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

    “少爺，少爺？”

    女傭一聲聲呼喚讓葉臨找回了神智。

    他微微蹙眉，“怎么了。”

    女傭尷尬的看著門口，不知道何時從鋼琴旁離開，局促的握著手，仿佛犯了錯的小學生，幾乎要把頭垂到地上。

    葉舒站在那里許久，把一切收入了眼底，冷冷嘲諷：“我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的兒子居然會因為一個女孩變成這樣。”

    “跟你沒關系。”葉臨的聲調也瞬時變得冷漠和難以接近，變成了以往傲慢的模樣。

    葉舒的目光非常冷漠，讓本來就害怕的女傭嚇得更是瑟瑟發抖，說不出話。

    葉臨瞥看了她一眼：“你先出去。”

    “少爺……”

    “出去。”

    女傭不敢反抗，更是因為畏懼葉舒，縮著腦袋急匆匆的出門，房間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葉舒恨鐵不成鋼：“葉臨，我讓你在房間里待了半個多月，你還是一點都沒反省？”

    “我需要反省什么？因為我喜歡程卿？”葉臨同樣是咄咄逼人的。

    “……你把她當情，人養在外面都可以，你想娶她？”葉舒冷笑：“你什么時候成了這種失去理智的東西？我以為你應該知道，卿卿來到我們家，注定就是要聯姻嫁出去的。”

    “是嗎，我想娶她，你想要什么？錢？還是我的公司，我都可以給你。”

    “葉臨！”葉舒被他哽住，咬著牙：“我送你出國不是讓你離開我獨立的。”

    “媽，我要娶程卿，這輩子我除了她不會有第二個妻子。”葉臨也走到了母親的面前。

    他的個子其實已經比葉舒高出了許多，而幾年的歷練也讓他氣場更加的成熟和游刃有余，葉舒絲毫不懷疑，他早已謀劃脫離自己的掌控，而現在，他也做到了。

    葉舒淡淡回道：“那你弟弟呢。”

    “葉霽？”葉臨挑了挑眉。

    “他也喜歡卿卿，可是卿卿只有一個，她會選誰？”葉舒也冷靜了下來，笑容愈發的殘忍：“葉臨，我已經跟葉霽說過了，你們兄弟兩個人陪我來玩個游戲，只要你們贏了，無論你們以后再怎么追求卿卿，我都不會管——”

    女人十分的優雅，說著這樣令人動心的條件，她秀氣的眉頭也跟著抬了抬：“當然，卿卿那邊，我會把公司的一部分股份給她，這樣她就有了立足的能力，再過幾年，只要卿卿愿意，她隨時可以繼承我的公司，再也不會出去聯姻。”

    葉臨：“媽，你想做什么。”

    “我給你和葉霽安排了未婚妻，你們兩個乖乖接受，然后出席訂婚典禮，只要卿卿出現，明確告訴我她不希望你們其中任何一個結婚，我就放過你們。”

    這個條件實在是很有誘，惑。性。

    可是如果賭輸了，就意味著他必須要和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綁定了。

    即便可以離婚，但以葉舒的強勢，也絕對不會那么容易讓他得逞，在被勒令冷靜的這段時間，葉臨思考了許久，也不想傷害另個素未謀面的女人。

    被關的這半個月來，葉臨無時無刻不在腦內一遍一遍描繪著女孩的模樣，她露出微笑的模樣，她忍不住哭泣的姿態，還有被嚇到就會露出詫異眼神的可愛樣子……

    越是懷念，就越是清晰的可以描繪出她的一切，葉臨更加惱怒于母親對他的控制。

    他怎么可能允許他喜歡的人嫁給別的男人？

    而且葉臨篤定，程卿對他有感情，無論如何也會出現的。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葉舒：“葉霽已經答應你了？”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沒人比葉霽更相信程卿深愛的人就是葉霽。

    “好，那我也跟你賭，如果卿卿對我沒興趣，那我就聽你的安排，你讓我娶誰，讓我去哪里都可以。”

    ……

    次日，周家的莊園里也不太平。

    周競自打高中就在外面租了高級公寓，他性格獨立，高中畢業后馬上留美讀書，豪華的莊園作為“家”，倒不如說是象征意義更濃厚，他也只有在放假回來會短暫待幾天。

    自打前陣子他回家后，周家上下也熱鬧了起來，管家和傭人們得知少爺居然有了女朋友，甚至還有可能是未來的女主人，更是賣力的把整個別墅從內到外花了很大的力氣布置。

    周家回家當天就跟周父提到了自己想要結婚的想法。

    最初，周父不以為然。

    他經歷過和葉舒失敗的婚姻，也不愿意兒子重蹈覆轍，遲遲也沒有為他安排過任何的聯姻或者和其他豪門大小姐見面的機會，周父在這方面也很豁達，只要是周競喜歡的女孩，家境，容貌，工作，學業都不是問題。

    只是當周競把程卿的名字說出來后，周父被他氣的噎了下。

    “你知道那女孩住在誰家么，周競。”周父幾乎是明示著告訴他，因為葉舒的關系，他和程卿根本沒可能。

    周競態度堅定：“爸爸，她不是葉舒的女兒，她只是個被從小被欺負到大的寄人籬下的可憐女孩而已。”

    “可憐？你所謂可憐的定義是什么，是說葉舒好吃好喝供著她一路送她讀研？”周父反問。

    周競搖頭：“如果物質生活富足就代表她過的幸福，那我是不會對她這么同情的。”

    他露出了從未被爸爸見過的苦惱的表情。

    “爸爸，程程很可憐，也很堅強，她是我喜歡的女孩，既然你不想因為和葉舒聯姻過的事情讓我也被束縛住，那你也應該公正的看待她。”

    “……”周父啞然。

    周競很認真，英氣而盛氣凌然的臉上也不自覺地勾起了無奈的笑容：“我一直都拿她沒辦法，我沒辦法用簡單的話語來形容我的感受，但是我只知道，我很愛她，爸，我要娶她。”

    周父仔細思考了許久，緩緩地將煙滅了。

    他到底還是同意縱容兒子一次。

    轉日，周父就以私人見面的名義將前妻約到了名下的某間私廚菜餐廳，單刀直入的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了葉舒。

    葉舒心里有些準備，也就并不意外：“我知道。”

    “你安排一下，周競想快點把人娶回家，至少訂婚應該提上日程了。”

    曾經是夫妻的二人現在比商業合作伙伴還要冷漠。

    “先不要說他們兩個的事情，談談葉臨和葉霽吧。”

    雙生子好歹也是周父的親生兒子，他側眸，對這個話題并不避諱。

    “葉霽和葉臨的婚約對象我也挑的差不多了……”葉舒款款的朝前夫介紹兒子們的情況。

    她為葉臨挑選的是在哥大讀博的女孩，她的父母是國內最大的服裝品牌的掌權人，女孩優秀而獨立，最近還在聯合國實習。

    至于葉霽，則是中規中矩的留學回來的大小姐，只不過共同語言或許跟他多一些，也是新興產業的大佬家的獨生女。

    “葉舒，他們年齡還小。”

    “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兒子最近為女人瘋的不行，如果再不找點事情給他們做的話，下次他們恐怕就瘋到我的頭上了。”

    周父皺眉，“你連兩個兒子都管教不好。”

    程卿決定以顧霆即將結婚的未婚妻身份出席。

    日光下，程卿坐在臥室那張淡粉色的皇后沙發上，身上穿著的是淡色的綢緞睡裙。

    身后的造型師們還在為她介紹著參加宴會要穿的禮服，淡綠色仙氣十足的長紗裙，通體貼合身材曲線的銀灰色魚尾裙，還有緞面的垂墜大裙擺……

    程卿乖乖聽話，挨個一件一件去試了個遍。

    她的模樣很漂亮，和各種各樣的裙子適配感都非常高，以至于換到了下午，造型師們還無法為她定下來。

    妝容通常都是根據禮服來化的，而現在顯然無法做最后的決定。

    程卿看她們也都很累了，就讓人先把造型團隊送出去休息，自己則是端著下巴坐在化妝鏡前，一動不動的，好像在發呆。

    房間里凌亂的甚至還來不及打掃。

    裝著禮服的防塵袋就被隨意地放在身旁，或者是地上。

    被打開了盒子的首飾也擺放在床上，盡管散發著璀璨耀眼的光芒，也沒能吸引到程卿片刻的注意力。

    “程小姐，我們可以進來先打掃嗎？”

    門外的傭人禮貌的敲著門，程卿這才驚醒，輕聲說道：“嗯，請進來吧。”

    她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卻也沒多想。

    程卿又換回了那件米白色的睡裙，裙擺下的雙腿薄而白，又瘦又筆直，正在梳妝臺下無聊的晃著，腳下是一雙她剛試過的銀藍色細高跟鞋，被程卿赤腳踩著，一晃一晃。

    身后的傭人收拾起來動作很快，但也很安靜，程卿只聽得到淅淅索索的聲響。

    直到對方半蹲在她面前，似乎要收拾那些試過的鞋子，他握住了程卿的腳踝，程卿嚇得低頭，對上了陸元衡的眼神。

    “小衡！”程卿失神。

    陸元衡替她把鞋脫下來，很溫柔的拿起一旁兔毛拖鞋替她穿上，“不是明天就要去參加宴會么，怎么還在發呆。”

    “你不會是為了這種小事才冒著風險進來的吧。”

    “……差不多。”陸元衡將高跟鞋收到了一旁，程卿則是把手遞給他，在他的牽引下站著離開了鏡子。

    她拿起了禮服：“你喜歡哪一身？”

    陸元衡露出了那種有點為難的表情：“好像都挺不錯……？我選不出來，每條都很適合你，顧霆他還挺了解你的。”

    最后這句話就是帶著明顯的醋味了。

    程卿被逗樂了，她笑著把陸元衡拉進：“選不出來嗎？那就等我一件一件換給你看。”

    “又來了。”陸元衡掐了掐她的臉：“我等會兒就要回家了，不要浪費時間特地換給我看，你穿每一件都很好看。”

    程卿開口：“不要嘛，幫我看看，一定要說實話。”

    她拿起一條白色星空紗裙，在胸前比劃了下：“怎么樣？”

    陸元衡微微皺眉：“有點，幼稚？”

    “這條呢？”

    這是條魚尾裙，但是陸元衡并不太習慣她的后背這樣大面積露出來，只是沉默地搖著頭。

    程卿怎么可能不明白他到底在別扭什么。

    她拿起了其中一件香檳色的掐腰露肩禮服，裙擺十分具有垂墜感，面料上金粉閃閃，宛如優雅高貴的天鵝，渾身都散發著光芒，閃耀極了。

    果然，她把裙子換好后，緩慢走到他身邊，他眼底笑意十足，真誠的夸獎：“程程，你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