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王府癡妾 第1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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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凱桓早就露出過馬腳,薄時衍命人調查過他,此時自然不意外,對于他以前的所作所為,也有過猜測。 根據這位郡王爺暗地里的小動作,不難推敲出他的野心,以及大致的方向。 任何不安分的人,背地里都該有些倚仗,來支撐他的不臣之心。 第一條就是錢財,薄時衍命人深挖齊凱桓的家底,過程不算順利,但不能說一無所獲。 野心又不是空口白話掛在嘴上,他既然付諸行動,難免會留下痕跡。 薄時衍當時思索了一圈,很快就留意到當年船王的案子。 這事鬧得人心惶惶,從頭到尾卻有些滑稽倉促。 那時候先帝已經沉湎于修仙問道,認為能夠及時發現大堰的不安定因素,是上天的啟示。 他對身邊的術士深信不疑,甚至動了立為國師的念頭,遭遇文武百官反對。 若是先帝長壽一些,說不準他所堅持的已經實現了。 但在當時,國師一事被阻攔,謝家的其他人卻在術士建議積德之下,被輕飄飄放過了。 但凡換個君主,估計都不會這樣算了,即便不要謝家的命,起碼也會把遠洋船的圖紙納入國庫。 可是一心成仙的先帝,對造船技術興致缺缺,他壓根沒想過要擴寬水運一道,也對出海沒想法。 這東西對他來說,毫無價值,可能不如一粒仙丹來得實在。 明面上看,是先帝糊涂荒唐,往深處一想,這其中未必沒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有那么些人,對此樂見其成,于是借著先帝的決定,保下謝家。 保下謝家的人,很可能是齊凱桓,因為他動機充足。 先帝對自己的手足并沒有多好,從幾位郡王的封號就能看出來了。 不僅沒授予親王級別,還拘著人不給去封地,領著食邑在京城做個閑散王爺。 平日里連表現兄友弟恭都懶得。 同樣生在帝王家,就因為長幼排序,錯失大位,所過的日子天差地別。 估計會觸發一些不甘心,還有對榮華富貴的渴望。 若是與船王勾搭上了,暗處cao作起來,無疑會是一條源源不斷的財路。 明裕郡王必然缺錢,要謀大事,一座金山都嫌少。 薄時衍稍一思索,已經想到了好幾個能利用水運發財致富的路子。 他潛伏多年,就是靠此來蘊養自己的野心。 謝虹卿一看薄時衍面不改色的模樣,便知自己拋出來的籌碼,完全不夠看。 想借攝政王的勢,豈是那么容易? 不過…… 他垂下眼簾,輕聲一笑:“我既然來找王爺,便意味著齊凱桓尚未得手,不是么?” 倘若明裕郡王拿到了遠洋船的圖紙,謝家哪還有存在的必要? 他又何必偷偷摸摸躲藏。 謝虹卿認為,薄時衍哪怕是為了給齊凱桓添堵,也該幫他一把。 但是對方看上去并不急切,甚至視線越過他,落在遠處那個馬車上。 湯娘子正從車上緩步下來,帶著侍女湊近火堆,暖光映照在她身上,勾勒出妙曼的曲線。 謝虹卿不禁跟著多看了兩眼,這世間美麗的事物,都是受到上蒼偏寵的,她們稀疏平常的一個舉動,已然像畫卷一般賞心悅目。 未來得及撒下第三眼,薄時衍冷冽的視線凝了過來。 方才是面無表情,與現在兩相對比,才凸顯出那股子平和。 謝虹卿輕咳一聲,拱手道:“謝七誠心來與王爺交易,絕無冒犯之處……” 薄時衍站起身,居高臨下,“本王會派人安置你,明日離開。” 這話聽上去是要分道揚鑣了,而且,他現在站起來一副要結束談話的樣子。 他們甚至連‘圖紙’兩個字都還沒提起。 謝虹卿:“?” 眼看著薄時衍打算朝湯娘子走去,謝虹卿連忙出聲挽留:“不知王爺對齊凱桓有何打算?“ 薄時衍:“沒什么打算。” “王爺別誤會,謝七并非為了探聽……”他只是拿不準他的態度,想了想,主動拋出手中的籌碼:“只要王爺愿意庇護謝家,遠洋船必為王爺效力。” 多少人在眼饞這份獨一無二的技術,可薄時衍面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他道:“此事隨后再議。” 謝虹卿原以為自己會掌握至少一半的主動權,但是對方的冷淡,讓他陡然被動起來。 “王爺提出開海禁,惹得朝堂議論紛紛,這會兒瞧著卻是不著急?” 度洋遠行的船只都沒有,開了海禁又能改變什么? 大堰可不能只靠那么一小部分商船去致富。 “著急?”薄時衍似笑非笑,“謝七,開海禁本王勢在必行,而你,別無選擇。” 時日一到,迎刃而解的事情,他為何要去做出承諾? 謝家若有眼色,自己就該知道如何抉擇。 都火燒眉毛了,還想拿圖紙做籌碼談交易,薄時衍希望他們清楚,與虎謀皮,需要什么態度。 他從不掩飾,自己是只老虎。 ******** 在湯幼寧沒留意的時候,樂師脫離了隊伍,與他們分道揚鑣了。 等她后知后覺發現時,蒲蘭谷已經近在眼前。 作為一個揚名在外的藥谷,前來求醫問診的人很多,蒲蘭谷儼然發展成一個不小的城鎮模樣。 人員流動,離不開衣食住行,起初在谷里的佃農以種植草藥為生,后來佃農的家人們,慢慢開始做生意。 經營客棧茶樓,什么都好,逐漸改變了蒲蘭谷的面貌。 規模壯大熱鬧起來之后,蒲蘭谷的收入自然非常可觀。 但是它養著這么多人,還有時不時外出義診的規矩,開銷也非常大。 它還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之人,留在谷里有力出力。 陸云苓也是如此,不過又特殊一些。 她的父母是行走江湖的一對俠義夫婦,為了救人死于非命,恰好當時的谷主在現場,把這可憐的小嬰兒帶回去,認作義女。 從那時起,陸謙顏有了一位義妹。 陸云苓自幼在谷中長大,很多人都認識她。 這會兒聽聞陸神醫的義女來了,前來迎接的人們,乍一見湯幼寧,紛紛驚呼她與谷主夫人有三分相似。 “谷主夫人?”湯幼寧對這個稱呼略有些驚訝。 眼下的狀況看著,所有人都贊成陸謙顏迎娶自己的義妹? 這是一段廣為告知的關系? 范子懸是來給他們帶路的,低聲解釋道:“師母原是谷里的三小姐,當年我還沒出生吧……反正師父發瘋一樣,找不到人也要娶她為妻,逼著所有人都改口了……” 范子懸沒有被逼迫,從他拜師之后,直接就喊師母了。 那時的蒲蘭谷,早就沒有什么三小姐了,只有[谷主夫人]。 而現在,過去了那么多年,陸云苓一直沒有出現,一開始對陸謙顏的決定議論紛紛甚至反對唾罵的人,只余下唏噓。 漫長的時光,磨平了那些不同的聲音。 看著谷主如此堅決執拗,甚至他們都在祈禱,希望陸云苓回來,與他雙宿雙棲。 至于世俗的規矩,在沉重的十幾年蹉跎之下,變得無足輕重。 也盡夠了。 可惜,陸云苓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這會兒突然冒出一位義女。 眾人不知道湯幼寧是因為相貌的緣故,或者與陸云苓有何淵源,反正,谷主有了新的家人和牽絆,這是好事。 湯幼寧一行人,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醫者本就受到世人尊敬,蒲蘭谷的醫師們尤其如此,因為他們行醫救人,多行善事,還給那么多人提供了生存環境。 陸謙顏這么多年在外游醫,很少回來,但他的威望絲毫沒有減少。 甚至谷里經常會收到各地鄉紳的捐贈,一些草藥布匹甚至是銀兩,皆為了感謝陸神醫。 湯幼寧以義女的身份進來,對外的說法,陸云苓是她的干娘。 他們不能把陸云苓與湯家的諺氏聯系到一處,這些傳揚出去,頗為混亂。 對陸謙顏來說,陸云苓永遠是他的妻子,是谷主夫人。 如何能讓她在京城與旁人做妾生子? 對湯幼寧而言,娘親在京城和父親生下她,怎么又掛名做其它男子的妻? 人都已經死了,落在外人口中說道一番,只怕會有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不知道的,還以為陸云苓是什么三心二意,兩頭兼顧之人。 湯幼寧不想看見這種局面,哪怕是攝政王出手,也控制不住人的言論。 陸謙顏同樣無法忍受,已經逝去的苓兒,還要被流言中傷。 湯幼寧的住處被安排在陸謙顏的隔壁院子。 進門一眼就能看到一架秋千,范子懸說這是師父親手做的,他曾經給師母做過一個,就在隔壁。 屋子里,屏風是梨花細娟紗的,垂幔鵝黃床帳藕粉,架子上塞了滿滿當當屬于小姑娘的精致擺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