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嬌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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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胡鬧嗎? 他想害死柳家?! 跟著大夫來的還有柳家的幾個長輩,柳朝遠和柳岐山等人個個神色肅穆,如臨大敵,生怕樓允真的出什么岔子,所幸大夫看后說過敏不嚴重,服了藥就沒事了,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來福和來寶留在二樓伺候,柳朝遠領著眾人回到一樓,老人家冷著聲音說:“這小子,可真是不讓人省心,他想害死我們柳家不成?” 柳銀雪訕訕道:“興許他只是不想拒接娘和祖母的好意。” 柳岐山冷哼:“他有那種善心?” 柳銀雪:“……” 她也覺得沒有。 這時,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卻道:“我看不一定,這祁王世子到底是個什么心性,那也是外面的人傳的,我們柳家的人,說到底對他還是不甚了解,我們不能人云亦云,世子到底是什么樣的人,還得我們親眼所見才是真。” 柳銀雪沒想到老太太這么快就變卦了,只是因為一個蜜汁麻油嗎? 祖母您堅定的立場呢? 站在老太太旁邊的李曼嘆口氣道:“那孩子,從小就缺人疼愛。” 老太太沒說話,算是默認,一屋子的人神色都有點難以言喻起來。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辰,來寶下來稟道:“世子爺服了藥,臉上的紅暈已經退了,呼吸也平穩了許多,勞各位擔心了。” 李曼道:“世子既然沒事了,你們兩個就先回去吧,這里有丫鬟伺候。” 來福和來寶雖然是兩個太監,但是這里畢竟不是青山院,李曼既然吩咐了,他們還真不好留下來,便躬身退了下去。 柳銀雪讓落雁晚上在外間守夜,自己回房照顧樓允。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她自出生就被人捧在手心里照顧了小半生,如今終于輪到她照顧別人了。 臉上退了紅的樓允臉色看上去十分蒼白,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像是透明的,柳銀雪甚至能清晰地看見他額角上青色的血管。 他好像睡得極不舒服,眉頭深深地蹙起,一副痛苦的樣子。 這是做噩夢了?! 要不要把他叫醒?一直沉浸在噩夢里也太可憐了!可是叫醒了他,他會不會生氣發怒? 柳銀雪十分糾結,漂亮的臉蛋上表情猶疑不定。 然而,她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到底不打算管,轉身往軟塌上躺,手腕卻忽然被人握住,柳銀雪回頭,看見樓允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睜開了眼睛。 “我怎么了?”他低聲問,在暗夜中,那聲音有種別樣的x感。 柳銀雪回答:“蝦仁過敏。” 她的表情正色起來:“世子,您對蝦仁過敏您不知道嗎?您明知道我娘夾給你的是包著蝦仁的餃子,您為什么還要吃?您知不知道,您把我們全家人都嚇得夠嗆?” 樓允:“我忘記了。” 難得有人給他夾菜,還親自夾到他的碗里,他只是想吃,更不想拒絕別人的善意,所以沒有想太多,以為吃一點也沒有關系。 他真的以為吃一點沒有關系。 竟然給了解釋,柳銀雪意外,覺得自己不能再要求樓允更多,她的聲音柔軟下來,道:“也是我不小心,以后我會問清楚來福和來寶,您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的。” 她彎腰幫樓允掖了掖被角:“夜深了,世子快睡吧。” 樓允卻拉住她的手:“難道你不應該陪我一起?” “我睡軟塌上。”柳銀雪道。 樓允:“睡我旁邊來。” 又是那種命令的口吻,前車之鑒讓柳銀雪不敢直接拒絕,她打太極地好聲好氣道:“軟塌就在您的旁邊,您有需要可以隨時叫我。” 樓允的耐心耗盡:“要我說得更清楚點?” 柳銀雪憋著怒氣微笑:“是,我聽世子爺您的安排。” 她坐到床邊脫了鞋,將身上的外衫褪去,掀開棉被的一角躺進去,被窩里暖烘烘的,有一股清淡的藥香,柳銀雪從未如此近距離地貼著一個男人躺在床上,整個身板僵硬成雕塑,她望著頭頂天青色的床帳,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耳邊傳來低冷的聲音:“我會吃了你?” 柳銀雪本就緊張,她在緊張之中根本沒聽清樓允在說什么,就下意識地點了頭,等她反應過來樓允的問題后,又忽地捂住嘴,睜著瀲滟的鳳眼望著一臉陰翳的他,小聲道:“我沒有,我不是,我沒那么想。” 樓允陰測測道:“你的表情和動作可比你的嘴誠實多了。” 柳銀雪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且她忙碌了近一天,大晚上又險些被樓允嚇得魂飛魄散,此刻躺在床上,難免有些精神不濟,便轉移話題道:“世子,我想睡了。” 樓允沉著臉靠在大迎枕上,沒吭聲。 柳銀雪只當他答應了,閉上眼睛懶得再理會身側陰晴不定的人,她在那清淡的藥香中意識浮浮沉沉,竟沒一會兒便睡沉了過去。 本以為會一夜無眠,沒想到她竟一覺睡到天光大晴,柳銀雪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已沒有樓允的身影,落雁進來伺候她起床:“世子爺在書房看書呢。” 柳銀雪頗為奇怪:“他還有看書的嗜好?” 沉魚:“不看書就只有坐著發呆了。” 柳銀雪洗漱收拾好,剛吃了早膳,又有丫鬟進來道:“世子妃,王姑娘聽說您回來了,遞了拜帖進來。” 王姑娘就是隔壁的王曹燕,柳銀雪本也沒將這些姐妹情真的放進心底,以往她愿意與她們來往,是因為生活苦悶乏味,如今她們柳家既然與王家已經生了罅隙,她覺得也沒有往來的必要了,柳銀雪不知道這個時候王曹燕還想見她,到底是幾個意思。 第 23 章 她將帖子丟在桌面上:“兩家到底是鄰居,她既然鄭重其事地遞了帖子來,我總不能就這么拒絕了,去回了帖子,請她過來吧。” 柳銀雪就在一樓的帶客廳招待王曹燕。 王曹燕一走進來,便拉著她的手說話:“你娘家的人是真心地疼你,你都出嫁那么久了,這引嫣閣竟然還原封不動地給你留著。” 柳銀雪淡淡地笑,抬手請王曹燕落座:“父親和祖母皆子嗣單薄,家里就我們三個小的,自然是更疼愛些,難得你有空過來同我說話,我實在是感動。” “我們姐妹多年,你說這種客套話干什么?”王曹燕笑道,“我也許久不曾見你了,知道你回來,就想來看看你,你在祁王府,一切可好?” “挺好的,王夫人的手可好了?”柳銀雪歉然地問。 “大夫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如今還需好生養著,娘心氣高,在世子爺那里受了羞辱,現在已經不怎么出門了,她總覺得別人都在背地里笑話她,”王曹燕苦笑,轉頭見柳銀雪一副不知道該說點什么的樣子,她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內疚。” 柳銀雪半晌沒有吭聲,只歉然地望著王曹燕。 王曹燕覷了眼四周:“聽說世子爺跟你一起回來的?” 柳銀雪點。 王曹燕:“怎么不見世子爺人呢?” 柳銀雪:“在樓上看書。” 王曹燕“哦”了聲,沒再多問,眼角余光卻時不時地往樓梯的方向瞧,柳銀雪看得分明,卻不動聲色,只淡淡地笑。 王曹燕主動挑起以前的趣事和她閑聊,柳銀雪有一聲沒一聲地和她搭話,兩人在待客廳做了將近一個時辰,樓梯上終于傳來動靜。 樓允下來了。 王曹燕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像是驚弓之鳥似的,戰戰兢兢地望著樓允,樓允瞥了眼柳銀雪,說道:“我要出去走走。” 柳銀雪微笑:“您想去哪里都可以,隨您高興。” 樓允雙手環胸,幾步走到柳銀雪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矮自己大半個頭的發頂:“你是聽不懂我的意思還是在裝傻?” 語氣里已有幾分威脅。 柳銀雪不好意思道:“世子爺,我這里還有客人呢,改日再陪您如何?” 樓允:“嗯?你再說一次?” 柳銀雪在這等威脅意味十足的口吻下,立馬就慫了,正要改口朝王曹燕道歉,王曹燕卻搶在她前面開了口:“正巧,我也想出去走走,銀雪,不如你給我們帶路吧?” 柳銀雪見樓允并未提出反對,溫聲道:“恭敬不如從命。” 說想出去走走,也不過就是圍著柳家園子逛一逛,柳銀雪身為東道主,對幾乎十步一景的柳家園子的各處景物可說是爛熟于心,她走在前頭,一面引路,一面給他們講解各處景物的來歷,從一花一木的栽培到園林各處匠心獨運的設計,皆娓娓道來。 走了半盞茶的時間,他們到了四角涼亭,涼亭上擺著石桌石凳,還有一盤未下完的棋。 王曹燕“咦”了聲:“這是誰留下的?” 柳銀雪:“可能是我爹和祖父吧,他們經常在這里下棋,有時候突然有事,便會留下殘局,等有空了再接著下。” 柳銀雪掃了眼黑白棋子的位置,幾乎一眼就能分辨出當時誰執黑子,誰執白子,而此時樓允就坐在黑子那方,王曹燕就不請自坐地坐到了樓允的對面。 樓允抬眼,清淡的眼神睨了眼王曹燕:“會下棋?” 王曹燕的心臟猛地一跳,不禁然地點頭:“會。” 樓允抬了抬眉毛,示意王曹燕繼續這盤殘局,王曹燕所坐的位置便是柳朝遠當時坐的地方,而此時這盤殘局,黑子被白子團團包圍,已呈敗勢,手執白子的王曹燕已然站在上風。 然而,她剛落下一子,樓允的臉色便沉了下來,不客氣道:“這也叫會?閃開!” 柳銀雪看向棋盤,原本占據上風的白子被王曹燕這新落下的一子給全部拉下了水,給黑子讓出了一條寬闊的生路來,堪稱敗筆。 千金大小姐王曹燕何時被人如此呵斥過,當時便覺得拉不下臉來,一張臉被憋得通紅,半晌說不出話,起身站到了旁邊。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柳銀雪不得不為王曹燕解圍:“王jiejie平日里很少下棋,加之世子您突然要她下棋,她有點緊張,所以才出了錯,其實王jiejie棋藝還不錯的。” 樓允:“少廢話,你來。” 柳銀雪安撫性地拍了拍王曹燕的肩,坐到了樓允的對面,王曹燕的那顆白子還擺在那里,柳銀雪道:“不如我們就現下的殘局繼續?” 樓允冷哼:“你是說你要讓我一步?” 柳銀雪訕笑,趕忙將那白子收回來:“世子爺您說笑了,我的棋藝如何能與世子相比?我如今還占著上風呢,還請世子爺您手下留情啊。” 樓允對柳銀雪這副諂媚的假惺惺的樣子很是嗤之以鼻,他沒吭聲,等柳銀雪落子。 柳銀雪原想著,要怎么樣才能盡量讓樓允贏得理所當然一點,但與樓允接連落下幾子后,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是多余,她真正應該考慮是不讓自己輸得太難看。 柳銀雪下棋的水平大約在柳岐山之上,柳朝遠之下,以往她在家時,都是她陪柳朝遠下棋,因為柳朝遠嫌棄柳岐山棋藝不精,不愿意和他下,更喜歡和柳銀雪對弈。 柳銀雪的棋藝也是出了名地好,但短兵相接之后,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根本不是樓允的對手,樓允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好像早就將所有的可能都已算計于心,他在處于敗勢之下循循善誘,誘導柳銀雪給他敞開一條小道來,然后他便轉頭將柳銀雪的白子一點點蠶食。 看似只是一條很不起眼的小口,最后卻被他墾出了光輝大道。 柳銀雪敗下陣來。 樓允的棋藝竟然這般好? 柳銀雪十分震驚,不是都說樓允就是個只會殺人別的什么都不會的白目嗎?這白目竟然這么快就讓她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