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恩 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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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柔安便起身讓元太妃坐到旁邊:“婆母。你坐下。” 元太妃失色道:“好孩子…你叫我什么?” 江柔安便笑了:“您是夫君的生母,不叫您婆母叫您什么呀?” 元太妃低頭喝湯,淚水漣漣,滑落至湯里。悔與恨交織,她多想回到十幾年前那個雨天,在她大兒子七歲生辰那天,把那些欽天監帶來的神婆都趕走,并且把自己的孩子護在懷里。 感謝上天,她還有機會。還有時間來補償自己的罪孽。 — 看這兩個人的關系,其實不用李邵修大度的原諒,只要他肯點頭讓元太妃留在府里有一席之地,來照顧他,元太妃也能好受一些。 那鮮筍湯只喝了兩勺子,元太妃就高興成那個樣子了。 天底下哪有隔夜的母子仇呢?恐怕只要是十月懷胎,胎兒呱呱墜地,母子連心,便沒有一個母親不會真心實意的對待孩子吧。 思及此處,江柔安撐著下巴凝神,也不知道她的親生母親還在不在人世,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瞧見她。 身后的人親吻她的發頂:“怎么了?” 江柔安百無聊賴的把手里的毛筆一扔:“不寫了,沒意思。” “我瞧瞧你這字。當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江柔安剛剛沐浴,發尾還濕濡著,濕答答的滴在身上。 她撇嘴:“是啊。我寫的難看。遠不及殿下手里的字漂亮。” 李邵修捉住她的手,握著筆:“你的心不在字上。在哪里?” “不論在哪,我也能捉回來。讓我摸一摸夫人的心…” 江柔安打掉他的手。呵,男人,昨天晚上還裝作一副心思深沉的君子挑燈夜讀,今日心結一解開,便全然成了這副樣子。 “你別亂動。不是說教我寫字嗎?教導徒兒的師傅不認真教,那徒兒怎么又可能學的好呢?”江柔安哼了聲。 李邵修知道,江柔安想讓他解開心結,不為前塵所累。他的心變得前所未有的柔軟,溫柔的撫摸她的發尾,肩膀,脖頸。接著是胳膊,細腰,圓臀… 他表達愛意的方式在夜深時只有一種。 李邵修往柔安嫩/白的耳朵尖兒吹氣:“師傅寫字技藝也不甚精湛,反而會另一種功夫。師傅教導徒兒,徒兒要不要跟著學?” 江柔安聽著他說這話就覺得不對付,推搡幾把:“我才不呢。壞人。你快點,這個字該怎么寫啊。” “這兩種是可以同時進行的。不是么?就像咱們前幾天那樣,字也學了,人也高興了。一舉兩得。” 他又開始說這無賴話。 江柔安抿唇,覺得身體好像也著了火。他們明明在書桌前,本來應該好好寫字的。 李邵修又道:“夜深了。你去吹了燈。” 她紅著臉,不依他。還說前幾天,他都不覺得不好意思么?整天都是這事,還搬出那種圣賢言論教導。江柔安哼了聲:“我不去。” “不去吹燈?真的么?” “你別動我。” 江柔安并攏雙膝,不給他碰。氣鼓鼓的抿唇瞧他,后被弄得沒辦法了,才松開手。 裙邊繡的梨花花瓣層層綻開。 那東西進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悶著哼了一聲。 她被放在桌上,背對著。正情濃時,屋外忽然傳來響動。 “柔安,柔安?你在嗎?” 元太妃今天分外高興,李邵修雖然沒有說原諒她,但還是喝了兩口她做的湯。作為母親來說,能夠親手照料孩子,已經心滿意足了。其中最應該感謝的人便是江柔安。 元太妃目光殷切,敲了敲門。看著側殿燈光大亮,估摸著江柔安還沒有歇息。聽下人說,信王殿下和王妃總會先看會書,寫會字才歇,現在過來,時辰還早,正好。 里面久沒有回聲 元太妃有些不放心,又喚:“柔安,我做了些點心,還不知道你的口味。拿來給你嘗一嘗。” 里面終于有了聲音。 “多謝…婆母。您先等一下。” 江柔安面目通紅,向后打他的胳膊:“出去…元太妃來了。” 李邵修面容不虞。又動了幾下:“你說你已經睡了。” “可我剛剛已經回答了呀!” “快點,外面夜深露重的,老人呆的時間長了不好。” “出去啊。” 終于才退出去,江柔安悶著聲音,整理了凌亂的發,將書桌上的字畫收拾整齊,打開窗戶透氣,等臉不那么明顯了,才打開門。 元太妃又怎么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 她表達著感激:“好孩子。今天多虧了你。我還要謝謝你呢。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口味,這糖餅是現烙的,豆沙,白糖,樾莓,什么餡兒都有。你拿回去嘗一嘗,若說喜歡吃,和我說一聲,我便日日給你做。” 江柔安感激不已,道謝:“多謝婆母。”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2-01 16:47:44~2023-02-02 16:34: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65507461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3章 山茶 盈盈一握 廊前掛著一排妃色暖燈籠, 柔和的燈光灑落,將她的側臉襯得更加溫柔, 纖瘦的肩膀, 盈盈一握的腰肢,烏黑的發尾沉靜,披在身后。 元太妃看著江柔安, 心中止不住的點頭, 是個漂亮的好孩子,和信王十分相配。最關鍵的是, 王妃心地善良, 肯為她這么一個孤苦伶仃的老婆子說話。 江柔安也同時打量元太妃。她的視線從那一筐子滿滿當當的糕點落在元太妃臉上。不難看出,元太妃年少時的貌美風姿,但美人如玉,難抵過歲月侵蝕,臉上的皺紋深陷著,發尾枯黃,飽經風霜。 面對老人,江柔安很容易心軟。她雙手接過糕點, 微微笑著:“您客氣了。我并沒有做什么。” “這點心,我向旁人打聽了一下, 聽說你喜歡吃樾莓,便用冰糖釀了一些樾莓醬,用作餡料, 放在酥餅里。你若是覺得好吃, 不嫌麻煩就告訴我, 我日里來也是閑著, 做些小點心的功夫還是有的。” 元太妃說完, 嘆了聲氣。“好在你愿意幫我說兩句。我欠邵兒許多,恐怕余生都還不清,只盡心盡力一些,能還多少還多少。” 江柔安眼眶微紅,覺得前塵往事太多,陰差陽錯之間有多少悔恨與埋怨?可憐天下父母心腸。她點頭,又囑托元太妃夜里風涼,回去之后小心些才是。 關上門,江柔安往里望了李邵修一眼,看了眼糕點,拿出來酥餅:“夫君。這是婆母做的,你要不要嘗一嘗。” 李邵修剛剛被打斷,沒什么好氣,看她一眼:“你這婆母兩個字叫的可容易。” 江柔安道:“除了阿公,我身邊并沒有什么長輩。看見婆母慈祥,便總是想哭。她和我說她以前多了好多錯事,非常后悔,想方設法補救…可惜人已經老了,或許沒有多少時間。” 她心軟,是好處也是壞處。壞處便是容易被拿捏,好處就是耳根子軟,聽他的話。 李邵修讓她把酥餅放下,明日再吃也不遲。說完,把捧著的書撂在一旁,將桌子清出來。 江柔安微微不好意思的白了他一眼,撩開簾子走進去。她知道有些事情,他還在等,等不到的話,怕是被弄得今天晚上都睡不了。 — 待兩人都緩過來,被摟著回了榻子。 江柔安喜歡睡在里面,很有安全感。她依偎在李邵修懷里,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音,伸手摟住他的胳膊:“夫君。當初,先帝待你一直很不好嗎?” “不太記得。” “那會兒年幼,以為自己真的命格不好。現在想來,怕全都是太后的主意。太后此人深不可測,我年幼時,先是幾位皇子因母家的罪名受牽連被流放,再后來便是立嫡子為太子。后來我在邊疆征戰,再回來時,太后已經難以撼動,此次在家中稱病,全然是為了混淆太后視線。” 江柔安點了點頭:“那之前婆母待你怎么樣呢。” “我年幼時自然是好。七歲生辰那天之后,便一切都變了。” 宮中爭斗風波詭譎,孩童也不例外的成了祭品與踏腳石。江柔安愈發覺得李邵修可憐,摸了摸他的臉:“不想那些,是不是就不覺得自己委屈了。” 她眼兒圓嘟嘟的,烏黑的發,嫣紅的唇。靠在他懷里,乖乖柔柔,現在反過來哄他,小大人一般可愛。全然不計較剛才在桌上被欺負成那樣。 李邵修心中微動,忍不住低下頭廝磨她的唇,沉聲:“你在我身邊,我就不覺得委屈。” 江柔安聽了這句“噗嗤”一聲笑出來:“那我的面子好大。” “柔安,你有沒有想過,你教會了我,怎么愛一個人么?” 江柔安一怔。 李邵修繼而低聲,吻她的手掌心:“你教會我心慈,教我如何化解仇恨,教我怎么笑才開心…” 江柔安倒沒有覺得自己有那么大能耐。她只是嫁到他身邊,承擔妻子的職責而已。 而且,他一開始行徑那樣惡劣,想方設法的欺負她。當初她不懂事,連親吻都不知道為何物,智慧呆呆傻傻的迎合,心里還想著他是值得信賴的世叔,不會害她。 哼,最后倒不是害她,而是一步一步的把她吃掉。 江柔安懷疑李邵修早就有野心。 “夫君嘴里說的愛真是嚇人。你一開始,就對我那樣。嚇得我不行。” 李邵修沉聲問:“對你怎樣?” “你明知故問。對我怎么樣你心里還不清楚嗎?一言不合的就…寫字的時候也不好好教我。總是動手動腳的。” “我那自然是喜歡你,想與你多親近。難以忍受,況且你那樣乖巧聽話,哭都不敢,叫人心里喜愛的緊。”李邵修被她勾的起了心思,說著就又低著頭要吻她,“張嘴。讓我瞧瞧,你的心變了沒有。” 江柔安只笑,打他幾下就要躲。兩人鬧著鬧著,就纏繞到了一起,簾子垂下,掩蓋了風光。 “你輕一點。這床最近都不結實了,都是被你晃的。” 男人早就忍不住,動個不停,一并應承她:“好好好。明兒就換個新的。叫木匠親自上門,換個最結實的,怎么晃都沒聲音。” 他又貪得無厭:“別忍著,叫出來。” 夜晚漫長,露水凝在鳶尾花葉上,蜜水直淌,最后都收不住了,順著徑干滑落。夏天的夜晚格外漫長。 第二日晌午,天氣陰沉。江柔安裁剪了山茶花樹枝,見廊后有一群丫鬟,正瞧見了什么新奇玩意兒一般,嘰嘰喳喳的擠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