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夕成灰 第16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競爭對象(校園,1v1h)、在年代文里當廠長、金丹老祖在星際靠旋轉(zhuǎn)小火鍋致富、情意濃、結(jié)婚前夜我竟然重生了、直播教人習武后我爆紅了、侯門婢、玄學大佬是學渣、我繼承了十棟樓之后、云婓
梁尺澗問:“玉陽子道長明白了什么?” 玉陽子道:“你可知天下間曾出過絕頂高手,百年如一日般年輕,似長生不老,或可永生不死一般?” 他們轉(zhuǎn)而去往一處靜室,玉陽子撩衣跪坐,梁尺澗便坐于她對面。 “此事我曾有耳聞,”梁尺澗道,“幾百年前,朝廷也曾出現(xiàn)過一位武林高手,他雖是武林人士,卻官居一品,坐上丞相之位。史書上寫他一百三十歲而亡,至死也風采依舊,年輕俊秀。” 玉陽子道:“然則,也有比琴弘和活得更久的人,較之至今或許還活在世上的秦水重,有琴弘和倒是活得不算太久。” 梁尺澗有些驚訝:“那秦水重如今是什么年歲?” 玉陽子道:“無人知曉他究竟是什么年紀,他曾想毀去秘籍,斷絕世人長生不老之路,但機緣巧合間,到底留下一線可能。是以自他之后,先后出現(xiàn)過數(shù)人。以薛蘭令、傀儡夫人二者為終末,自他們之后,世上才再無絕世高手,長生不老之術(shù)。” 梁尺澗伸手斟茶,道:“那為何要同我說這些?” “因為貧道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世上流傳的幾種傳說中,有一種,即為’心證道‘。” “時至今日,無人知曉這個方法究竟會不會讓人達成所愿,悟道飛升。因而它要人有大慧根,自出生起,便要萬事皆于夢中求解,日日夜夜、歲歲年年。直至此人悟出求真大道,便可證道飛升。” 玉陽子看向梁尺澗的眼睛。 她神色平靜,眼底卻暗藏一分悵然憐憫:“而心證道的人,在飛升之前,必是刀劍不入、百毒不侵。唯有他于夢中鐘情之人,才可取他性命。” 梁尺澗心中驚訝,手指無意識捏攏成拳。 玉陽子又道:“選擇以此入道、證道者,必須百事皆休,兵解飛升。是以此人在飛升前,便要將紅塵中與之牽掛的事物一并了結(jié),且此人要通天地,聚龍氣,了結(jié)之時,要是在紫氣最盛之時——這其中,自然也有著情之終結(jié)。” 因而由此證道的人,最后一劫即為情劫。 度過則證道飛升。 一旦此人得道,與之牽絆過的所有人都會忘卻他的存在——如他不曾有過,天下間便不知能可飛升,有人作了神仙。 玉陽子之所以提及此事,即因她與梁尺澗,都有一個早已忘卻的“故人”。 “在見到梁相手中的這張信紙時,貧道便知曉,你我之間,便有同一個故人。” 玉陽子的聲音漸漸放低,“此人或已證道飛升。是以你我皆記不得他。” 梁尺澗無言。 他垂下眼簾,執(zhí)杯淺酌一口,忽而起身。 玉陽子問:“梁相欲去何方?” 梁尺澗道:“既已是故人,那便無需再記。” 他心中疑惑已解,那張紙頁被他交到玉陽子手中。梁尺澗微微一笑,轉(zhuǎn)身離去。 玉陽子凝望他的背影許久,忽而嘆息。 “若是度過情劫,又何須回轉(zhuǎn)紅塵。” 馬車穿過城門,車輪碾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沉悶聲響。 梁尺澗坐于車中,隆冬時節(jié),冷得不覺溫暖。他攏緊披風,靠在車廂上,在馬車顫動時,他偶爾能借此看一分窗外天光。 好荒唐。他想。 若有人借由他的手飛升成仙,那他究竟算個什么呢? 若他即是那人的情劫,那他這個被度過的情劫,又算是什么? 他無底荒唐。 梁尺澗輕嘆一聲,叫停馬車,迎著風雪向皇宮走去。 他去見了帝王。 要聚龍氣,那帝王身邊才是龍氣最重之處,梁尺澗有心想問,又有些不知該如何問。 倒是葉征看出他的猶豫,先問道:“梁卿想說什么?” 梁尺澗低首:“臣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葉征道:“梁卿但說無妨。此處只有你與朕,任何話語,卿皆可說。” 梁尺澗便問起玉陽子提過的那幾句話。 “陛下是否還記得?”怎樣的一個人,可以接近帝王,在龍氣匯聚之處兵解飛升。 葉征有些訝然。 “……那個人叫玉生。”葉征說。 梁尺澗微微睜大眼睛:“陛下記得?” 葉征道:“朕也不知朕為何會記得,但朕的確不曾忘記。梁卿,你有此一問,是因為什么?” 梁尺澗道:“我收到一封書信,其上卻未書一字,空白干凈。” 葉征道:“那也許便是玉生送來的信了。” “他飛升之后,世上便無他存在的痕跡,與他相關(guān)的東西,皆會消散無形。” 梁尺澗道:“……陛下以為,他為何要書信于臣?” 葉征無奈莞爾:“朕怎么會知道?以前謝紫殷的事情就吵得朕夠頭疼了,你們這些情情愛愛的,問誰都好,就是別來問朕。” “梁卿啊,遵循本心便好。”葉征又道,“走吧、走吧。可別再用這種事來煩朕。” 梁尺澗頓了頓,躬身告退。 他出了皇宮,還未及踏上馬車,忽而一頓。 漫天飛雪里,他見到一個身穿道袍的人影越行越近。 那人面貌清冷,出塵絕世,步步行來,如同故友重逢般動人心弦。 “梁公子。”玉生輕笑道,“這輛馬車,還能多乘一人嗎?” 也許該拒絕的。梁尺澗想。 然而他默許了那人與他一同坐在馬車中,衣袖相接,近在咫尺。 良久。梁尺澗問他:“你就是玉生?” 玉生含笑反問:“梁公子為何有此一問?” 梁尺澗道:“我不曾見過你,卻偏偏在知曉玉生的存在時見到了你,這件事實在巧合。” 玉生仍然在笑,他頷首道:“是,我便是玉生。” “你不是得道飛升了嗎?”梁尺澗問他。 玉生道:“原本是如此的。” 他隔著衣袖去撫摸梁尺澗的手臂,眼眸深深,斂去幾分笑意。 “可我忽然后悔了。” “后悔?” “我忽然覺得得道飛升也沒什么意思。”玉生眨了眨眼,倒在車廂上輕嘆,“雖然那是我一生唯一的執(zhí)念,可人之一生,未必然從頭至尾都只有一個執(zhí)念。” “正如霍皖衣曾執(zhí)念榮華富貴,無人欺辱,為此不擇手段。如今他也只執(zhí)念謝紫殷一人,為得此,便可付出任何代價。包括他一直以來愛重不舍的性命。” “于是我了悟到,得道飛升未必是我最想要的了。” 玉生抬起眼簾,他們眸光相對,一時靜默無言。 須臾,玉生微笑道:“所以,我來找我最想要的了。” —番外·紅塵·完— 作者有話說: 好耶好耶!番外也更了。下一篇以后再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