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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小散仙(27卷)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10)

    2022年4月10日

    第十回·相近情怯

    午膳方罷。

    帝后正在用茶,忽見鄧公公來報,曰丞相湯國璋、衛(wèi)國公扈鑒堂及驃騎大將軍唐鳳山上了迷樓,欲要覲見陛下,現(xiàn)已在止禁門候宣。

    小玄遂宣眾臣入閣。

    皇后自是退入后閣回避。

    小玄坐定,便見三位大臣秉簡入閣,五拜三叩畢,呈上表章,稟呈二事,湯國璋當(dāng)先奏曰:“啟稟萬歲,玉京方圓數(shù)百里,已多日無雨,江河俱涸,隱現(xiàn)大旱之兆,今值夏末,秋收見危。”

    又來了!小玄心中咯噔一跳。

    緊接唐鳳山奏道:“司馬原兵鋒兇猛,昨日又破了天河關(guān),目下距玉京已不足二百里。”

    小玄悄吸了口涼氣,問道:“可有哪位卿家去見秦湛了么?”

    湯國璋道:“臣同刑部洛儼攜陛下赦旨,親往天牢,已見過了秦湛。”

    小玄道:“秦湛意下如何,可愿修書退兵?”

    湯國璋微嘆一聲,道:“秦湛未肯領(lǐng)受陛下恩赦。”

    小玄心中一緊,問道:“秦湛有何言語?”

    “秦湛甚是頑鈍,執(zhí)意要臣代問陛下二事,并言陛下若是不肯回答,便自甘坐穿天牢。”湯國璋道。

    “是哪二問?”小玄道。

    湯國璋似乎頗有顧慮,斟酌未言。

    “丞相但說無妨。”小玄道。

    “頭一問,秦湛自言忠心耿耿,日月可鑒,為皇朝戍邊十余載,卻因何落得個叛逆之罪?”湯國璋道。

    小玄啞口無言,只這第一問,便已答不上來。

    “第二問,是德妃娘娘突然暴斃宮中,究竟是犯了哪些天條,方遭此滅頂之災(zāi)?”湯國璋繼道。

    小玄頭皮發(fā)麻,依然無言以對。

    閣中寂靜無聲。

    “秦湛狂妄,萬歲無須理睬。”一直安之若素的衛(wèi)國公終于開口。

    “可是秦湛不愿甘休,司馬原如何肯退兵?”小玄苦惱道。

    “秦湛這邊,是指望不上了。”衛(wèi)國公道,“目下,只有另尋他策。”

    “依眾卿之見,目下該當(dāng)如何?”小玄頭痛道。

    “玉京久旱無雨,這個一時急不來,都中所積甚厚,暫且尚能支撐,只是北疆兵勢兇猛,須得立刻著手解決。”衛(wèi)國公停了下,道:“臣愿提師出京,以解北方之患!”

    “這個”小玄不忍道,“國公久征方歸,如今卻又要領(lǐng)軍馳騁,委實辛勞!”

    “兩軍相爭,陛下可知道在什么情形下,傷亡最重流血最多?”衛(wèi)國公望著他道。

    “什么情形?”小玄問。

    “便是相持日久,久懸不決。”衛(wèi)國公道,“邊師犯京,北疆俱震,與南方方逆可謂遙相呼應(yīng),萬一安逸侯在中州有個閃失,玉京便即背腹受敵,待到那時,形勢愈危矣!”

    小玄默默思索,沉吟著點了點頭。

    “臣原先還不忍心皇朝將士自相殘殺,但目下已別無他法,便只有以雷霆擊之,以求速戰(zhàn)速決!”衛(wèi)國公接道。

    “那就有勞國公了!”小玄長嘆一聲。

    “食君之祿,自當(dāng)擔(dān)君之憂,為皇朝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衛(wèi)國公泰然道。

    三臣去后。

    小玄猶立于閣中,心中反反復(fù)復(fù)地咀嚼著衛(wèi)國公的話,泥塑般久久未動。

    ——久懸不決,勢必流血更多,進而殃及天下。

    皇后匆匆入閣,瞧見他這模樣,忙問:“出什么事了?”

    小玄兀自不言不語,怔怔地凝視著前方。

    皇后擔(dān)憂地望著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薄嗔道:“中邪了么?別急人喲~”

    小玄視若無睹,心中驀地怦怦疾跳。

    ——也許,只有盡快將大澤聯(lián)軍徹底摧毀,才是破解眼前危局的唯一之策。

    方小子,朕要你為你的選擇后悔!

    ◇  ◇  ◇   ◇  ◇  ◇   ◇  ◇  ◇   ◇  ◇

    小玄安撫過皇后,待其入帳午寢,便取出七絕覆戴在臉上,從內(nèi)閣悄悄行出,在廊上尋了個老內(nèi)相,問道:“你可知曉閻卓忠現(xiàn)在何處?”

    老內(nèi)相答:“閻公公此時多半在溫陽閣,萬歲如要召見,奴婢即刻去請。”

    小玄想了想,道:“不必了,你帶朕過去便是。”

    老內(nèi)相心中大是詫訝,然而焉敢有半點置疑,俯首應(yīng)喏。

    ◇  ◇  ◇   ◇  ◇  ◇   ◇  ◇  ◇   ◇  ◇

    閻卓忠連滾帶爬地從閣中奔出,身后還跟著大大小小十余名內(nèi)相,大多身著紫袍,腰懸象牙魚牌,顯然都是宮中品階極高的太監(jiān),忙不迭地齊齊在庭中跪下。

    “起來吧。”小玄負手而立,目光忽給閻卓忠身后的那些大小太監(jiān)吸引住,卻是發(fā)現(xiàn)當(dāng)中好些人目蘊精芒氣息綿厚,竟似煉氣之士,且修為非俗,怕是不在阿福阿壽之下,心中暗詫。

    閻卓忠這才從地上爬起,張皇道:“萬歲怎么親自到這里來啦?如需用著奴才,命人來喚即可。”

    小玄望望庭中,見四下松柏交翠篁竹爭碧,頗為清雅大氣,笑道:“你這地方還挺不錯嘛。”

    閻卓忠忙應(yīng):“實是簡陋之至,難入圣上之眼。”

    小玄目光轉(zhuǎn)回他身上,“朕都來了,你就連盞茶都不請嗎?”

    閻卓忠哎喲叫了一聲,趕忙在前引路,將天子迎入閣中,命人煎上佳茗,親自奉到座前。

    小玄接過茶盞,慢慢呷著。

    閻卓忠立在一旁候著,心中七上八下——皇帝親臨敬事監(jiān),這還是他入宮數(shù)十載遇見的頭一遭奇事。

    “你可知曉,朕為何要來找你?”小玄道。

    “奴婢愚鈍,委實不知。”閻卓忠躬著身應(yīng)。

    小玄瞥了眼閣中。

    閻卓忠會意,立將在旁服侍的幾個大小內(nèi)相皆盡屏退。

    “朕今日過來,實是有幾件事要找人辦。”小玄道。

    閻卓忠神情一肅,即時斂衣俯首道:“萬歲如有驅(qū)策,奴婢定當(dāng)執(zhí)鞭隨鐙盡心竭力!”

    小玄點點頭,道:“頭一件,是要你為朕尋找個人。”

    閻卓忠問:“不知萬歲要尋找的是何許人?”

    小玄斟酌了下,方道:“奉天侯程兆琦膝下的一個千金,姓程,閨字水若。”

    閻卓忠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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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姝年幼便給送入山中修行,近日或許會回玉京,十七、八的年紀,至于模樣嘛”小玄瞇著眼道,“可謂沉魚落雁羞花閉月,即便是那天上仙子,比之亦有所不如。”

    閻卓忠邊聽邊點頭,心中會心一笑,等了片刻,見皇帝沒再說什么,便亦不多一問,道:“奴婢這就去辦,上天入地,亦要把人找著!”

    “你記著。”小玄道,“辦此事的首要一個,便是不得聲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既不能讓皇后那邊知道,亦不可驚動奉天侯府。”

    閻卓忠默思片刻,將皇帝的叮囑一一記在心里,道:“奴婢記住了,一俟找著人,便即稟報圣上。”

    “第二件。”小玄道,“亦是最難的。”

    “陛下請吩咐。”閻卓忠道。

    “聽好了,此件事關(guān)宮中三個妃嬪,即充容袁媚、靈妃奶拉忽及美人丹綺絲。”小玄道,“朕要你留意這三個女人的動向,暗中監(jiān)察她們有無異常之舉,以及平日里都與哪些人走動往來。”

    閻卓忠悄吸了口涼氣。

    “這件事,你辦得到嗎?”小玄掃了身邊的胖太監(jiān)一眼。

    閻卓忠重重點頭,道:“萬歲放心,奴婢決計不敢有負圣望!”

    “此事須得穩(wěn)當(dāng)。”小玄有些不放心道,“寧可什么都查不到,亦絕不可讓這三個女人有所察覺!”

    “奴婢定當(dāng)萬般小心,絕不敢誤了圣上的大事,如有差池,萬歲砍了奴婢的腦袋便是!”閻卓忠壓著聲道。

    “第三件。”小玄繼道,“棲霞宮那邊,有個患了心疾的小娥,留在宮里無益,朕尋思將其放還出去,你去翻翻籍錄,賞些錢銀,送她出去與家人團聚吧。”

    閻卓忠微微一怔,奇怪道:“回陛下,棲霞宮中,除了冰兒,都是些年長的婆子,不知萬歲說的是哪個小娥?姓甚名誰?”

    小玄道:“那小娥姓秦,名沁。”

    “秦沁?竟然叫秦沁!”閻卓忠心中猛地一跳,忽爾想起上次在棲霞宮中瞧見的背影來,不禁疑竇叢生,口中應(yīng)道:“奴婢記下了,回頭即刻去辦。”

    小玄想了想,問道:“你人手夠嗎?”

    “宮中臥虎藏龍,尋些能辦事的,實是小菜一碟,即便人手吃緊,奴婢還可從外間調(diào)用。”閻卓忠應(yīng)道,他乃司禮監(jiān)掌印,宮中的首席大太監(jiān),此前一直侍奉于晁紫閣左右,權(quán)勢極大,這些話倒沒吹牛,他心念數(shù)轉(zhuǎn),忽把話頭一拐:“只是”

    小玄盯著他問:“只是什么?”

    閻卓忠斟酌著道:“只是都中有禁衛(wèi)軍、中領(lǐng)軍、左右宿衛(wèi)營、飆風(fēng)軍、疾雷軍及烈火軍等各部,山頭眾多,我們內(nèi)庭的出去尋人辦事,多少會有些肘掣”

    小玄皺眉道:“這倒也是,你可有甚對策?”

    閻卓忠眼珠一轉(zhuǎn),道:“萬歲不如下道諭旨,讓奴婢在此成立個辦事的地方,聚起些人專為圣上干些不便張揚的活兒,只要有了名分,便可統(tǒng)一謀劃,奴才們辦起事來,亦能更加利落。”

    小玄沉吟片刻,心覺甚是不錯,他行事從不拖泥帶水,便即道:“可,你著人去西臺把廖長先叫來,朕這就下旨與你。”

    閻卓忠大喜,即時叫了個內(nèi)相進來,命之去西臺請廖大人,轉(zhuǎn)朝皇帝拜道:“還請萬歲先賜個名字,一會才好擬旨。”

    小玄托著下巴,琢磨道:“叫什么好呢?”

    閻卓忠道:“某某司、某某監(jiān),或某某衛(wèi)皆可。”

    小玄想起適才瞧見的那些神秘太監(jiān),身上大多穿著紫袍,便隨意道:“就叫紫衣衛(wèi)好了。”

    閻卓忠一鞠到地,歡天喜地道:“多謝圣上賜名!今后但有所指,我紫衣衛(wèi)無不上前!”

    小玄瞧了瞧他,忽爾有些放不下心,道:“此間行事,

    須得穩(wěn)當(dāng)慎重,切切不可任意妄為!”

    “萬歲盡可放心,奴婢定當(dāng)牢記圣命砥礪而行!”閻卓忠大聲應(yīng)道,他目光一轉(zhuǎn)遙視著遠方,面上肥rou顫顫牽動,獰色道:“只是倘若有人膽敢冒犯圣上,奴婢就必定會讓他知道,俺閻卓忠究竟是閻公公,還是閻羅王!”

    ◇  ◇  ◇   ◇  ◇  ◇   ◇  ◇  ◇   ◇  ◇

    小玄從溫陽閣中出來,心中想著水若,不由思念之極,想著念著,又從meimei想到j(luò)iejie身上去,不覺朝棲霞宮行去。

    忽然間,他想起了昨日在鐵峽關(guān)中與長癡公的一戰(zhàn),自己僅憑歸墟本訣的第二重天階,便已勉強能與那化外高人周旋,心中忖道:“歸墟訣果真威力非凡,倘能稍稍再提升那么三、五重天階,小爺還能懼誰?”

    此念一起,心中愈加迫不及待,只盼能立時見著雪妃,齊入蘭房共同進步,進而想到她與自己雙修時那可人極絕的羞媚模樣,不由心頭一酥,腳下分外輕快。

    不多時,小玄已來到棲霞宮中,正行間,忽見右側(cè)翠竹林中光焰忽起,色彩繽紛極是艷耀,立時聯(lián)想到昨夜在玉錦架瞧見的情景來,心中一緊:“大白天的,不會又有哪個在作怪吧?不行!此處可是雪兒的地方,豈容邪魔染指!”

    他放慢腳步,悄悄地摸了過去,才入竹林幾步,光焰突爾已逝。

    小玄繼朝前尋,行到林中深處,陡然瞧見一人,但見長發(fā)及腰容顏嬌麗,赫是秦沁,趕忙將面上的七絕覆摘去,搶到她身邊護住。

    “咦,小白!你怎么來啦?”秦沁叫道,神情甚是歡喜。

    “瞧見什么沒有?”小玄稍提真氣,戒備地朝四下張望。

    “有啊,瞧見了兩只會發(fā)光的大鳥,美麗極了!”秦沁有些興奮道。

    “兩只會發(fā)光的大鳥?”小玄微微一怔,道:“哪里來的大鳥?”

    “一個小仙子變出來的呀,陪我玩耍了好久呢~”秦沁道。

    “棲霞宮我來過多少回了,怎么從未瞧見過?”小玄愈詫,繼問道:“那小仙子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小仙子是昨夜里從天上飛下來的,生得水靈極了,剛剛才走呢。”秦沁道。

    “她人呢?往哪里去了?”小玄追問。

    “準是回閣中去了。”秦沁道。

    小玄心中一驚,掉頭就走。

    秦沁卻捉住了他的袖子,叫道:“小白,幫我找著哥哥了嗎?”

    “快了!興許這兩日就會有人來接你,你乖乖地別亂跑!”小玄輕輕拿開她的手兒,真氣一提,人已飛身掠起,疾朝竹林外馳去。

    ◇  ◇  ◇   ◇  ◇  ◇   ◇  ◇  ◇   ◇  ◇

    小玄奔入閣中,只瞧見兩個昏昏瞌睡的婆子,雪妃同冰兒卻不知所蹤,心中咯噔一跳,急又掠出閣外,四下尋覓。

    正在驚急,突爾遙遙望見藥圃那邊似乎有人,便即躡足摸去,潛到數(shù)十步之距,已瞧清雪妃蹲跪在地上,似是正在照料她的那些寶貝藥材,頓時心中一松。

    定晴再看,在她身畔還立著兩個女子,左邊一個便是冰兒,手里拎著只盛著草藥的小小竹籃,而左邊一個婷婷玉立,穿著件淡綠衫子,正背負兩手在邊上看著。

    小玄驀地心頭狂跳,雖然只是一眼,雖然那人背對著自己,但已于剎那之間認出她是誰了。

    水兒!

    他呼吸幾窒,一時之間,心底竟然怯了起來,不敢再往前去,閃身躲入棵大樹之后,運提真氣,去聽她們說話。

    “姐,我還是想去碧落天。”水若道。

    “別去,碧落天距中土萬千里,沿途兇險甚多,你莫要冒險。”雪妃道。

    “姐,你瞧見了的,我現(xiàn)在有兩只神禽代步,還怕路途遙遠么。”水若道。

    “爹和娘在那邊,自有帝君拂照,定能化險為夷的,你不用擔(dān)心。”雪若道。

    其實她已從母親口中得知歲月邪杖的厲害,心中全然無底,只是生怕meimei擔(dān)憂,遂故作輕松溫言安慰。

    “那我回中州去。”水若道,“這里雖好,卻是處處去不得,可教人悶得緊呢。”

    “現(xiàn)下外邊兵荒馬亂,到處都不太平,中州那邊正在大戰(zhàn),更是危險之至,你別亂跑。”雪若停了下,柔聲接道:“你好不容易才來一趟,就在這里待久點吧,我有許多話要同你說呢。”

    “姐,這里畢竟是禁宮。”水若想了想,道:“我在這里,怕是諸多不便,萬一叫哪個撞見,不定還要給你惹來麻煩。”

    “沒事,我這里來的人少,若是皇上過來,你暫避下便是。”雪若道。

    水若沒再說話,怔怔地望著前方,似乎有些走神。

    “你就安心地留在這里,jiejie天天都做些你喜歡的菜給你吃,對啦,你在山上學(xué)到的東西一定不少吧,我還有些修煉上的事情要向你請教呢。”雪妃微笑道。

    “姐,我有個事想問下你。”水若忽道。

    雪妃嗯了一聲,繼續(xù)擺弄著跟前的花草,等了好一會,不見下文,便抬頭去瞧meimei。

    水若欲言又止。

    “怎么了?”雪妃有點奇怪,“干嘛吞吞吐吐,想問啥就問唄。”

    “上次,我們在夜光

    鎮(zhèn)遇見之時”水若頰畔泛起一抹淡淡的暈,輕聲道,“不是有個人跟你一起嗎,你知不知道,他現(xiàn)下在哪里?”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