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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豪門修文物 第83節

    “媽,你放心,這事我下了封口令,家里傭人不敢亂說。”周二嬸朗聲開口,好似整件事和她無關一般。

    徒老夫人沒接話,人多嘴雜,這種事怎么可能瞞得住?

    尤其是方棠那邊,她既然敢將計就計把人丟到小鑫的床上,就敢將消息傳出去,徒鑫的名聲是徹底毀了,哪個家族愿意將女兒嫁進來。

    斟酌片刻后,徒老夫人忽然看向周二嬸,“你大哥大嫂性子好,這事你去求他們,只要方棠守口如瓶,這事就壓下來了。”

    “好,我這就去說。”周二嬸站起身來。

    周二嬸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謀算瞞不過自己母親,再說徒鑫也是她親外甥,在不和自己利益沖突的前提下,周二嬸還是很關心徒鑫。

    等方棠過來時,客廳里只有周父和周母,周二嬸和徒家幾人都不在。

    “方棠,你嫁到我們周家來,我們當公婆的沒有為難你吧?”一想到周二嬸竟然低聲下氣的哀求自己,周母頓時腰桿子挺的直直的,從沒有過的得意讓她打了包票會辦好這事。

    “你想說什么?”方棠不解的看了一眼周母。

    看方棠這冷漠疏離的態度,周母壓下不滿開口:“昨晚那事雖然是徒家做的不地道,可是你也沒有任何損失,而且你還將人打暈了丟到了小鑫的床上,小鑫雖然是男人,可他沒有結婚,這名聲不能毀了。”

    徒老夫人態度誠懇的請求,徒母更是跪下了,周二嬸也一掃之前跋扈霸道的性子,一直受欺壓、受壓迫的周母第一次感覺自己也是能當家作主的人,所以對他們提出的要求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然后呢?”方棠問了一句,摸不清周母說這話的意思。

    周母難得給了方棠一個笑臉,繼續開口道:“一會你就承認昨晚的男人是你的前男友,昨晚上喝多了,來家里找你卻找錯了地方,在小鑫的床上睡了一覺。”

    方棠再次感覺周母的腦子有坑,她不是最在乎周勇的名聲嗎?這一次卻讓自己承認和外人曖昧不清,承認周勇被戴綠帽子?

    “我不同意。”方棠這話剛說出口,周母一下子垮了臉。

    “你怎么這么惡毒?你又沒有什么損失,而且還能挽救小鑫的名聲,你就不能看在徒老夫人一把年紀的份上發發善心嗎?”周母氣惱的瞪著方棠,之前自己可是打了包票,說一定能說服方棠,現在她拒絕,自己還有什么臉面對徒家人。

    “小棠,這事只是給家里的傭人一個說法,傳不到外面去。”周父也好言相勸。

    周父性子從小被繼母養的老實懦弱,周二叔卻一直被人稱贊,周父又自卑又羨慕。

    這一次周二叔親自打電話給周父拜托他,周父終于找到了身為兄長的地位和威信,聰明能干的弟弟都求自己幫忙,懦弱一輩子的周父自信心迅速的膨脹。

    方棠感覺和兩人說不通,沉默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一直躲在外面偷聽的徒母一下子沖了過來,惡狠狠的威脅,“方棠,你要是不承認,今天你別想走出周家!”

    徒老夫人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周父周母,倒也沒有說什么難聽的話,反而好言好語的安慰兩人,“繼橫,你們夫妻盡力就行了,方小姐畢竟是方家的二女兒,你們身為長輩也不好管教。”

    周父周母聽到這話,一方面感激徒老夫人的和善理解,另一方面又惱怒方棠仗著方家,不將他們公婆放在眼里,一點面子都不給,丟臉丟到徒老夫人面前了。

    “老夫人,是我們沒用。”周母說這話時臉漲的通紅。

    她被周二嬸欺壓這么多年,難得徒老夫人和徒母將自己當成了能當家作主的婆婆,結果她們拜托的事情自己還做不好。

    “不怪你,都是我沒有管教好媳婦,否則她哪里敢胡來,可惜連累了小鑫,他還沒有結婚,這話傳出去之后,只怕沒有哪家愿意將女兒嫁給小鑫了。”徒老夫人像是蒼老了許多,低聲嘆息著,眉頭都深深皺在了一起。

    是啊,就算承認了,方棠也沒有任何損失,反而能挽救徒鑫的名聲,周母氣惱的瞪著院子里的方棠,不明白她怎么就那么狠毒。

    周父同樣臉色難看,老二難得求到自己這個大哥頭上,結果呢,自己拍著胸脯答應了,卻沒有做到,老二肯定會失望。

    徒老夫人看了一眼周父周母的表情,精明的眸光閃爍著,突然厲聲呵斥著院子里撒潑的徒母,“你鬧夠了沒有?要不是你胡來,怎么會連累小鑫!”

    別看徒母身材健碩性子潑辣,可是徒老夫人這個婆婆一聲令下,徒母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任由方棠離開。

    這才是當婆婆的架勢!周母羨慕的看著徒老夫人。

    徒母剛剛撒潑發瘋的模樣,周母看著都害怕,那么粗壯的胳膊,真打到自己身上多痛,結果呢,老夫人這個婆婆一開口,徒母立刻跟鵪鶉一樣。

    方棠出了方家就看到停在不遠處的車子,熟悉的車牌,方棠腳步加快了幾分。

    蔣韶搴凌晨一點到達的長源,等從機場回到西街口的房子都快兩點了,睡了不到四個小時,早上就被上京的電話給吵醒了,畢竟他突然決定離開,有些工作下屬還是需要請示蔣韶搴。

    “抱歉,我來遲了。”方棠被周父周母耽擱了快十分鐘。

    蔣韶搴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上車的方棠,氣色不錯,看來昨晚的事沒有影響到她休息,“無妨,是不是徒家人糾纏不休?”

    方棠也沒有隱瞞,將周父周母的無理請求說了一遍,“我真的弄不明白他們是怎么想的。”

    要說周二嬸才是欺壓他們的罪魁禍首,可是周父周母卻半點不敢抱怨,也不敢反抗,反而將仇恨的矛頭都對準了方棠。

    而這一次,明明是徒母用惡毒的手段算計方棠,要是真成功了,方棠名聲毀了,周勇的名聲就更毀了,方棠以為周父周母會非常生氣。

    可結果呢,他們竟然給徒母求情,讓方棠承認張志行是來找她幽會的,不喜毀掉周勇的名聲也要維護徒鑫一個外人。

    看著一臉蒙圈不解的方棠,蔣韶搴眼中染上了一絲笑意,沉聲解釋,“算是另一種自我價值的肯定和表現,他們被欺壓久了,習慣了逆來順受,但欺壓者反過來請求他們的幫忙,他們在心理上會產生一種驕傲和自豪感,寧可犧牲自己的利益,也要完成對方的要求。”

    這就好比日常生活里一個老實巴交的人,習慣了被人使喚被人嘲笑,自卑又懦弱。

    但如果有人突然請求他的幫忙,再奉承幾句,老實人頓時感覺自己高大起來,為了維系這個高大能干的假象,他會竭盡全力的幫忙,尋求心理上的自我肯定和滿足,說白了就是自欺欺人。

    “你先搬到西街口來住。”想到昨晚的情況,雖然知道方棠能應付,但是蔣韶搴不想方棠再涉險。

    “房子還有幾天才能裝修好。”方棠也不想繼續留在周家了,實在不行先去酒店住一段時間。

    “搬到我這邊來,才裝修的房子也要通通風。”蔣韶搴沉聲開口,面色平靜,可抓著文件夾的大手微微用力了幾分,方棠愣了一下,看著蔣韶搴嚴肅冷峻的臉龐,沉默半晌后點了點頭,“好。”

    一瞬間,方棠明顯感覺到蔣韶搴的冷硬的臉龐柔和下來,方棠快速的扭過頭看向車窗外,卻感覺臉頰微微燒熱。

    習慣了方棠清冷的模樣,此時看到她微微紅起來的耳垂,蔣韶搴大手忽然伸過來揉了揉方棠的頭,低沉的嗓音里有著可以感知愉悅,“我讓人在圍墻上開一道門。”

    原本方棠買的宅子和蔣韶搴這邊只隔了一道圍墻,開了門,那兩家就變成一家了。

    明白他這話里意思,方棠只感覺臉上的溫度直線上升,耳朵更癢了,她知道蔣韶搴的聲音很好聽,低沉悅耳,語速不急不緩,給人一種沉穩安心的感覺。

    但此刻,狹小的汽車空間里,他的聲音飄蕩在耳邊,卻像是有魔力一般,勾的方棠心里頭癢癢的,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撓耳朵。

    可是手剛抬起來,卻被一只溫暖干燥的大手給握住了,不同于方棠小手的清瘦柔軟,蔣韶搴的手很寬大,掌心略帶著繭子,修長的手指強勁有力。

    被握住的一瞬間,方棠一愣,身體下意識的繃勁,依舊維系著看著車窗外的坐姿,只是被握住的手卻沒有抽回來。

    蔣韶搴的手拿過刀握過槍,即使第一次出任務手上沾了鮮血和人命時,他的手也不曾抖一下。

    但是此刻,蔣韶搴卻感覺掌心在冒汗,他看著面容嚴肅冷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心跳的有多快。

    汽車很快就到了盧大師的別墅門口,車停下來的一瞬間,方棠才驚覺時間過的這么快。

    看著微微發呆的方棠,蔣韶搴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收緊了瞬間,然后松開,“到了。”

    看著先下車的蔣韶搴,方棠窘迫的回過神來,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臉,剛打算跟著下車,車門卻被蔣韶搴從外面打開了。

    習慣了蔣韶搴的剛硬冷漠,這會看著展露紳士風度的蔣韶搴,方棠有點不習慣,但被他照顧的感覺讓方棠又忍不住的高興。

    “我先打個電話。”等方棠下了車,蔣韶搴沉聲說了一句,拿著手機往旁邊走了去。

    邋遢大叔昨晚上折騰到三點多才回去休息,這會聽到手機響,邋遢大叔打了個哈欠,伸手在床頭柜上摸了摸,含混不清的抱怨,“誰啊?大早上饒人清夢……”

    “是我。”蔣韶搴剛開口,電話另一頭的邋遢大叔一愣,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下來。

    “大少,早上好。”邋遢大叔赤腳站在地板上,身體挺的筆直,一掃之前邋遢的模樣,神色恭敬。

    “把張志行和徒萍的通話記錄、見面的監控截圖還有銀行轉賬記錄送到徒家去。”蔣韶搴聲音冰冷的響起,狹長的鳳眸一片凌厲,“然后將張志行所有的犯罪證據送去警署。”

    “是,大少,我立刻就去辦。”邋遢大叔領下命令。

    等蔣韶搴掛斷了電話,邋遢大叔這才松了一口氣,爛泥一般倒在了床上。

    “大少親自出手,嘖嘖,姓張的這一次慘了。”邋遢大叔感慨的搖搖頭,誰讓他犯到了大少手里,老底子都被翻出來了。

    蔣韶搴將手機收了起來,大步向著方棠走了過去,“我們進去吧。”

    客廳。

    關六少提前一個小時就來拜訪了盧大師,衛均一跟著一起來了,釉彩大碗也一同帶過來了。

    “你自己撞了車,這罪名倒是怪到方棠頭上。”瞿老冷哼一聲,維護方棠的態度很明確。

    雖然釉彩大碗碎裂了很可惜,但用這種手段強制讓人修復,瞿老很是不屑。

    以瞿老在古玩圈的地位,誰也不敢強制他修復物件,方棠早早被瞿老劃歸到自己的羽翼之下,他自然也容不得自己的徒弟被人欺負。

    在瞿老指責的目光下,衛均一低著頭,臉漲的通紅,但為了釉彩大碗,他只能保持沉默。

    趙館長和安新穎都沒有說什么,畢竟衛均一這手段的確不光彩。

    盧大師將手里的釉彩大碗小心翼翼的放回到了盒子里,此時,他抬起頭,銳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周界,語調森冷的開口:“是你給他牽頭找到了關六少?”

    以方棠的身份,即使衛均一真的起訴,按照當時撞車的情況來看,釉彩大碗的碗口之所以撞出了一條裂縫,都是衛均一保存不當導致的,他的責任絕對絕對九成九。

    但關六少插手之后就不同了,方棠這邊估計要承擔三分之一的連帶責任。

    衛均一只是個普通人,他都見不到瞿老,更見不到深居簡出的關家少爺,這其中牽線搭橋的人自然是周界。

    明顯感覺到盧大師的不悅,周界收斂了一貫的高傲姿態,點頭承認了,“是。”

    盧大師枯瘦的臉龐顯得更為冰冷,一字一字冷厲的駭人,“因為方棠的修復技術壓了你一頭,所以你在拍賣會上惡意競價,然后又利用關六少的關系威逼方棠?”

    周界被罵的漲紅了臉,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盧大師脾氣很暴躁,也經常訓斥徒弟,但周界天賦好,所以被罵的基本是盧藏鋒和二師兄。

    可是這一次當著眾人的面被罵的狗血噴頭,周界性子又高傲,難怪他下不了臺。

    盧藏鋒對著周界使了個眼色,讓他趕快給老師道歉,連沉默寡言的二師兄也擔心的看著周界,雖然這個小師弟高傲的看不起人,但畢竟是同門師兄弟。

    “老師,對不起。”周界低聲道歉。

    盧大師依舊臉色難看,趙館長不由打了個圓場,“罵幾句就行了,年輕人都這樣心高氣傲。”

    說白了,周界不過是嫉妒方棠,所以才會鬧出這一出又一出的,雖然心胸是狹窄了一點,可畢竟是盧老頭的徒弟,以后再好好教導教導。

    瞿老剛剛冷著臉,那是為了維護方棠。

    現在看盧大師將周界給訓了,目的已經達到的瞿老開口了:“小盧,行了,下不為例。”

    關六少也站起身來,向著盧大師微微欠身,“抱歉,盧大師,也是因為我太喜歡這個釉彩大碗了,這才用了不光彩的手段,等方棠過來了,我親自給她道歉。”

    衛均一和周界還沒這個本事逼迫方棠修復釉彩大碗,說到底都是因為關六少的原因,以他的身份,親自給盧大師道歉,再給方棠道歉,這事也算圓過去了。

    “關六少言重了,是我沒有教導好徒弟!”即使面對關六少,盧大師態度依舊冷硬,不過看得出他臉上的怒火消散了幾分,他脾氣再壞,也還是在意周界這個徒弟的。

    等方棠和蔣韶搴過來時,盧大師一記冷眼向著周界看了過去,自己率先邁開步子向著客廳門口走了過來。

    “是我沒有教導好徒弟。”盧大師說完之后,給方棠鞠了一躬。

    方棠都沒有反應過來,盧大師轉頭看向周界,厲聲一喝,“還不道歉!”

    周界臉再次漲紅了,他給盧大師認錯都是心不甘情不愿,更別提給方棠道歉,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但在盧大師冰冷的目光下,周界只能死死的攥緊了拳頭,低下頭道歉,“對不起!”

    “方小姐,我也欠你一聲道歉,是我強人所難,我欠方小姐一個人情。”關六少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關鈺雖然面色蒼白,但卻給人如沐春風般的溫雅,衛均一這事的確是關鈺仗勢欺人了,但他這般風姿,也讓人厭惡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