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之我要當昏君 第443節
一顆腦袋骨碌碌滾到石不凡腳邊,石不凡記得,這就是之前勸說搜山的那個副將。 石不凡輕輕閉上了眼睛,他們怎么可能不怕死啊? 他們這些當過奴隸的人,全都怕死,怕得要命。 奴隸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有人覺得,只要不激烈反抗,生活就會基本過得去,甚至在欠收的年間,因為有主家養著,過得說不定比尋常農人更好,畢竟就算是奴隸也不可能還不如家里養的牲畜吧? 錯了,骨瘦如柴,弱不禁風才是他們的代名詞,一年下來,身上也只有幾綹麻布條用來遮擋重要部位,這說不定還是他們的父輩傳下來的。 奴隸們白天如同牛馬一般,干著異常繁重的活,到了晚上,他們連牛馬都不如了,至少牛馬不需要戴著腳鐐睡覺,而奴隸們不干活的時候,必然戴著腳鐐。 甚至那都不能叫做腳鐐,常規理解中的腳鐐,起碼能夠行走,而奴隸所戴著的腳鐐,幾乎就是一根木頭,而且還不是一個,是將幾個人拷在一起,只能躺著,或者坐著,不能翻身,等到要干活的時候,才能打開。 當然,常規腳鐐也有,不過戴著那種腳鐐的奴隸,根本沒有打開腳鐐的時候,動輒二三十年,乃至從出生到死,至于換褲子怎么辦?那也得有啊! 第574章 舍生 對大多數奴隸而言,像牛馬般勞作,已經是貴族老爺們的恩賜了,一旦貴族老爺們不高興了,比如房事的時間突然縮短了半柱香,或者辦事沒盡興,他們就會拿奴隸解氣。 奴隸嘛,分分鐘就可以決定生死,至于刑罰,那不過是管教奴隸的手段。 剁手,砍腳,挖眼睛,不計其數,其中挖眼睛很有想法,將一個大石帽戴在奴隸頭上,再用石頭砸石帽,奴隸的眼球就會突出來,然后用鋒利的刀子,把眼球挖出來。 更不用說,他們還能把奴隸的皮剝下來,剝皮充草可不是朱八八最先發明的。 至于這些管教奴隸的刑罰比大商的新法還嚴還殘忍,貴族們壓根不在乎的,這算得了什么呀?奴隸而已! 他們反而還會反過來聲討大商的刑罰太重了,重刑給奴隸那就是理所應當,甚至不需要羅列罪名,重刑給貴族,那就是大錯特錯,就算真的犯了罪,那也不能治罪。 奴隸,就是這樣的。 石不凡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前半生,就是這么過的,在生死之間徘徊著,無數次目睹過死亡甚至接觸過死亡的人,又怎么會對死亡不害怕呢? 每個敢當軍的士卒,都怕死,怕得要命。 可他們還有更害怕的東西。 作為奴隸,生下來的孩子,還是奴隸,一世為奴,世世為奴,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現在,他們不用怕這個了。 他們是商軍,是敢當軍的將士。 大概是沒機會生下來孩子了,但“奴隸”這一身份,在他們這里,終止了。 “孤再問你一遍,可愿降?” 姬發已經沒有腦袋可以砍了,再砍下去,剩下的俘虜就不夠用來惡心商軍西征主力了。 石不凡垂著頭,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似是沒什么力氣。 姬發也沒多加防備,只當他力竭,心神俱疲。 石不凡晃了晃身子,似要倒下,寬厚的背佝僂起來,又似要行跪禮。 這個動作,在姬發看來毫無疑問代表著臣服,當下他也表達了自己的誠意,稍稍近前了幾步,雖然過程很曲折,這些人誓死不降的行為也讓人很難理解,好在最后還是屈服了,有了主將的投降,后續就更好辦了。 忽然,石不凡呼吸一沉。 就在這短暫的沉寂之間,沒人知道,他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力氣,掙脫了身上捆綁的繩子,突然暴起,襲向了姬發。 也許他只想改變奴隸悲慘的命運,他在西伯侯府的時候,已經看得太多了。 暴起自然是失敗的,姬發并非完全沒有防備,在石不凡突然暴起的時候,就第一時間退后,而石不凡則被兩支長槍貫透了胸口。 “為什么?” 姬發不解,他完全不能理解奴隸的心態,也理解不了石不凡的想法。 石不凡只是獰笑著,用著最后一絲力氣,狠狠將頭顱往前砸去,仿佛想要用一記頭槌將面前的一切砸的稀巴爛。 可惜,什么也沒做到,不過他也什么都做到了。 他的身子,乃至每個敢當軍將士的身子,至死都是挺直的。 紂王讓他們從奴隸成為軍人的恩情,在蕭銀叛亂時,以不惜性命的勤王,還了大半,余下恩情以及厚待,也在急行軍以及紂王的多番cao作中,消耗一空。 現在的他們,是以一個“人”的身份去戰斗,去死亡,以一個“人”的身份,堂堂正正的站在了天底下最大的貴族面前,不用卑躬屈膝,不用低眉順眼,骨頭硬的可怕。 當淡淡陽光穿透晨霧,灑向山野的縱橫尸骸時,姬發愣住了。 他愣了好久。 這些死去的商軍身上,竟都刻著字。 伐、奚、屯、垂、仆、芻、而…… 這些并不是經過大商群臣統一后的文字,而是自大商廢除奴隸后,早就不在大商境內流通,僅在諸侯領土范圍內通行的文字。 因為這些文字,代表著奴隸。 伐,是從奴隸中挑選,用于被戈砍頭,做特等人殉的備用品。 奚,是被抓著發辮的奴隸,也就是不甘心當奴隸和人殉,反抗過或有反抗隱患的奴隸。 屯,是被桎梏雙臂的奴隸,反抗隱患或是反抗的行為,比奚的程度更嚴重一些。 垂,是從奴隸中挑選,被掛著的人殉。 仆,是比較聽話的奴隸,不過也是經常受到貴族嚴刑調教的奴隸。 芻,是芻草的奴隸,從事給牲畜刈草的工作,這也不是個好活,逃奴中最多的就是這種。 而的話,直接不是奴隸了,只是頭顱,連個完整的軀體都不需要。 這些標識奴隸的文字,根據地域不同,有些微區別,姬發一眼就認出,這是西岐標識奴隸的文字。 他只知道石不凡率領的是奴隸軍,沒想到,這些奴隸原來都是西岐的逃奴,難怪他們無論怎樣,都不愿意投降。 一時間,姬發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幾乎是下意識般走到了石不凡的尸體前,看了眼他的額頭。 額頭上有一道疤,他依稀記得自家老爹以前用石頭將一個奴隸的腦門砸開花過。 姬發回憶著之前這些人的戰斗,他們目光中閃動著與奴隸不一樣的光彩,乃至最后石不凡的掙扎,內心深處忽的有那么一絲觸動。 姬發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就在此時,忽聽遠處傳來了示警的鼓角聲,姬發立即回過神來,身邊的親衛也及時道:“大王,有敵人來了!” 隨著示警的鼓角聲不斷,本來廝殺一陣準備打掃戰場的將士們,皆為之所動,手中動作為之一頓,而姬發已經上了處高峰。 目力所及之處,只見得一批批的商軍狂奔而來,姬發望著黑壓壓一片的人馬,又看著急匆匆跑來的傳令兵打著的旗號,心神一震。 接著大地隱隱顫動,最后更是劇烈抖動起來,似乎同一時間,數不盡的商軍狂奔而來,黑壓壓無邊無沿,甚至還能見到流沙河上打著商軍旗號的船只,四方震動,只震得周軍將士內心隱隱顫動。 姬發不由得吸了一口氣,看這架式,所來兵馬不少,絕不可能是高繼能所部的兵馬,這路商軍,到底是哪來的? 第575章 好深的算計 大地似乎一直在震動,望著如海一般圍上來的浪潮,周軍將士具是震驚無比臉:“商軍?商軍怎么會……” 姬發亦是神情凝重,按照姬高帶出來的消息,紂王的計策應該是以魯雄所部的西征主力大軍,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再讓南北兩路兵馬打一個出其不意,可北邊的商軍已經被他剿滅,俘虜無數,南路的商軍,多半也被截殺,這支出乎意料的兵馬,又是從哪里來的呢? 姬發有想過是佳夢關的魔家四將,可之前姜子牙告訴過他,不用擔心這四人,但這么一來,就更加沒有頭緒了,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兩軍都遇上了,只管交戰便是。 商軍越來越近,打出旗號,身著各樣盔甲的士卒,里里外外密密麻麻,不知將山體圍了多少重。 在姬發所在的正下方,這里豎立數桿巨大的玄鳥旗,其中一桿玄鳥旗下面,張桂芳騎在銀鬃馬上,頭戴銀盔排鳳翅,身著連環鎧,白袍暗現團龍滾,腰束羊脂八寶鑲,手上一桿臼杵槍,好不威風。 在他身邊,則是身材高大猶如兩尊門神的方相、方弼,身后甲士無一不是甲胄精良,神采奕奕。 姬發目力不俗,相隔甚遠,也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這些商軍身上的甲胄,已有許久沒有經歷過刀兵,這不是保養很好的緣故,而是許久未有征戰。 再加上張桂芳與方相、方弼,兵馬從何處而來,已經十分明顯了。 自南方而來。 天下人都被騙過去了,商軍主力根本沒有在南方與百越僵持不下,就從這甲胄的損耗程度上來看,只怕早就議和了,甚至說不定……百越已經投靠大商了。 姬發頓時緊張起來,議和不可怕,商人若是與百越議和,足以說明局勢不妙,不得不這么做,與蠻夷議和,反遭天下人嗤笑,可若是百越投靠大商,問題就大了。 什么時候投靠的?既然百越已經投靠,為何秘而不宣? 難道商人不知道收復南方可以振奮人心,一緩頹勢,同時為紂王正名? 這其中,必有算計! 姬發想起了率兵南征的,正是聞太師,與自家神機妙算的姜丞相一個等級的人物,只怕這秘而不宣,就是為了在這里埋伏他一手啊! 不給姬發多想的時間,張桂芳已經一馬當先,憑借著個人勇武,將最外圍的周軍所布下的防線給撕開了一個口子。 后方的方相、方弼領人殺上,早已摩拳擦掌等待軍功的商軍士卒,紛紛從張桂芳突破的這個口子里,沖入了周軍陣中。 士兵們揮舞著手里的兵刃,或是大斧,或是狼牙棒,他們在南方山林之中呆久了,因為要披荊斬棘開路的緣故,正兒八經的刀槍反倒是用得少,正好迎合了此時的戰場。 久駐南方的商軍雖然不像越人那么手腳靈活,輕易就能翻山越嶺,也比匆忙來迎的周軍強出許多,憑借著這份優勢,無數商軍士卒肆無忌憚的在周軍之中胡亂砍殺。 姬發見最外圍的防線不過片刻便被沖得七零八落,大驚失色,不過面上還是保持平靜,調度有序:“給孤頂住,不要亂!” 姬發的威望不用說,有他在,才使得周軍沒有被一次沖擊就給沖得陣腳大亂,不過,他們又能挺多久呢? “哈哈,爽!將軍殺得好啊!弟兄們,周軍已經亂了,隨我殺!” 周軍無大將,方相、方弼本就是一流武將,又有超一流的張桂芳作為箭頭,這兩位朝歌第一屆金手套得主,簡直如入無人之境,興奮的連連大喊。 敵陣已亂,殺戮就簡單得多,揮動手中鋒利的兵刃,就能收割大量周軍將士性命。 姬發見狀,心中暗自叫苦,商軍久駐南方,哪怕紂王身負昏君罵名,也不公開事實以正名,只怕紂王對萬國宣戰后不立即發兵,又拖延一年,就是為了讓人們淡忘南方的商軍主力,就是為了等待今天的雷霆一擊,這樣用心如苦,他又如何能料得到? 如此,姬發只得道:“撤軍!商軍狡詐,趁虛而入,三軍將士們,今日不得戀戰,速速撤軍!” 換做其他人在此,將士們只怕早就嘩變了,可現在領軍的是姬發,是所有周人心目中的天子,承天命之人,哪怕之前的汜水關大敗讓他們心生懷疑,也只是在原本的堅信不疑上打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裂縫,生了些懷疑罷了,總的來說,還是信的,因而此時哪怕陣腳大亂,周軍仍舊沒有喪失斗志,隨著姬發一聲令下,士卒們悍不畏死的沖向商軍,試圖沖出包圍。 可還不等他們沖殺出去,就有人來報:“大王,不好了,商軍的船只已經占據了流沙河,清理了道路,完全堵死了我軍后路!” “跟他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