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豪門修文物 第97節
糟糟的頭發撫順了。 幽深不見底的黑眸,專注而嚴肅的表情,這一刻的蔣韶搴像是在做精準外科手術 的醫生,直到最后一縷頭發被順到了方棠的耳后,蔣韶搴正色的開口:“等以后想說 的時候再說。” 方棠怔了一下,仰頭看著面前的男人,他的眼中是包容、是關心,唯獨沒有追 問,原本焦躁一夜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了,至少目前她還沒有做好坦白一切的準備。 看著方棠臉上的陰郁散了,蔣韶搴薄唇不由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拉著人往門外 走,“去外面走走?!?/br> 蔣韶搴見過擅長說謊的人,也見過一說謊就心虛不安的,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方 棠這么簡單直白的性格。 不想說,卻又糾結內疚,蔣韶搴都懷疑自己如果不主動提起,方棠是不是會糾結 的將頭發給拽禿了。 西街口南北長一千米,東西寬約五百米,一條直街、三條橫街,交錯著十六條青 石板小巷。 西街口的中間是一條三米寬左右的水道,將這片區域分為了兩部分,水的東邊是 那些大家族的祖宅,西邊則是普通宅子,方棠和蔣韶搴買的宅子都在西邊。 “這是謝家的祖宅,謝家人早年在上京,祖宅也就空閑下來了,只留下幾個人看 護打掃?!笔Y韶搴將方棠帶到了東邊謝家的祖宅。 大門口,中年男人一直在等著,看到蔣韶搴和方棠后,連忙快步迎了過來,“請 問是賀少的朋友嗎?” 蔣韶搴沉聲開口:“是?!?/br> “兩位里邊請,我家先生已經交待了,這是鑰匙,兩位隨便看,有什么需要請叫 我?!蹦腥水吂М吘吹膶⑹种幸淮€匙遞了過去。 這是家主親自打電話交待的,一定要招呼好的貴客,絕對不怠慢,否則謝家的祖 宅怎么可能隨便人參觀。 蔣韶搴接過鑰匙,帶著方棠走了進去,不同于趙達明老宅一眼看到盡頭的格局, 謝家的祖宅占地極大,三院兩園的格局,一共有八十多間屋子。 進了大門方棠就看到磚雕影壁,梅蘭竹菊四君子的主體圖案采用了鏤空和雕刻相 結合的技法,利用圓雕和半圓雕的工藝,層次分明,立體感極強,整副磚雕是四層圖 案構成,重重疊疊、渾然一體。 蔣韶搴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的退到了一旁,套用蔣老爺子的話,蔣韶搴是簪纓世 族的子弟,但他不屑附庸風雅。 方棠的左手落在影壁上,指尖一點一點的摩挲著,畫工的細致,雕工的精湛,無 一不讓人心悅誠服。 蔣韶搴眉頭一皺,她手指的燙傷還沒有完全恢復,可看著面色沉靜,眼神認真而 專注的方棠,阻止的話又咽了回去,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這句話同樣適用 在方棠身上。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等候在一旁的蔣韶搴沒有半點不耐,看著她沉靜在影壁 的雕工里,時間似乎都變緩慢了。 就這個雕工精湛的影壁,方棠認為修復組“以新修古”的思路不合適,她一直堅 定的認為古建筑的修復和古董的修復一樣:以舊修舊! 原來是什么模樣,就應該保持什么模樣,不添加不改變,將古董文物原有的信 息、狀態傳承下去,讓更多的人了解,即使最原始的模樣是粗糙的丑陋的,甚至是不 完整的。 就好比一個修復破碎的花瓶,即使缺了一塊瓷片,方棠也不會用現代的瓷片以假 亂真的修補上去,即使看著外表完美了,外行人甚至發現不了這一塊瓷片是后補上去 的,但這只是修補,卻不是文物修復!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方棠注意力依舊停留在影壁上,無意識的抬起右手往口袋摸 了去,她左手燙傷的是手背,右手的燙傷則集中在手指上。 伸出去的右手還沒有碰到口袋就被蔣韶搴阻止了。 側過頭,方棠被嚇到,身體猛地往后一退。 “小心!”沉聲開口,蔣韶搴左手快速的墊到了方棠腦后,避免她后腦勺砸到影 壁上。 一瞬間,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方棠忘記了正看的影壁,忘記了思考,仰頭,視 線對上蔣韶搴幽深不見底的黑眸,意識似乎都被吸進去了。 呆滯之下,方棠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櫻紅的唇微微張啟著,安靜的似乎能聽到 胸腔內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停歇了瞬間的手機鈴聲再次突兀的響起,也打破了這窒悶又曖昧的氣氛,方棠猛 地回過神來,聲音干啞的轉移話題,“我接電話。” 看著低著頭的方棠,蔣韶搴黑眸愈加深沉,宛若黑色的漩渦在旋轉,里面盛著連 蔣韶搴都無法控制的深沉情愫。 鳳眸閉上再次睜開,蔣韶搴已然恢復到一貫嚴肅冷峻的模樣,大手精準的從方棠 口袋里拿出手機。 方棠趕忙用左手接過手機,借著接電話的動作往旁邊走了幾步,“趙館長?!?/br> “小棠,你在哪呢?我和瞿老來看你,正在你家隔壁?!壁w館長的聲音從手機里 傳了出來,原本三人來找方棠,誰知道她一大早出門了。 “我馬上回來?!狈教目焖俚幕亓艘痪?,余光偷偷的瞄了一眼,卻剛好和蔣韶搴 的視線撞到一起,剛剛那血液上腦,意識飄飛的狀態又回來了! 方棠做賊心虛的快速扭過頭,只可惜忽閃的眼睛配上紅撲撲的小臉蛋兒,昭顯著 方棠此刻的尷尬和羞赧。 掛了電話后,方棠這一次學聰明了,她將手機揣在左邊口袋里,目光左右躲閃 著,“瞿老他們來了。” “嗯,先回去,下一次再過來?!笔Y韶搴已經安排好了,方棠只要有時間,隨時 都能來謝家祖宅參觀。 方棠點了點頭,腳步輕快的走在蔣韶搴前面,馬尾辮輕輕晃動著,也不知道是高 興隨時可以過來參觀,還是高興擺脫了剛剛曖昧的手足無措的氣氛。 蔣韶搴雙手負在身后,邁著大長腿跟在方棠身后,視線從她纖細的背影上掠過, 黑沉的眼眸不由自主的溫柔了幾分。 方棠和蔣韶搴不在家,邋遢大叔就將瞿老三人迎接了客廳,剛倒上茶,就看到兩 人回來了。 明明是一前一后的兩道身影,可是邋遢大叔愣是看出一股曖昧的jian情,看來bos s這一次的會約很成功。 “你手怎么了?”方棠一進門,瞿老眼尖的看到了她的雙手,雖然沒有包紗布 了,可還涂抹著淡綠色的藥膏,左手手背的燙傷痕跡還是很明顯。 趙館長和盧大師也是眉頭一皺,修復師的手不亞于外科醫生的雙手,一旦手受傷 了,絕對會影響日后的修復工作,尤其是那種精細的修復,需要的就是手快手穩。 “被燒傷了,沒什么大礙,很快就能痊愈了?!狈教牟辉谝獾幕卮?,當時若不是 急著將八角塔里的羊脂玉吊墜拿出來,也不會燒傷,好在只是最輕度的。 仔細看了看,見傷口的確不嚴重,瞿老關切的叮囑了一句,“下一次一定要注 意。” 蔣韶搴沒有留下來,他每一次來長源,都是將手邊的工作壓縮再壓縮,可即使如 此,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蔣韶搴拍板決定。 客廳里沒有人外人在,趙館長直截了當的開口:“小棠,粘合劑的事你打算怎么 做?關六少打了電話給我,他想和你合作,這樣一來,周界就不會盯著粘合劑不放 了?!?/br> 來的路上,趙館長也和瞿老說了這事,瞿老和盧大師一致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 和關六少合作,周界或者史玉才再眼紅,他們也不敢伸手了,自然也不會在背后 耍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逼迫方棠。 瞿老和盧大師都是性子耿直的人,可到了他們這個歲數,經歷的事情多了,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