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要我 第40節
霍宴執把托盤轉身給了蔣臣之,“滾。” 蔣臣之拿著托盤連忙轉身下樓,他就算再遲鈍,也看出江笙的情緒有些不同來了,剛剛宴哥接近她的時候,那姑娘退開了,兩人之間什么時候有過這種事情啊! 他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嘴怎么就沒個把門的呢。 霍宴執何等聰明之人,僅在她這幾個不經意間的小動作上,就知道江笙大概是把剛剛那些話盡數聽了去。 “都聽到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非問句。 江笙輕輕“嗯”了聲。 之后,是一段時間的沉默,霍宴執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此刻的江笙,就像擺在櫥窗里的洋娃娃,竟然讓霍宴執覺出些疏離和陌生。 “和我談談?”他放緩了語調詢問,又試著抬手去撥她耳邊的碎發。 江笙偏過頭,躲開了。 霍宴執收回手,等著她的答復。 時間其實不過幾秒,卻讓一向沉穩的霍宴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煎熬,他的視線,一直未曾離開她,但卻從剛剛,就沒有得她一個正眼。 “好,我們談談吧。” 江笙繞過霍宴執,先他一步進了書房,書房里有許多位置,但江笙挑了個單人的沙發,坐了下來,莫名的,就讓霍宴執覺出,她曾經用來對外的那一身刺,此刻也對準了他。 男人在她對面落座,等了片刻,斟酌著問道:“聽了多少?” 江笙如實回答:“都聽到了,我是在你發信息的那個時間來的。” 一向在談判桌上無往不利的霍宴執,面對江笙這淡然的臉,頭一次感受到慌張。 “那場拍賣會,是您故意帶我去的嗎?”她的聲音里不帶任何起伏,就好像在問一件和平常的事情。 霍宴執皺眉,“是。” 江笙看向他,“那和吳語儂的沖突呢,也是在計劃之內嗎?” “是。”霍宴執沉聲道:“吳語儂善妒又沒頭腦,我帶你出席,她必然會有所動作。” 他一向是這樣深謀遠慮的,連每個人的脾性都能被拿來加以利用,他知道吳語儂會嫉妒,然后做出不受腦子控制的行為,之后霍宴執的任何動作,大家都會以為是他沖冠一怒為紅顏,誰又會想到他真正的目的原本就是吳鐸手中的股份呢。 “那些......新聞呢,也是您推波助瀾的結果嗎?”她的手撐著沙發的邊沿,一下一下的點著那柔軟的皮面。 “不是,這些都是提前就能預料到的后期影響。” “所以說完全可以壓下來對嗎?” 霍宴執沉默半晌,緩緩開口:“是。” 認命般,江笙笑了下,她已經不敢去想那些骯臟不堪的言語了,但此刻竟然覺得那才是真實的。 “那今天原本要去的溫泉,也是為了您的計劃嗎?”自虐般,江笙再明明就知道答案的情況下,還要去多嘴問一句,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心里的刀子割的更加痛快,更加徹底。 “是。” 嘭的一聲,江笙心底最后一道防線,被霍宴執無情的擊碎,原本是鈍刀子割rou,一點點的切下那兩年來的點點滴滴,他說的每一個“是”,都和記憶里那些曾經愛上他的瞬間相抵消。最后心痛到麻木和無知,江笙反而覺得釋懷了很多。 原本她就不可能會進入到霍宴執的人生,大概是因為這段契機,才讓原本有些絕無可能的事情,變得有了商量的余地。 “好,我都知道了。”江笙眼里含著淚珠兒,卻生生忍著,不曾讓一滴落下來,她從座位里站起來,直直看向霍宴執。 他的眉目依然那般冷然,他本就該是無情的神佛,不過是她貪心,才妄圖將他拉下神壇。 現如今,做了許久的夢,也該清醒了。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小叔叔。” 在聽到這聲稱呼后,霍宴執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攥住了命門。 “你叫我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可以輕微的開罵了!馬上就開始狠狠的教他什么叫愛情了。 第40章 霍宴執于江笙18歲時相遇, 彼時她不過是個還在上高中的孩子,而他已然在社會中浸染多年,心性練就的剛硬冷淡。忽然多出個軟乎乎的小姑娘在身邊, 他也是盡力去找尋合適的相處模式。 以長輩自居, 也是為了給彼此規范好相處的規矩和準則。很意外,那聲“小叔叔”, 她從不曾開口叫過。 霍宴執原本以為, 江笙只是認生,還不曾對他敞開心扉而已, 但卻在偶然的情況下得知, 她不是不愿,只是從未想過讓他當叔叔而已。 她說過,“您在我心里,遠比叔叔這個稱謂, 要重要的多。” 江笙的心思,變得昭然若揭。他不得不承認,在知道她心意的那一刻,竟甘之如飴的接受了。 現在她肯將這個稱呼宣之于口, 也就是證明,他不再重要了。這就是像是兩個人之間的默契一般, 一個舉動,就能感知到對方心意的變化。 霍宴執短暫的失神后, 慢慢起身, 擋在了江笙面前, 堵住了她離開的去路。 “生氣了?” 江笙表情很淡, “談不上生氣與否。” 很客觀的回答, 并不像是小女生在故作姿態的鬧別扭。 “笙笙, 我們之間,有話可以直說。” 他就是這樣,無論何時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態,明明做錯了,居然說什么談談,哼,有什么好談的呢,不過是像陳述事實般把前因后果告訴她而已,不用讓她活的糊里糊涂。 “我沒什么好說的,小叔叔您休息吧,我先走了。” 霍宴執再次被這個稱呼刺了一下耳朵,瞬間伸出手箍住了江笙的胳膊,用力一拉,人跟著進了他的懷里,繼而被他牢牢攬住了腰身。 “江笙,非要這般?” “小叔叔,您不是一直讓我這么叫嗎?怎么,有什么不對嗎?” 江笙的周身被他熟悉的氣息包裹著,她的視線內是男人的肩膀,他胸膛的溫熱起伏似乎都能透過衣料蒸騰到她的臉頰上。 兩個人上一次這樣距離下,明明還是那樣親密的關系,如今,卻更像是在不斷提醒她,癡心妄想的下場就是這樣現實,他連哄人的耐心都沒有。 “不要鬧了笙笙。”他貼在她的耳邊:“我保證,以后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放心。” 江笙扶上他的手腕,將那箍在腰間的手用力掰了下去,退后半步,莫名其妙的看著他:“誰跟你有以后?不記得我表白時你自己說過什么嗎?不記得自己的身份了嗎?但是現在我明白了,您就應該做長輩,因為別的,您也不配。” 江笙對他一向好脾氣,說起來,兩人之間更包容的反而是江笙,他的堅硬,似乎也只有在遇到江笙時,可以軟下半分來。 但現在,女孩兒仿佛徹底將他列為敵人,說話的口氣雖然仍舊尊敬,但透著的冷淡和疏離卻讓人一時間接受不了。 江笙干脆的連他都懶得看了,偏開頭。 “您說吳語儂善妒,利用她無腦。那您是不是也看出來我這不吃暗虧的性子,利用我對您的感情呢?” “我是真心實意的愛您,可您是真心實意的算計我。”她說這些的時候,一直是軟聲軟語的,就像平日里和他相談甚歡的口氣一般無二。 江笙已經走到了門邊,臨出門前,她停了步子:“您身邊的位置,我試過了,確實不合適,算了吧。” # 回了臥室,江笙背貼著門,慢慢滑了下去,抱著腿坐在地上,雖然鋪了地毯,但寒氣還是抑制不住的往身體里鉆。 奇怪的是,她反而很平靜,平靜的看待著從頭到尾發生的一切,平靜的看著自己那美好的幻想破滅,平靜到厭惡這里有關霍宴執的一切。 她起身,眼前一陣黑暗過后,漸漸恢復了原本的清透,她目光所及之處,忽然發現屬于自己的東西幾乎沒有,這一切華麗的居所都是霍宴執為她搭建的圍墻。 江笙轉而走到衣帽間,里面滿滿當當的衣服首飾,每一件都是價值不菲,可惜,和如今的境況顯得格格不入。 這么想來,真正屬于她的東西,在當初搬宿舍時,早就都帶走了。 真正讓她想要留在這幢別墅中的,從來都不是這里的一草一木,而是被霍宴執糟蹋掉的這份感情。 以前因為存著對霍宴執那炙熱的心思,倒是沒有從自身的角度想過未來的路,現下有了契機,江笙反倒覺得前路一片迷茫。 但無論如何,她未來的路,都不該和霍宴執再扯上任何關系。 江笙這人,自小清醒,既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知道什么事都不可強求,想通了,就釋然了。 她將自己一些貼身的東西收拾好了,轉身出了房間,卻在樓梯處看到了樓下客廳里的人。 蔣臣之像是犯了錯的孩子,立在霍宴執旁邊,大氣不敢出。 霍宴執先是看了她一眼,繼而又瞧見了她手中的行李包,撩起眼皮來看向她:“要去哪里?” 江笙如實回答:“先去學校。” “明日是周末,周一再走也不遲。”霍宴執堵了她離開的打算。 江笙慢慢走下樓梯,“正好和您說一聲,以后我就住校了,如今我長大了,再住您這里也免不了外人的說三道四,我看不得那些個話。” “沒我允許,誰敢亂說?”霍宴執壓著性子。 “那可不行,這些亂說的話,不正好是您用來偽裝的武器嗎?” “江笙!” 蔣臣之跟著霍宴執混了這么久,最是會察言觀色的,僅僅從他這語氣里,就能聽出來他即將爆發的火氣。 “笙笙。”蔣臣之走到江笙身邊,去接她手里的行李,“你看看,生氣歸生氣,可不能離家出走啊,那哥哥們該多擔心呢,你說是不是啊。” 江笙眼看他把行李拿走,倒也沒有跟著用力,“這里本來就不是我家,而且我也真沒生氣,小叔叔幫我這么多,如今不過是用我打個掩護,也是應該的。” 她話音剛落,霍宴執一掌拍在了沙發扶手上,純木的家具本就很硬,他這一掌下去,眼看皮膚就紅了起來。 “鬧夠了嗎,鬧夠了就給我回屋去。” 江笙眉眼一動,盯著他側臉看了一眼,忽而扯著唇角笑了下:“您未免管的太多了。” 說完也不管行李,徑直就往門口的方向走。 霍宴執起身快步趕上她,一把將人拉住,沉聲道:“先回去,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處理完,我們再說。” 江笙有些無語,“看不出來,您這么纏人,都說了算了,怎么還糾纏個沒完沒了,有意思嗎?” 霍宴執什么時候被人這般嫌棄過,他瞇起眼睛,哼笑一聲,“我是小瞧了你,還挺難哄。” 這么說著,手上力道也沒松,對著蔣臣之擺了擺手:“你先走吧,今兒的事錯后再處理。” 蔣臣之聽了之后有些猶豫,“宴哥,今天不解決,恐怕過后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