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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魚 第30節

    說來,他也尚未見過會下水捕魚的獵犬。

    周太后雖然聽不見云鶯心聲,但單憑云鶯口中的話已猜出一二。

    于是,周太后說:“哀家本以為是你將其訓練成這般,原是你也無意中才發現它有這等本領。”

    “回太后娘娘的話,正是如此。”

    云鶯低著頭,做恭敬狀,“若旁的波斯犬也這般,想來更有意趣。”

    周太后便望向趙崇。

    那眼神看似平靜,卻飽含期待,分明盼著他快快下令。

    尤其趙崇聽得見周太后心下之言。

    【陛下這些年cao勞國事,大抵諸事繁冗,千頭萬緒,愈少了幾分情趣。】

    【哪里就那樣嚴重了呢?倒不如和她們一起樂一樂。】

    趙崇簡直哭笑不得。

    轉念想到自己母后也難得有這樣心情松快的時候,便到底縱容一回。

    “聽淑貴嬪這般說,朕也有些好奇了。”

    趙崇無聲清了下嗓子沉聲說罷,見周太后雙眼含笑,索性拿出彩衣娛親的心態來,便即吩咐人去辦這事。

    因而,御花園中荷花池旁圍聚的人非但沒有散去,反倒更加烏鴉鴉一片。

    犬吠之聲更是此起彼伏,不停不休。

    波斯犬天生會戲水,又有宮人劃著舟船照看,不必擔心會出現什么意外。但一只只波斯犬下水,到頭來卻唯有趙崇賞賜給云鶯的這一只有水中捕魚的本事。

    而且這只波斯犬頗為靈性。

    仿若曉得他們想要看它從水里捉魚一般,又連連將幾尾魚兒捉上來。

    在荷花旁圍觀的周太后喜笑顏開,連連贊好。

    趙崇也看得新奇有趣,聽云鶯心下得意這是她的獵犬,也得意一回自己的眼光,畢竟這波斯犬是他親自挑的。

    “看來唯有朕賞賜給淑貴嬪的這只波斯犬有這等捉魚的本事。”

    一場胡鬧收場,趙崇不得不壓下嘴角的笑,一本正經道,“愛妃往后可更要仔細將其照顧好。”

    “是,臣妾遵旨。”

    云鶯福一福身,應下皇帝的話。

    周太后扶著徐嬤嬤的手略看一看天色:“稍不注意便是這般時辰了,陛下想來仍有要事,便不必耽誤功夫送哀家回永壽宮了,讓淑貴嬪送哀家回去便是。”

    趙崇也看看天色。

    晌午將至,他的母后非但沒有留他用膳的意思,更催促他離開。

    趙崇:“……”

    他這是被自己母后嫌棄了不成?

    不過午膳后的確要召見大臣商議事情,趙崇即便對自己母后這般態度有所不滿,也不得不作罷。

    又過得片刻,御花園的這一場熱鬧終于散了。

    云鶯帶上自己那只波斯犬、捎上波斯犬抓上來的鮮魚,隨周太后回永壽宮。

    周太后眉眼含笑,她也心情好。

    “先喝盞酸梅湯消消暑。”

    入得正殿,徐嬤嬤扶周太后在羅漢床坐下,又命人奉來酸梅湯,周太后便微笑對云鶯說道。

    云鶯謝過周太后,方才不客氣享用。

    擱下碗盞,復聽周太后道:“哀家小時候也曾好奇那大狗能不能從水里捉魚上來,卻未得機會印證。如今親眼得見,總算曉得這般真相,實在有趣得緊。”

    可哪里當真是在說大狗能否從水里捉魚?

    云鶯知道周太后是懷念起曾經無憂無慮、肆意快活的日子,心下也澀然。

    便前世那么多年也不知周太后內里如此性情。

    卻又更明白彼時周太后對她說的話。

    “太后娘娘若覺得有趣,下回待太后娘娘得閑,再讓阿黃捉魚玩。”

    云鶯微微一笑道。

    周太后也笑,又讓人端來今天新燉的烏雞湯給云鶯嘗一嘗,留她用過午膳才放她離開。阿黃也在永壽宮用的膳,除去新捉上來的魚兒烹了條給它吃,另有牛rou、豬rou之類的,叫它吃了個滿足。

    剛從永壽宮出來的云鶯卻即刻被皇帝派來的小太監請去勤政殿。

    皇帝正在與大臣議事,云鶯被請到偏殿等候。

    她在偏殿百無聊賴等得半個多時辰,皇帝才終于見她。

    “臣妾見過陛下,陛下萬福。”

    請安打破勤政殿內的安靜,云鶯在玉階下福身向龍案后的趙崇行禮。

    趙崇頭也不抬:“過來。”

    云鶯應聲,這才起身沿著玉階而上走到龍案旁,待在一旁站定便保持目不斜視的姿態。

    趙崇卻立即使喚起她道:“替朕研墨。”

    “是。”云鶯再應,隨即挽袖,垂眉斂目做起那等添香的事情。

    皇帝在公干,如今一心閑散度日的她半分不愿沾染朝堂之事,自不會亂看。來時雖也疑心自己之前表現得對朝堂之事敬而遠之,皇帝或有意試探,才召她至勤政殿,但想來更可能是與周太后有關,這會兒便一心擎等著皇帝發問。

    她立在龍案旁研墨,便只將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一方黃質黑章龍首澄泥硯上。

    澄泥硯名貴至極,其中又以澄泥色黃質黑章為最上者。

    先前作畫換得一支剔紅管花果紋毛筆,不見改善,想來是墨硯不行。

    她回頭得想法子換了。

    趙崇聽見云鶯心里抱怨墨硯之言,想起之前有幸見識過她的畫技,嘴角幾不可見地抽了下。

    憑那般畫技,便是將最名貴的筆墨紙硯給她用也只得浪費二字。

    “愛妃近日都忙些什么?”趙崇發問,打斷云鶯思緒。

    云鶯道:“臣妾每日晨早與傍晚便遛波斯犬,其余時間多看書習字作畫。”

    “朕倒還記得愛妃之前的畫作。”

    趙崇問,“不知愛妃近來畫技可有所進步?”

    云鶯:“……”

    “臣妾見得陛下所用之硯,幡然醒悟,應當是墨硯有所礙,以致這些時日畫技全無進步。”

    趙崇斜睨理直氣壯將把畫技沒有進步推到紙墨筆硯上的云鶯,只是失笑。

    但未打擊她,轉而問:“是你將母后請你御花園的?”

    “回陛下的話,臣妾今日不曾去永壽宮拜見太后娘娘,也不曾命人去請太后娘娘。”云鶯如實相告,“卻是在阿黃捉上魚兒來后,太后娘娘方才來了御花園。”

    彼時驟然見周太后駕到,云鶯看周太后眉眼沒有什么慍色,便知自己大抵不會被太后娘娘降罪。

    因而也試探著請周太后留下一道看那波斯犬水中捉魚。

    趙崇聽言,眉心微蹙。

    如此,自己母后說聽聞云鶯在御花園胡鬧,或非偶爾得知,而是有人特地在他母后面前提起的。

    “今日念在母后高興,朕便不與你計較御花園之事。”

    趙崇沉聲說,“但下不為例,這波斯犬不是叫你拿來這般胡鬧的。”

    云鶯心道,這不是因為沒地方讓它去捕獵嗎?

    念頭一轉倒記起皇帝許諾過帶她去秋狩。

    若能去秋狩便能在行宮待上一陣。

    她也可以帶阿黃去狩獵,而身為妃嬪,這樣的機會一年也僅只一次。

    “是,臣妾謹遵陛下教誨。”云鶯乖乖應下趙崇的話,又偷偷抬眼看一看他,決定委婉提醒皇帝有這么一樁事,“阿黃既是波斯進獻的獵犬,想必捕獵時定然十分英勇。臣妾從未見過,陛下可否允臣妾秋狩之時帶上阿黃同往?”

    至于在永壽宮答應過太后娘娘下次還讓阿黃表演下水捉魚。

    這個問題倒不用擔心,畢竟永壽宮也有蓮花池,那里面一樣養著魚,屆時在永壽宮,便不似御花園招搖。

    云鶯心思百轉,字字句句傳入趙崇耳中。

    她的“委婉”叫趙崇握住毛筆的手指抖了下,險些弄臟正在批閱的文書。

    果真是委婉。

    委婉得但凡不是個聾子便不可能聽不懂她話里的意思。

    趙崇擱下手中御筆,笑看云鶯:“愛妃這般迫不及待想要去秋狩?”

    云鶯臉不紅心不跳回:“陛下之前說秋狩將至,要帶臣妾去參加狩獵的,陛下一言九鼎,臣妾自不敢不信。”

    趙崇便記起自己確實說過這話。

    是那日在清竹閣的浴間……

    腦海不由得順勢記起那日在浴間發生過的事。

    青天白日想起這些究竟是不正經,趙崇以手握拳,掩唇輕咳一聲:“君無戲言,屆時自當攜愛妃同往。”

    頓一頓,趙崇補上句:“便將你這波斯犬一并捎上。”

    云鶯喜上眉梢,當即福身:“謝陛下恩典。”

    小娘子臉上又浮現那般明燦鮮活的笑容,直看得趙崇心中一動。

    卻不好做什么,便干脆讓云鶯先回去了。

    云鶯從勤政殿出來,收獲頗豐,她嘴邊的一抹笑久久沒有消散。

    皇帝這次允諾帶上波斯犬,秋狩隨行于她可謂板上釘釘,總算是能出宮去玩上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