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嬌 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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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乃摘星樓堂主,去給一個王妃當貼身護衛,豈不是大材小用?! 可她是祁王妃,跟在她的身邊,就能日日見到樓允,這誘惑,實在是太大了,蘇流韻不想拒絕,如今摘星樓有孟妄言管著,也出不了什么事情,她每日都很清閑。 “蘇姑娘,你看,我現在開始練武,還來得及嗎?”她笑問。 “學些三腳貓的功夫倒是可以,想跟殺手過招,只有死路一條,”蘇流韻道,“王妃覺得不方便,讓宗主給你找一個女護衛不就成了。” “怕有些難吧,一來,武功高的不好找,二來,忠心耿耿的更不好找,”柳銀雪有些遺憾地搖頭,她站起身來,“還是算了吧,命刖就將就著用好了,蘇姑娘且回吧。” 柳銀雪朝門口走去,心里默默數著:“三、二、一……” “王妃。”身后傳來蘇流韻的聲音。 柳銀雪回頭,瀲滟的鳳眸中帶著幾分不解:“蘇姑娘還有事?” 蘇流韻拱手道:“若王妃不嫌棄,屬下愿貼身保護王妃安危。” “可你是摘星樓的堂主啊,你來保護我,豈不是大材小用了些?”柳銀雪眼里帶著希冀,“但若蘇姑娘真心愿意,那自然是頂好的。” “屬下愿意,只是需要經過宗主的同意。” 柳銀雪微微地笑了,她走上前,輕輕抬了抬蘇流韻的手,說道:“好,這件事我會跟樓允好生說的,蘇姑娘有心了,且先回去等消息吧。” 蘇流韻心頭喜悅,親自送柳銀雪上了馬車,這才折回摘星樓。 柳銀雪回到青山院時,樓允剛用過早膳,正在屋里看閑書,見她回來,將早就準備好的暖手爐遞給她,問道:“外面天冷,出去干什么?” “出門走走,去看看天香樓的生意,遇到了蘇姑娘,”柳銀雪的手已經冷得快麻木了,暖手爐的溫度讓她的手慢慢恢復了溫度,她道:“跟你說件事。” “你說。”樓允撥了撥炭火。 “命刖是個男子,我不喜歡他跟著我,我想讓蘇姑娘做我的貼身護衛,都是女人,方便些,如何?”柳銀雪問。 “你問過她了?” “問過了,她說一切聽從你的指令,那就是愿意的,若是她不愿意,她會說摘星樓事兒多,她騰不出手來,”柳銀雪換了種說話的方式,“你同意嗎?” “你喜歡,那便依你吧。”樓允有些無奈,她既然專程去找了蘇流韻,定然是早就有所準備的,他若是不同意,她怕是又要不高興了。 當真是無情啊,明知蘇流韻對他有意,還專程將她放到他的眼前來。 樓允酸澀地想。 這事便這樣定了下來,蘇流韻第二日便來青山院了,她是樓允手中的大將,是摘星樓的堂主,柳銀雪自然不可能讓她和丫鬟們住在一起,讓人專程將芳菲苑收拾出來給她住,不僅如此,還給她配了兩個丫鬟和兩個mama。 落雁和沉魚對柳銀雪這番作為完全不能理解,都認為她是在沒事找事,根本想不通。 “王妃,奴婢真不明白,您把蘇姑娘請進來干什么,您明知道蘇姑娘對王爺的心思不單純,您這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嗎?”落雁將花瓶里的花抽出來,丟進旁邊的桶里,換上新的花枝,一臉愁容地說。 柳銀雪正在對著賬本打算盤,聞言,漫不經心地回答:“我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我是在給自己找救星。” “可命刖也可以成為您的救星啊,他隨身保護您,只有您外出的時候才會跟上,其實并沒有妨礙您什么,奴婢真不明白,哪里就不方便了,您把蘇姑娘找進來,不是給自己找了一個情敵放在身邊嗎?”沉魚唉聲嘆氣。 “正因為她喜歡樓允,我才特意找她的,她若不喜歡樓允,我還不要她呢。”柳銀雪算盤打得啪啪響,“你們別多話了,小心隔墻有耳。” 沉魚和落雁相視一眼,感覺她們家王妃好像在謀算什么。 接手外院的事務后,柳銀雪手上的事情逐漸多了起來,外出的時間也漸漸多了,樓允很多時候都看不到她的人,相比之下,他反而成了清閑的那一個。 柳銀雪打完算盤,去芳菲苑找蘇流韻,她眼里有笑,對蘇流韻有種別樣的客氣,蘇流韻給她行禮,她甚至親手扶了她起來。 “蘇姑娘是我請來保護我安危的,不是我祁王府的下人,萬萬不用如此客氣,往后你住在芳菲苑里,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跟我提便是,或者叫丫鬟轉達也行。”柳銀雪笑瞇瞇的。 蘇流韻覺得奇怪,柳銀雪對她的態度也太好了些,她再如何不同,也只是樓允的屬下,進了祁王府,她只是草民,如論如何也輪不到她如此貼心地照顧。 “王妃厚愛,只是屬下一個江湖人,有吃有住便成了,王妃如今的安排已經是頂好的,多謝王妃。”蘇流韻道。 “你滿意就好,今兒下午我還要出門一趟,到時候讓丫鬟過來叫你。” “是,屬下隨時聽后差遣。” 柳銀雪輕輕拍了拍蘇流韻的肩膀,蘇流韻的目光就不由地被柳銀雪的手指吸引了去,那手指白皙纖長,跟青蔥似的,漂亮得不可思議,蘇流韻見過的女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卻沒有一個有柳銀雪這般漂亮的手指。 她不由地看向自己的手,因為長年練劍,她的手指上全是繭子,比男人的手細膩不了多少,蘇流韻頓時就羨慕得不得了。 她心中頓時生出一個念頭來,倘若她是柳銀雪就好了。 這念頭一冒出,蘇流韻就冷不防地打了個顫,覺得自己的想法簡直太恐怖了,她怎么能有這種邪念歪念呢,她將這等想法死死地按下去。 “蘇姑娘怎么了?”柳銀雪擔憂地問。 “沒事,”蘇流韻猛地回神,她搖了搖頭,“只是忽然覺得王妃的手真好看,不像屬下的,手上全是繭,一時看走了神。” “蘇姑娘長年在外奔波,難免有顧不上自己容貌的時候,這女人的手和臉,都是要精心護養的,往后你跟在我身邊,我教你一些竅門,蘇姑娘就會越來越好看了。”柳銀雪道。 蘇流韻斂衽道謝:“多謝王妃。” 柳銀雪又與她說了些客氣話,帶著沉魚落雁回到青山院,樓允就坐在青山院的堂屋里看信,他面前擺著火盆,白皙的臉被火光映照得白里透紅,跟個小白臉似的。 “誰來的信?”柳銀雪問。 “涼州來的,成王初到涼州,發現涼州的知州有貪污的嫌疑,而且金額巨大,你知道,涼州地處大梁邊境,以北是犬戎人的地盤,若是涼州知州貪污舞弊,只怕還和犬戎人還有些勾結。他一面將消息暗中傳回來,等皇上的指示,一面正在暗中查探,若是皇上放手讓他去做,等成王處置了涼州的貪官,安撫了涼州的百姓,發放了賑災的物資后,再回到朝堂,在朝堂上就能基本站穩腳跟了。”樓允道。 “站穩腳跟是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啊?”柳銀雪不信。 樓允將信紙放在火盆里燒了,火苗竄起來,映入柳銀雪的眼底,那雙鳳眼更是瀲滟芳菲,令人怦然心動。 樓允瞥了一眼便不敢多看,說話的聲音卻不禁然地越發溫柔了些。 第 116 章 他道:“現在畢竟是太平盛世, 不是亂世,否則皇上也不會那么早就立樓逸為儲君,畢竟誰看不出來,樓逸其實資質平平。他能坐上太子的位置,一是因為他是長子,二是因為他頗有城府且待人和善, 但這個人, 本身是沒有多少厲害的手段的,否則也不至于會干出派人刺殺我的事情來,若他真的是溫良之人, 當一個太平盛世的儲君,已然足夠了。” 所以他才會費盡心思搞臭樓逸的名聲, 讓他原形畢露。 說到這里, 樓允笑了笑:“銀雪,你雖聰慧, 但到底從未涉足江湖和朝堂,許多事情都了解得太淺薄了,其實想要扳倒一些人, 并不用真的費盡所有的功夫。” 柳銀雪暗暗癟嘴, 說道:“是這個世道對女子的限制太深了,否則指不定我也能當個丞相首輔之類的,大展宏圖,造福萬民。” 樓允忍不住笑:“是,你最厲害了!” 柳銀雪覺得他在嘲笑自己, 有些不服氣地問:“你不相信?” 樓允立刻做出正色的表情來,一本正經地回答道:“不是,我只是覺得新奇,我從未見過哪個女人像你這般的,你的確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子。” 柳銀雪得到這般夸贊,總算滿意了,傲嬌道:“你知道就好。” 樓允壓下去的笑意便又忍不住溢了出來,可笑著笑著,他就有點笑不出來了,真的,樓銀雪太優秀了,優秀得讓她身邊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 這樣的女子,他想要死死地抓住,實在太難,太難太難了。 他總是患得患失,害怕下一刻他就要失去,他也總覺得,好像下一刻,他就要失去,這種惶恐日日折磨著他,讓他惶惶不安。 午膳后,柳銀雪與沉魚落雁在蘇流韻的保護下到玉泉街逛商鋪,柳銀雪沒有別的目的,新年剛開,她來看看各鋪面的氣象,順便翻了翻這兩日各鋪面的賬冊。 賬冊翻完,時辰還早,路過戲樓的時候,柳銀雪一時心血來潮,進了戲樓聽戲。 今日在臺上唱戲的是妙音班,唱戲的內容也格外有趣,唱的是將軍帶自己的娘子外出踏青,卻遇到刺客暗殺,將軍為保護娘子而被刺客砍了一刀的故事。 柳銀雪聽完整場戲,無聲地挑了挑秀眉。 她讓沉魚去問這場戲是誰排的,沉魚打聽清楚后回來回話:“是張乾張二公子。” 柳銀雪:“……” 沉魚緊接著道:“班主說張二公子還親自排了好幾場戲,這‘將軍護妻’只是其中一場,還有‘美男醉酒’和‘毒女沉塘’。” 這些名字聽到都十分耳熟,柳銀雪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讓沉魚去點了另外兩場戲,她是祁王妃,她一出手,尋常人都不會跟她搶,于是妙音班接下來就唱了“美男醉酒”和“毒女沉塘”的戲,果然如柳銀雪所料,那美男醉酒唱的就是樓允當日在萬春樓喝酒的事。 那“毒女沉塘”唱的就是樓允在柳府將王曹燕丟進池塘的事。 柳銀雪沒聽這些戲,還不知道樓允在外面竟然是跟別人那么評價她的。 膚若凝脂,眸似星辰,低眉如含羞白梅,抬眸似山巔雪蓮,不笑若端凝玫瑰,一笑則足以傾國傾城?你這等山腳旮旯里來的庸脂俗粉連給本王的王妃提鞋都不配? 樓允這哪里是在贊美她,這分明是在給她找仇家! 那萬嬌嬌一聽樓允這般說,還不恨透了她?就如王曹燕,王曹燕為什么恨她?就是因為她太優秀了,總是搶盡了王曹燕的風頭,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也能搶盡她的風頭。 樓允不含蓄點便也算了,竟然這么堂而皇之地拿她去踩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不恨她才怪。 不過,柳銀雪琢磨著,看在樓允實話實說還算有點眼光的份兒上,就懶得與他那個鑒婊無能的男人過多計較了。 她比較好奇的是,張乾怎么排起這些戲來了? 吃飽了撐得沒事做? 柳銀雪正奇怪,蘇流韻就湊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張乾來了,就在門口。” 柳銀雪朝門口望去,果然看見了張乾,他穿著一身緋色的長衫,腰間掛著玉佩,手里拿著一把折扇,折扇輕輕搭打在他的手心上,將“浪蕩貴公子”這幾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柳銀雪朝落雁揚了揚下巴:“去把張二公子請過來。” 落雁去后,低頭跟張乾說了幾句話,張乾就朝這方望了過來,他大步朝柳銀雪走來,拱手朝柳銀雪行禮:“見過祁王妃。” 柳銀雪笑:“張二公子請坐吧。” 張乾道了謝,在柳銀雪對面坐下來,柳銀雪笑道:“張二公子好像特別有閑情逸致啊,我與樓允的事情,都被你編成戲文搬上臺了,聽說公子每日忙著吃喝嫖賭,你從百忙中抽出時間來管這些閑事,真是辛苦了。” 張乾心里“咯噔”一聲。 他訕訕地笑了笑,起身拱手道:“王妃誤會了,這不是在下的意思,這是王爺的意思,前些時日,許多人不是都在傳王爺愛慕太子妃而不愛您嗎,王爺怕您聽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心里不高興,就讓在下幫著堵一堵那些人的嘴巴,好在王爺和王妃的恩愛事件不是什么秘密,在下稍微一打聽一琢磨,再添點油加點醋,讓人寫成戲文,搬上戲臺,效果竟然還不錯!” 張乾說著,頗有些洋洋得意的意思,滔滔不絕道:“喜歡看那幾場戲的人頗多,在下還因此小賺了一筆呢,而且啊,也再沒有人說王爺不愛您了。” “倒是個好法子。”柳銀雪聽張乾說完,陷入沉思。 “好法子?什么好法子?”張乾一臉茫然。 柳銀雪淡淡瞥他一眼,那眼神極冷,看得張乾一愣,莫名覺得柳銀雪氣場強大,就聽柳銀雪吩咐道:“讓他們以后都別唱了,我不喜歡聽。” 張乾下意識地“哦”了一聲。 他看出來了,這位祁王妃對祁王只怕沒什么感情,她說話的時候是微微帶笑的,可是那笑容那太淺太淺,根本不達眼底,提到祁王的時候,她的眼里也沒有什么感情。 不像他的媳婦兒,望著他的時候,眼里都含著光。 張乾忽然覺得祁王有點可憐,柳銀雪自然是萬里挑一的女人,可是這樣的女人娶回家里,若是根本不愛自己,還凡事都要凌駕在自己之上,讓自己過得憋屈又沒有尊嚴,還不如娶一個平凡的女人,至少平凡的女人能讓自己有存在感。 張乾不知道祁王有沒有存在感,但是僅憑柳銀雪剛剛那冰冷的一眼,張乾就知道,這女人只能遠觀不可褻玩,是個惹不起的。 “若是無事,在下便先退下了。”再開口時,張乾聲音都恭敬了許多。 柳銀雪端茶:“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