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失憶后我跑路了 第68節
寧染萬萬沒想到游戲里的鬼新郎角色人氣會這么高。 而且這個人氣并不是戀愛方面的, 而是打卡方面的。 公司當初打造全息游戲就是為了增強玩家們的代入感,玩家可以將自己的形象信息錄入,或者自己捏一個角色作為主角, 在游戲中拍照,而且照片會保存到系統中。 得到游戲內測資格的玩家們基本都是各種游戲的資深玩家, 十分擅長找樂子。當玩家們發現使用拍照功能時整個游戲會自動暫停只有主角可以行動之后, 便將這一手法運用到了鬼新郎身上。 一只鬼, 當他可以暫停之后恐怖效果就會急劇下降。 玩家們只要遇見鬼新郎就開始自拍, 甚至有的玩家覺得還是得來點刺激的,和鬼新郎一起拍照, 捏著鬼新郎蒼白的一張臉拍雙人合照, 表情快樂得像是什么強搶男鬼的惡霸。鬼見了都要害怕。 每位玩家都只有分享兩張照片的機會,鬼新郎基本上是玩家打卡的必然選擇, 沒有照片都不能算是玩過這個游戲。 而沒有玩過這個游戲的人只覺得現在的恐怖逃生游戲確實厲害, 都出真人版了。 一時間, 這個游戲以意想不到的角度出圈, 被玩家們抱怨還不夠恐怖,需要再恐怖一些。 前段時間剛剛批評過寧染做游戲不能真往恐怖游戲方向發展,而是應該想出一些更浪漫的劇情的王部長此時很是尷尬。 寧染明白他的尷尬, 寧染的尷尬點是她確實想象不出更恐怖的劇情了, 說到底她還是個戀愛寫手,沒真正走過驚悚風格。 當尷尬均勻地分到兩個人身上之后,氛圍就會變得輕松一些。 王部沉穩地看向文案組的眾人,“我們這一次緊急開會, 就是想知道有沒有人能寫驚悚風格的, 這確實是我們很少接到的任務。” 平日總是吵著鬼怪和喪尸的寧染和羅瑩兩人此刻十分安靜, 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沒這個本事。 王部掃了一眼眾人, 他原本并不想去找外援,會顯得他們文案組能力不行,但是如果確實沒人能寫,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然后,有一個人緩緩舉手。 寧染忍不住向舉手的人看去,沒想到看到了一臉淡然的月姐。 不只是寧染,王部也十分驚訝,他覺得曲月舉手是因為資歷最老她決定擔起這個責任。 王部十分感動,感動之余又覺得曲月沒有必要為難自己,“曲月你平時寫的不是幼兒教育方面嗎?這個題材能寫么?” 曲月悠悠然抬眼,“放心,鬼比小孩的劇情好寫多了,鬼至少還是講邏輯的?!?/br> 寧染頓時對月姐更為肅然起敬。 會議結束,寧染走近曲月,她覺得自己還是玩過不少恐怖游戲的,也許能給月姐幫幫忙,“月姐,你平時玩恐怖游戲嗎?需要我推薦么?” 曲月的視線落在寧染身上,看出她是真的在擔憂。 曲月平時很是安靜,較少和年輕人接觸,寧染既尊敬她,又有一點害怕。對她比對王部還小心翼翼。 “其實,”曲月露出笑容,“我不加班也不全是因為回家要照顧孩子?!?/br> 曲月幾乎很少加班,有時候王部召集大家一起吃飯,曲月也會以孩子為由而不參加聚會。 寧染看著曲月淡然的笑容,覺得自己似乎領悟到什么。 曲月壓低聲音,在寧染耳邊輕輕開口,“目前市場上比較火的恐怖游戲我都玩過。” 寧染大吃一驚,露出羨慕的神色,這哪是生了個孩子,這是生了個萬能借口啊。 寧染看著曲月離開的姿態端莊的身影,突然覺得自己確實過于年輕。 * 寧染當天晚上就和祁昀講了曲月的事情,感慨現在的家長和過去確實不一樣了。 祁昀今天工作結束得早,寧染拉著他躺在床上,和他開始心靈上的溝通。 寧染的習慣中,她總是將自己當做孩子看待,所以忍不住將曲月的教育方式和自己母親的作對比。 祁昀有新的關注點,“我們游戲做的還不夠恐怖?” 祁昀一個卷王都覺得自己為事業奉獻了太多,他覺得現在的鬼怪效果已經很恐怖了。 寧染一邊拿平板給祁昀看網絡上玩家們和鬼新郎的自拍,一邊繼續自己的話題。 和鬼新郎拍照的好幾條微博都上了熱門,熱門之下又是其他人曬的照片,以及玩家們的瘋狂玩梗。 祁昀看到玩家們臉上洋溢著歡愉的笑臉,覺得自己確實需要繼續努力。 兩個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各說各說的,話題依舊能松弛地繼續下去。 寧染問,“祁昀,你爸媽是怎樣的?” 兩人從未這樣坦誠地討論過父母,祁昀也不覺得自己的家庭有什么特殊的。 “屬于不太管的類型?”祁昀想,“可能因為我是男的?” 與祁昀一樣,祁昀的父母是較為自我的性格。一家三口各自我各的,反倒生活得十分和諧。 祁昀倒是很奇怪寧染和家人通話的頻率為什么會那么高,他們家兩三個月沒通話也是常有的事。 寧染想起祁昀高中時候上的是盛華高中。確實,上這個學校的人相當一部分寒暑假才會回家一次。 以及,她甚至還在網上看到了祁昀高中時候翹課的照片??蓯?,為什么這種人還能考上好大學啊。 寧染發現無論是學習成績還是對狗狗的吸引力,她都無法真心贊美祁昀。 “那高中時候也不管嗎?那可是關鍵時刻?”寧染問。 祁昀其實不太想和寧染談論高中的事,總覺得容易說漏嘴。 但他還是回答她,“因為我學習還可以,他們一年給一次生活費,只要我活著就行?!?/br> 寧染:…… 是不是有點過于不管了?簡直和寧染家是兩個極端。 寧染又覺得祁昀能夠生長得這樣正常實在是過于難得。 祁昀也覺得雖然爸媽教育方式可能有點松散,但是幸虧自己的性格實在是踏實又普通。 兩個對正常性格沒有太多認知的人都對祁昀的性格給予正向的肯定。唯有真正的正常人在在公司里吐槽祁昀。 話題已經繞到這里,祁昀看向寧染,問,“你的爸媽呢?” 祁昀知道寧染對于父母總有一種畏懼,他以前只覺得是寧染膽小的性格所致,現在又覺得也有其他原因。 寧染靠在床頭的靠板上坐著,祁昀還在劃拉玩家們自拍的燦爛笑容,她沉默了半分鐘,才緩緩開口。 “他們想把我變成他們心中的,更好的人。” 似乎這樣說能夠稍微準確一些。 與小說和電視劇里那種有代表性的家庭不同,寧染家里的吵鬧甚至有點上不得臺面。 寧染其實挺畏懼把自己的感受說出來的,一來害怕對方同意自己父母的觀點,因為他們所說的確實是為了自己好,二來是畏懼對方說這些都是不值得在意的小事。 而她就是曾經快被小事壓塌的人。 “小時候,爸媽不準我去玩沙子,不準我養狗狗,”寧染開口,“初高中的時候,每一次考試都像一次刑場,當成績出來的時候,沒有進步就是災難?!?/br> 初中時候寧染還能以刻苦彌補一些,到了高中時候,所有人都十分刻苦努力,她的成績在中上游徘徊,很難取得亮眼的成績。 那段時間,又發生了她和秦放的事情,母親簡直要崩潰。 明明是性格十分要強的母親,卻因為她的成績和與男生的聊天記錄尖叫起來,寧染只是回憶都會回到那個心跳加速的時刻。 一次次的哭泣,一遍遍地道歉。 同樣背靠靠板的祁昀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覺察到寧染聲音中的細小情緒,他扭頭看向寧染。 雖然高中時候兩人的學校十分靠近,但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 祁昀同樣好奇著寧染的曾經,他雖然一直注視著寧染,但是能夠參與到的機會極少,“他們給你帶來了痛苦?!?/br> 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祁昀問,“那你討厭他們么?” 討厭嗎? 寧染回答,“從不?!?/br> 她可能懼怕,甚至厭惡父母有時候的處事方式,但她沒有辦法厭惡他們。 可能這就是寧染無法和別人說出口的原因,她懼怕對方提出什么發瘋或者傷害父母的建議后,她完全無法做到他們的建議,反而會讓提出建議的人寒了心。 她這樣無法在痛苦中產生恨意的人,也許會被人氣憤,當成扶不起的阿斗。 寧染是被父母同時施予糖果和棍棒的孩子。 在父母進行嚴厲教導的時刻,寧染并不會因此而停止愛著父母,她只會覺得自己不夠好。 看向父母時透徹而明亮的眼眸,因為一句句管教和未能得到的滿足而低落下去,終究成為無法張口的畏懼,和乖巧順從的聽話。 父母責罵過后,他們的記憶在一兩天后忘記,寧染卻能夠一直記到現在。 祁昀看到寧染回答“從不”后暗淡下的眼眸,他伸手將寧染拉到自己身邊,他伸手碰了碰寧染深棕色眼眸的眼角。 并未泛紅,但是已經呈現出熱度。 寧染露出羞愧的模樣,羞恥于將心中所想說出來。 “我初中有一次考試沒有考好,爸爸打我了,是照著臉打的?!?/br> 每個家庭的教育方法不同,父親那個時候也是因為著急。 事實上,寧染父母管教她的大部分,也都是和成績相關,在吃穿上他們會給寧染能夠做到的最好。 寧染大學時候的手機,她的生活費在同齡人中已經算是很不錯。 “然后他第二天和我道了歉,很后悔的樣子?!睂幦敬寡?,將額頭抵在祁昀的頸窩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把這件事說出,好像自己揪著不放一般。 “我并不是因為他打了我而埋怨,”寧染壓低聲音,眼皮發熱,但是并沒有淚水流出來。 她似乎真的變得堅強了一點,所以沒有哭,所以能夠摒棄羞恥心將自己心中積攢著的話說出,“但是為什么,他在我成年之后,能忘掉打我的事,信誓旦旦地和別人說自己從來不打小孩呢?” 這才是寧染真正無措的所在。 巴掌落下之后,唯有臉上變得疼痛紅腫的人無法忘記,揮動巴掌的人卻早已遺忘。 初中的寧染第二天上學和同學說因為自己感冒了臉才發腫的。周圍的女同學似乎沒有家長會打人,被打了之后她覺得十分羞恥。 父親在寧染大學的時候和公司里年輕的同事討論教育,說著絕對不能打小孩子,會對小孩的自尊心造成傷害,說他一直都是那樣做的。嚴厲但是有尺度。 那是幾位好友聚會的飯桌上,guntang的火鍋在圓桌中心煮沸,寧染露出詫異的神色。 她和父親對視,在對方眼中看到坦誠的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