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嬌 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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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允微嘆:“那我只好追到天涯海角了。” 柳銀雪癟了癟嘴,她覺得沒意思。 京兆尹查案速度極快,不過三兩日就出了結果,府衙的人在凌云峰找到了刺客們的老巢,不過老巢早已人去樓空,京兆尹沒在老巢里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為了盡快查出真相,京兆尹只好將擴大搜索范圍,這一查就查到了當地百姓的頭上,沿著當地百姓的說辭繼續往下查,就查到了范聰的身上。 范聰乃是樓逸的親信。 得到這個消息,京兆尹嚇得手一抖,立刻進宮面圣,將查到的所有線索稟明于皇上,皇上當即派了三百禁衛軍前往東宮捉拿范聰。 然而,禁軍撲了個空,范聰并不在東宮,禁軍便又沖到范聰的家里,活的沒見到,只見到范聰的尸體,尸體旁邊還有一封認罪的血書。 上面寫到他不忿于祁王妃害死皇孫,對祁王妃懷恨在心,為了給皇孫報仇,于是暗中收買殺手刺殺祁王妃,這件事與太子沒有半點干系,都是他一人所為。 這封血書被京兆尹呈給了皇上,皇上傳來太子對峙,太子聲稱對此事一無所知,皇上將那封血書往太子的臉上一丟,覺得憤懣未平,還抓了一個硯臺砸在太子的頭上。 那硯臺將太子的腦門給砸破了。 “混賬東西,你是以為你太子的位置已經坐穩了,就等著朕死了稱帝,是嗎?”皇上怒不可遏,想到死去的皇弟,更覺歉疚。 “你皇叔耗盡一生心血為朕打下這江山,落下一身病痛,他比朕年輕整整五歲,卻因病痛纏身先朕而去,你不善待他的兒子兒媳本就是不義,竟還敢派刺客刺殺!” 樓逸跪在地上,他的額頭還在不斷地冒血,鮮血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他卻不敢擦,皇上已然在盛怒之下,他不敢動。 刺殺樓允的事,他安排得極為周密,但為以防萬一,還是給自己找了一個替死鬼,沒想到這替死鬼當真派上了用場。 可即便那替死鬼替他認了罪,也會有無數人懷疑其實是他幕后主使,就比如皇上。 但懷疑終究只是懷疑,沒有確鑿的證據就無法定罪,無法定罪,就不能因此動他的東宮之主的位置。 樓逸垂首道:“父皇,兒臣絕沒有干那等不義之事啊,這件事兒臣真的半點不知情,請父皇相信兒臣,兒臣冤枉啊!” “你冤枉?太子妃出事那日,你不將祁王妃上交,卻私自將她關入暗室,動用私刑,你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是祁王妃,不是別的什么人!” 皇上走到樓逸的面前,年過半百的老人,已經白了一半的頭,眼里盡是對樓逸的失望:“祁王妃是你王叔親自挑選的兒媳,是朕的恩師捧在手心里的嫡孫女,是朕親自下旨將她賜給你堂弟樓允的,她的名字入了皇室族譜,她犯了錯,自有朕裁決,何時輪到你私自動刑?” 皇上在樓逸的面前蹲下來,手掌輕輕拍著他的腦袋:“你太讓朕失望了。” “父皇,洛音凡腹中孩兒并非根本就保不住了,劉太醫已經在想辦法,興許是可以保住的,如果不是因為祁王妃推了洛音凡,兒臣的孩兒也許會平安出生的啊!” 樓逸抬頭,眼里有淚有絕望:“父皇,您也是疼愛兒子的好父親,喪子之痛,如何能忍?兒臣承認,兒臣當時的確氣得失去了理智,不該對祁王妃動私刑,可是祁王妃害死了兒臣的孩子,就算重來一次,兒臣也會那么做,打她二十板子,實在是太輕了。” “你憤懣于朕對祁王妃的懲罰不夠,所以才暗中派刺客去刺殺他們?” “兒臣沒有!” 皇上撐著雙膝緩緩站起來:“沒有,誰相信?有誰信你?” “兒臣不管別人信任與否,只要父皇信任兒臣,對兒臣來說便足夠了,”鮮血順著樓逸的臉頰落到地上,“求父皇明察。” 皇上冷笑了聲。 他坐回龍椅上,道:“你管教不力,讓手底下的人干出這等不仁不義的事情來,從今日起,禁足三月,沒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東宮半步。” 這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了,樓逸恍然間松了口氣,他叩首道:“謝父皇。” 皇上擺擺手讓他退下。 樓逸離開后,他吩咐高公公:“傳京兆尹。” “我還以為皇上要嚴懲太子,到底是我想岔了,竟然只判太子幽禁東宮三個月,樓允,你身上這傷,實在傷得不值啊。”柳銀雪坐在梳妝鏡前描眉,輕笑地搖了搖頭。 此刻樓允正躺在床上,上半身靠在大迎枕上,手上拿著一本游記在看。 聞言他也輕笑了下,回應道:“樓逸雖然算不得多聰慧,但也頗有城府,他多年經營,風評一直不錯,不可能因為一兩件事就讓皇上徹底對他改觀,動搖他的太子之位。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銀雪,這件事得慢慢來。” “你說的倒是容易。”柳銀雪微微嘆氣,她就是覺得有點難等。 “樓逸被封為太子是因為什么?”樓允問她。 “皇上無嫡子,無嫡自然當先考慮長子,樓逸未曾犯過大錯,在外為人也算和善,也不是那等聽信讒言自己沒有腦子的昏聵無能之人,這樣的人,興許不能當一個盛世明君,卻也不至于是個昏君,所以皇上才立他為太子。” “對啊,他能被立為太子,一則因為他是長子,二則因為他性情溫和,但他多年無子,皇上對此已經甚是不滿,若是他再沒有了名聲,你說會如何?” 柳銀雪很想翻個白眼。 這些她早就想到了,只是要搞臭太子的名聲再讓皇上因為太子無德而廢了他的位置,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可是太子蹦跶一日,她就一日不通暢。 “我知道你很想扳倒他,可是這件事真的只能慢慢來,否則就容易引火燒身,你自己尚且可以不顧,可你總不能不顧你娘家人吧?”樓允道。 柳銀雪:“要你說?” 第 108 章 樓允:“……” 樓逸只是被幽禁, 柳銀雪心情不好,他能理解,他安撫道:“你且再等等,樓逸這位置,是坐不了多久了,你相信我。上次他私自對你用刑, 已經讓皇上生怒, 這次,西山刺殺的事情雖然有人頂了罪,但明面上顯然跟他脫不開關系, 皇上已經開始對他失望了。” “你不是說樓逸曾經砍斷了書房小廝的雙手,然后把那小廝丟到亂葬崗喂狗去了嗎?”柳銀雪淡聲道, “那個小廝還活著嗎?” “活著, ”樓允回答,“如今人就在摘星樓里。” “他就不想報仇嗎?”柳銀雪淡聲問, “我若是他,我就是死也要咬樓逸一口。” “這不是還不到時候嗎?”樓允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銀雪, 有些事情不能一蹴而就, 要一點一點來,慢慢浸營,否則皇上會以為是有人專程針對樓逸,這樣的話,我們所做的努力就會折損一半的效用, 明白嗎?” 柳銀雪恍然,而后別有意味地笑了笑道:“你這是攻心啊。” “這難道不是最好的辦法嗎?不費一兵一卒就能達到目的,何樂而不為?”樓允手上的書已經翻到最后一頁,他笈鞋下床,走到柳銀雪身后,目光瞄著柳銀雪妝奩盒里的發簪。 沒有見到他送給柳銀雪的那一支。 他有些失望。 “不喜歡我送給你的發簪嗎?”樓允從妝奩盒中取出一支碧綠色的玉簪插在柳銀雪的發間,語氣有些委屈。 柳銀雪今兒穿了身月白色的襦裙,顏色和頭上的玉簪根本不協調,那玉簪往頭上一插,就顯得格外扎眼,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從妝奩盒里拿了一支羊脂玉簪。 而半點沒有意識到哪里不妥的樓允堅持讓柳銀雪戴他選的簪子,不讓柳銀雪換下來,還言之鑿鑿道:“干嘛要換?我選的這支不好看嗎?” “我就沒有不好看的簪子,不是我不想戴你選的簪子,而是……”柳銀雪回頭,望向他,“樓允,在衣衫首飾的搭配上,你自己什么水平你心里都沒點數嗎?” 樓允:“……” “我身上穿的是月白色的襦裙,你給我選碧綠色的發簪?”柳銀雪說著,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來,“如此另類突兀的顏色搭配當真是又新奇又……難看。” 她將那支綠色的發簪從發髻上取下來,換上羊脂玉發簪,道:“你還是好好琢磨怎么扳倒樓逸吧,我衣裳首飾的搭配就不勞你cao心了。” 樓允有點郁悶,他的眼光有那么差嗎? 于是等柳銀雪出去忙事情的時候,他特地找了來福和來寶來問,來福和來寶以為樓允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問,結果樓允開口就是:“我不會配衣服?” 他尋常穿的衣服、頭上戴的發冠和腰間配的玉佩都是來福和來寶一手準備,樓允從未cao過半點心,他一直都覺得自己的眼光應當是不錯的。 來福和來寶見樓允關起門來神神秘秘地問了這樣一個問題,都覺得他們家王爺的腦子只怕有點進水了,衣裳穿搭又不需要他cao心,他問這個做什么? 不過兩人還是如實回答:“的確是不會的,王爺要換衣服出門嗎?奴才給您準備?” 樓允抬手阻止:“不用了。” 樓允有點內傷,他希望自己什么都是好的,希望柳銀雪喜歡他一點,更喜歡他一點,他怎么能有不會搭衣服這樣的毛病呢? 有這個毛病,他和柳銀雪就會失去很多共同語言。 于是他道:“你們去找找有沒有有關顏色搭配這樣的書,有的話給我拿過來,若是書房找不到就到外面去買,別讓人知道。” 來福和來寶一臉莫名,忙應下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二房和三房搬家的日子,這日天朗氣清,二房和三房的人皆早早就起了床,忙得腳不沾地,進進出出一直忙到了黃昏。 等他們將該搬的東西都搬走后,柳銀雪才派人將院子里里外外地打掃干凈,晚膳前,二房和三房分別派了mama過來給柳銀雪問安。 “新宅子那邊一切都還亂著,夫人命奴婢來跟王妃說一聲,等一切都整理妥帖了再請王妃前去喝杯水酒。”二房的mama福身道。 “我們夫人也是這個意思,東西已經搬完了,今日讓王妃受累了,改日請王爺和王妃到府上用膳,還望王妃定要賞臉。”三房的mama躬身道。 “二嫂和三嫂客氣了,你們回去跟二嫂和三嫂說,不日我一定登門。”柳銀雪道。 兩個mama傳完話,領了賞,齊齊退了下去。 好歹是搬走了,柳銀雪吁了口氣,轉頭問沉魚:“樓允呢?” “毒郎中過來了,正在給王爺的傷口重新上藥呢,好像在外院,”沉魚說,“王妃餓了嗎?要不您先吃?等王爺回來了再伺候王爺用膳?” 柳銀雪的眉頭擰起來,樓允的傷都好些時候了,可昨日伺候他換衣裳的時候,柳銀雪看見那傷顯然還很嚴重,傷口都還未重新長攏,好似還有裂開過的痕跡。 只是她當時沒有多問。 柳銀雪站起身來:“去外院看看。” 毒郎中正在給樓允的傷口敷藥,他一邊敷藥一邊忍不住感嘆:“王爺為了不讓王妃將您趕走,當真是用心良苦啊,這都是您多少次將傷口撕開了?您再這樣下去,屬下好不容易才積攢下來的口碑都要被您給敗光了!” 毒郎中心里苦啊。 他心里苦,樓允心里更苦,他為什么至今還住在青山院沒有被趕走?就是他因為他身上有傷啊,等他傷好了,柳銀雪還是那個對他無情的柳銀雪,肯定立刻就會趕他走了。 每日早上醒來見不到柳銀雪的日子是格外心酸的,樓允不想再受那份罪。 “你以為我愿意?”樓允不悅地瞪了毒郎中一眼。 “屬下當然知道您也是被逼無奈,可是您想,王妃又不是那等蠢笨之人,您這點伎倆,她遲早都能看出來,到時候您怎么跟她解釋啊?若是她一生氣,直接將您趕出來,您豈不是得不償失?”毒郎中道。 “若是她問起,就跟她說刀上抹了毒藥,那毒藥有阻止傷口愈合的功效,而且極難清除,你正在努力。”樓允道。 毒郎中:“……您連這都想到了?” “不然呢?總得有個理由。” 有腳步聲靠近,樓允警告性地睨了毒郎中一眼:“不該說的別說。” 毒郎中將繃帶纏好,來福小碎步踱過來伺候樓允穿好衣裳,門外就傳來敲門聲,來寶打開門,恭敬地退到旁邊,毒郎中朝柳銀雪拱手行禮。 “你怎么突然過來了?”樓允問道。 柳銀雪:“你身上的傷有裂開的痕跡,是自己動手撕開的?” 眾人:“……” 柳銀雪的問題問得太陡,讓來福和來寶以及毒郎中有好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樓允倒是淡定,他慢條斯理地攏了攏衣襟,道:“我又沒有受虐傾向,我把傷口撕開干什么?” 柳銀雪挑了挑眉梢:“不說實話?是誰說過,絕不會騙我的?” 樓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