎,便是要一直謹記,慎重行事。 齊凱桓聞言,雙眼迸發出銳利兇狠的光芒:“他活不了!” 又扭頭看向齊曜白,略有不滿:“你四皇叔那個蠢包,也配做對手?我已然大位在握,你拉著張臉是何故!莫不是還惦記那個湯氏的死活?” “我沒有。”齊曜白否認了。 他不認為湯幼寧跟著薄時衍出事了,小娘子一臉福相,必然會此生圓滿。 他只是……為著自己不得不踏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心里沉悶。 但是并未說出口。 ******** 偌大皇宮,繁復交錯,齊凱桓派了許多人去找章宸帝的下落。 鹿臺營攻入宮門后,就把各個門口給堵死了,半只蒼蠅都別想飛出去,更遑論什么宮女太監。 只要殺掉小皇帝,他的計劃就得逞了! 然而直到入夜,整座皇城燈火通明,不斷有士兵舉著火把燈籠巡邏尋找,偏偏找不到人。 齊凱桓為之惱怒,就是掘地三尺,他也要立即見到齊郗華的人頭! 春夏交接的夜晚,似乎變得極為漫長,所有人,徹夜未眠。 于黎明之前,齊凱桓忽然接到了一條壞消息。 底下人急匆匆來稟報他,攝政王府有異動,原本大門緊閉,茂嵐趁夜護著一輛馬車殺出來了。 盯梢的人即刻發送煙霧信號彈,已有人領兵去攔截,但…… 齊凱桓臉色一變,攝政王府會反擊在他意料之中,但是他大事未成的節骨眼上,意味可就不同了。 “薄時衍果然沒死!” 他握拳,重重錘在桌面上。 片刻也坐不住了,重新吩咐下去,就是把整個皇宮翻個底朝天,也要在天亮之前找到章宸帝! 薄時衍,馬上就要來了。 天光大亮,旭日冉冉升起。 齊凱桓熬著兩眼的紅血絲,背著雙手走來走去。 皇宮說大很大,說小,其實沒有多少藏身之地,不說齊郗華沒找到,他身旁那幾個簇擁的老頭,也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