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豪門修文物 第110節(jié)
“方家小姑娘,你該下來了,別耽擱大家時間。”臺子下面,另一個修復大師也提高嗓音催促了一句,話語里滿是惡意和嘲笑,果真還是太年輕了,白白錯失了進入修復組的機會。 面對眾人嘲諷奚落的目光,方棠面色平靜如常,一手指著身后還沒有撤掉的《風過竹林圖》,“這是一幅畫中畫,可是上面的畫還沒有揭下來,誰能確定隱藏在里面的畫價值超過新穎鑒定的酒壇。” 聽到方棠這話的眾人錯愕一愣,大家潛意識的認為畫中畫必定是價值連城的真跡,否則誰會這么大費周章的弄個畫中畫。 “方棠,你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嗎?”宋駿嗤笑出聲,不屑的看著輸不起的方棠,“既然如此,那我就親自將畫中畫揭下來,讓你輸?shù)眯姆诜 ?/br> 工具箱是現(xiàn)成的,宋駿在工作臺上刷上了一層清水后,又放上了墊紙,這才將《風過竹林圖》的畫卷放在了墊紙上,用毛筆蘸上揭裱液一點一點的涂抹在畫卷上。 等了大約十分鐘之后,宋駿拿出了特制的小刀,類似于手術刀,刀刃很薄,刀身銀亮的閃爍著光芒。 看了一眼方棠,宋駿拿著刀慢慢將覆背紙一點一點的揭開…… 宋駿揭裱的動作雖然快,但手卻非常穩(wěn),半點沒有傷到畫卷本身,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宋駿再次挑釁的看了一眼方棠,示意一旁的工作人員將畫懸掛起來。 “方棠,我就讓你心服口服!”宋駿張狂的大笑著,走到畫卷前,然后將上面的《風過竹林圖》揭了下來,露出里面隱藏的明代真跡《仙鶴圖》,“方棠,你服輸了……” “這不可能!”宋駿聲音陡然一變,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不敢相信的盯著眼前的畫,明明是《仙鶴圖》,為什么會變了群鶴圖! 《仙鶴圖》主體乃是一只水墨畫法的仙鶴,用樸拙的手法畫出了仙鶴轉(zhuǎn)項回首,整理翎羽時的怡然姿態(tài)。 而眼前這畫臨摹的的確是《仙鶴圖》,但在畫卷右下方卻多了五六只小仙鶴,畫風瞬間從古樸渾厚變?yōu)榱送ぐ蝗弧?/br> 坐在下面的安新穎目瞪口呆的臺上的《仙鶴圖》,除了那五六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仙鶴,這幅畫的確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老師,我記得《仙鶴圖》四十多年前就下落不明了。”安新穎曾經(jīng)看過好幾副臨摹的《仙鶴圖》,有的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但最終鑒定都是贗品。 趙館長點了點頭,“當年一個商人將《仙鶴圖》帶去國外了,后來又被人買回來私藏了,眾說紛紜,迄今為止誰也不知道真跡在哪里。” 看到群鶴圖的宋濂平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 一旁的王巖更是不可置信的站起身來,這幅畫中畫是自己和師傅親自裝裱的,目的就是為了贏得第一場勝利。 王巖并不是鑒定師,他的工作是跟著師傅學習如何制假造假,他臨摹古畫,然后做舊,最后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 太過于震驚之下,王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力度之大卻將椅子給弄翻了發(fā)出砰的一聲響,也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王巖低著頭,臉色蒼白到了極點,雙手不停的顫抖著,自己害得宋少輸了比試不說,關鍵是真的《仙鶴圖》去哪里了? 在場賓客看到失態(tài)的王巖也沒有多想,只當他是輸了比試,所以情緒上有點接受不了。 “宋少,第一場是新穎贏了,第二場盧師兄輸了,所以第三場是我和周界的比試。”方棠清冷的目光向著臺下的周界看了過去。 之前周界有多么張狂不可一世,此刻他的臉色就有多么的惶恐不安。 輸給方棠丟了臉是小,關鍵是周界想到之前的那張賭約,白紙黑字還有瞿老四個人見證人的簽名,周界一旦輸了,就代表宋駿必須離開修復組! 一看周界那惶恐不安的目光,即使沒有比,宋駿就知道周界必輸無疑!這就好比之前他和盧藏鋒的比試。 “方棠!”宋駿三角眼里目光陰狠的盯著方棠,面容猙獰的駭人,“你敢說這幅畫不是你事先準備好的嗎?” 如果不是,方棠怎么敢讓自己簽下賭約!宋駿此時才明白自己上當了。 怒到極點之下,周界突然抓起放在工作臺上的小刀,猛地向著方棠的右手腕揮了過去。 刀刃鋒利堪比外科手術刀,這要是劃到方棠的手腕,只怕她的右手就要廢了!而且將筋脈接上了,日后也絕對會影響方棠修復古董文物。 “啊!”有膽小的賓客嚇的尖叫起來,誰能想到宋駿這么狠毒,一言不合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兇。 方棠也是一怔,修復師之間雖然也有沖突,但一般人都是在術業(yè)上一較高下,當然,也不排除有些虛偽小人用下作的手段,可像宋駿這樣揮刀相向的還真沒有。 “阿峻!”宋濂平一聲怒喝,想要制止住宋駿。 方棠如果只是普通女孩子,宋駿動手也就動手了,毀掉了方棠的手,就等于將擋路石給清理掉了。 可關鍵是方棠是個練家子,而且身手不弱,宋駿一旦出手,不但傷不到的方棠,還很有可能被方棠所傷,關鍵是宋駿先出手攻擊的,所以他即使受傷了也是罪有應得。 “方棠,你去死!”宋駿陰冷的聲音里透出詭譎的興奮和激動之色,眸光陰狠毒辣的閃爍著,只要將方棠的手斷了,她的修復生涯就徹底毀了! 說時遲,那時快!盧藏鋒站在一旁都沒有反應過來,當他回過神來要阻止時,宋駿已經(jīng)沖到了方棠面前。 銀白的刀光閃爍著,方棠身體一個側(cè)閃避開之后,右手精準的抓住了宋駿持刀的手,一個巧勁將刀子奪了下來。 “方棠,你敢!”宋濂平的暴怒聲再一次響了起來,可惜他話音未落,宋駿凄厲的慘叫聲搶先一步響起了。 刀極快,刀鋒過處,鮮血飛濺而出! 宋駿捂著鮮血淋漓的手腕,痛的連聲哀嚎,“我的手……我的手……” 暗中的虎爺和另外兩個宋家守護者倏地一下快步上前,三人動作極快,但有一人的比三人還要快。 蔣韶搴腳步站定,擋住了來勢洶洶的宋家三人,鷹隼般的鳳眸一片冰冷,有他在,沒有人能傷到方棠,至于宋駿,不過是自食其果而已! “讓開!”虎爺厲聲開口,他根本不是蔣韶搴的對手,但是三人聯(lián)手的話,即使沒有勝算,但只要其中兩人拖住蔣韶搴,余下一人沖過去廢掉方棠即可! 一瞬間,宋家三人沒有開口卻已經(jīng)達成了默契,兩人以雷霆萬鈞之勢向著蔣韶搴攻擊而來,之前受傷的虎爺則是瞬間向著方棠殺了過去。 虎爺眼中迸發(fā)出濃烈的殺機,他不需要多長時間,只要幾十秒就可以擒住方棠,到時候?qū)⑺p手給廢了,也算是彌補他們?nèi)耸刈o宋少不利的責任! 方棠冷眼看著沖上前來的虎爺,手中的刀順勢挽了一個刀花。 虎爺很強,可之前他和蔣韶搴動手被震斷了手骨,雖然骨頭已經(jīng)接上,虎爺也用丹田里的元氣滋養(yǎng)著,但畢竟手骨受傷了,此刻虎爺只能化爪為拳攻向方棠。 金色元氣從丹田流轉(zhuǎn)而出,方棠沒有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所以她的攻擊直來直往,而虎爺因為雙手骨頭受傷,他也是直來直往,想要一擊拿下方棠! 啊!痛苦的吼聲響起,虎爺雙手鮮血淋漓,左右手腕被刀子滑過,鮮血不停的滴落在地上,他震驚的看著持刀的方棠。 術業(yè)有專攻!方棠身為有天賦的修復師,可她竟然也是一個內(nèi)勁高手!第一次,虎爺遷怒到了宋駿身上,他究竟招惹了多么強大而可怕的敵人! “都給我住手!”瞿老的聲音擲地有聲的響了起來,憤怒的目光看向宋濂平,“立刻讓宋家人停手!” “都退下!”宋濂平不得不開口,如果虎爺三人成功了,宋濂平還可以推脫三人攻擊太快,自己來不及阻止,但是虎爺三人根本不是蔣韶搴和方棠的對手,再打下去,局面對宋濂平更加不利。 瞿老一把揮開安新穎要攙扶自己的手,大步向著臺子走了過去,“今天誰敢傷了我徒弟,那就是我和瞿承閔不共戴天!” “爸,我的手!”宋駿此時已經(jīng)顧不得仇恨方棠了,右手腕的痛苦讓宋駿眼中充滿了驚恐之色,一旦傷到了筋脈,即使接上了,也對日后的修復有影響。 醫(yī)生很快過來了,可惜宋駿手腕上的傷口很深,只能緊急送去醫(yī)院動手術醫(yī)治,虎爺同樣傷了手,也跟著去醫(yī)院了。 有瞿老護著,宋濂平知道他不能將方棠怎么樣,尤其剛剛還是宋駿先動的手,但這個仇他記下了。 宋濂平和修復組的大師都離開了,賓客也都走了,趙館長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這都什么事啊。” “哼,都是些心術不正的。”瞿老很是不滿,他原本以為宋濂平只是個偽善的小人,卻沒有想到宋濂平竟然如此卑鄙無恥,他設下這個比試,不就是為了將方棠趕出修復組,可惜卻讓宋駿自食惡果了! 盧大師也沒有想到事情最后會發(fā)展成這樣,不過盧大師脾氣一貫執(zhí)拗暴躁,此時對著方棠道:“今天這一出有一半是沖著我來的,日后宋濂平找你麻煩,你盡管來找我!” 盧大師雖然被宋濂平排除出上京了,可他畢竟是修復界里僅次于瞿老的大師。 瞿老年紀大了,所以盧大師的地位依舊非同小可,他不鉆營名利,但這么多年下來了,盧大師還是有些人脈關系的。 “小棠,宋峻傷了手,他是宋濂平的獨子,宋家不會善罷甘休的。”趙館長平靜的開口,他也是唯一理智的,“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小心,我們都不清楚宋濂平會在什么時候報復,是一年還是兩年,或者五年十年。” 但不管時間多久,宋濂平必定會報復,他一定會用最歹毒的辦法毀掉方棠,這也是趙館長最擔心的地方,總不能日日夜夜防備著,可一旦松懈下來,說不定危險就會降臨。 第105章 去賭石頭 誰也沒有想到宋濂平主辦的宴會以這種方式狼狽收場,醫(yī)院病房。 “傷口恢復的很不錯,但是這半年右手不能用力。”主治醫(yī)生檢查了宋駿手腕上的刀傷,好在送醫(yī)及時,否則筋脈一旦萎縮,即使接上了也會影響右手的靈活度。 “麻煩田專家了。”宋濂平感謝的和對方握了握手,親自將田專家送到了病房外,略顯疲憊的臉上是滿滿的誠意,“后續(xù)的休養(yǎng)還要麻煩你多費心了。” “宋大師太客氣了,我在長源還能停留五天,等宋少回上京之后,我再給他看看。”田專家笑著回答,宋大師給的診費豐厚,否則田專家也不會從上京乘坐直升機趕到長源給宋駿動手術。 將田專家送走之后,宋濂平回到病房,就看到宋駿臉色陰沉到極點,情緒激烈的吼了起來,“爸,我絕對不會放過方棠的!” “好了,阿峻,你現(xiàn)在的首要任務是養(yǎng)傷,你的手如果毀了,就算你將方棠殺了又如何?”宋濂平神色嚴厲的看著滿眼仇恨的兒子,壓著怒火斥責,“大庭廣眾之下,你持刀傷人,阿峻,我就是這么教導你的?” 對于唯一的兒子,宋濂平除了親自教導他修復技術之外,更多的還是為人處世。 他要對方棠動手,宋濂平不會攔著,方棠是個障礙物,必須要鏟除!可阿峻錯就錯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持刀傷人,這等于是把現(xiàn)成的把柄送到方棠手上。 “難道我還要忍氣吞聲?方棠她算個什么東西,竟然敢陰我!”挨訓的宋駿反而歇斯底里的怒吼著,牽扯到了右手腕的傷口,痛的嘶了一聲。 宋濂平趕忙上前摁住情緒暴烈的宋駿,嚴肅的表情也柔和下來,“這個仇我們一定會報,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這事我來處理,你好好養(yǎng)傷。” 胸口上下起伏著,一想到在宴會上丟了這么大的臉,宋駿血紅著雙眼,天生兇狠的臉龐猙獰的扭曲在一起,一字一字從牙縫里擠出話來,“爸,這事你不用管,我親自動手,放心吧,我不會沖動行事的!” 畢竟是宋濂平親自教養(yǎng)的,宋駿在暴怒的情緒下去之后,人也冷靜下來,三角眼陰狠的半瞇著,仇自然要親手報才痛快! 看著雖然怒卻沒有喪失理智的宋駿,宋濂平滿意的點了點頭,“好,有志氣,阿峻,想想當年我是怎么對付盧謁的。” 身為同門師兄弟,宋濂平和盧謁當時都在上京工作,當時文物管理署是由葉老負責,而葉老屬意的繼承人是更有天賦的盧大師,宋濂平雖然更懂得人情世故,更會經(jīng)營人脈關系。 可是在葉老看來,在宋濂平的心里名利地位超過古董文物,修復只是他往上爬的一個跳板而已,盧大師脾氣暴躁,人也孤僻冷漠,卻醉心古董文物的修復,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日漸式微的修復業(yè)膨脹壯大。 可惜在宋濂平的算計之下,盧大師背負了猥褻葉老女兒的惡名,葉老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差一點將盧大師趕出了師門。 后來,葉老冷靜下來了,也不認為盧大師會干出這樣下作的事,可是徒弟終究比不上自己的女兒,親疏有別之下,葉老最終默認了宋濂平成為了自己的女婿,最后接手了自己的位置。 一開始盧大師還留在上京工作,宋濂平對盧大師這個同門師弟同樣很照顧,這讓葉老老懷安慰,畢竟他心里還是有幾分愧疚,感覺對不起盧大師這個小徒弟,而宋濂平這樣做等于替也老彌補了虧欠。 可是盧大師卻從不領情,甚至和宋濂平爭鋒相對,一次兩次還好,次數(shù)多了之后,宋濂平依舊是愛護照顧師弟的包容態(tài)度,而葉老的女兒卻為自己的丈夫打抱不平,多次找葉老抱怨。 漸漸的,葉老也慢慢的改變了態(tài)度,認為自己看錯了盧大師這個徒弟,葉老所有的資源和人脈關系都用來扶持宋濂平這個女婿了,至于被趕出師門的盧大師完全被葉老拋之腦后。 等到葉老去時之后,宋濂平終于拋棄了偽善的外表,他開始動用各種手段,盧大師不堪其擾,最后遠離了上京回到長源定居。 宋濂平不是沒想過將盧大師趕盡殺絕,可修復圈的頂端還有瞿老壓著,宋濂平不敢做的太過分,更何況盧大師的名頭早就打出去了。 “爸,你放心吧,方棠可盧謁可不同,她還沒有成長起來,要扼殺方棠就跟捏死螞蟻一般容易。”宋駿明白的點了點頭,眼神狠辣的駭人,危險就是要扼殺在搖籃里! !分隔線! 西街口32號宅子。 方案看著放下文件的蔣韶搴,他在長源停留了好幾天,每天晚上都會忙碌到凌晨一點才睡,此刻桌子上的文件資料也是厚厚一堆。 “你不用陪我過去,古玩街離的不遠。”方棠正色的開口,雖然心里有一丟丟期待。 可一想到蔣韶搴陪自己出門,代表著他晚上至少要推遲到凌晨兩點才能休息,方棠迅速將那一點喜悅和期待給碾死了。 蔣韶搴將手中鋼筆放在桌上,合上文件站起身來,“宋家不會善罷甘休。” 宋駿還在醫(yī)院里觀察,他的傷恢復半年就能痊愈,可虎爺卻是廢了。 虎爺之前被蔣韶搴一拳擊碎了手骨,傷勢不算嚴重,但之后他又和方棠動手,因為輕敵被方棠一刀劃傷了手腕,手骨二次受傷。 虎爺最擅長的就是拳掌功夫,雙手重創(chuàng)后即使痊愈了也會影響虎爺?shù)膽?zhàn)斗力,讓他從宋家一流高手淪落到二流。 而隨著年紀的增長,雙手的后遺癥只會越來越嚴重,再加上體力、耐力的減弱,虎爺只怕連三流高手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