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有間小賣部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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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包里鼓鼓囊囊的塞滿了, 圓滾滾, 好像隨時都要滾地遠遠的。 放下布門簾, 邵女走向東東, “東東, 先去你奶奶屋玩一會兒好嗎?” 張東東圓睜著兩只眼睛, 嘴巴扁著, 想和mama說什么, 就見她媽沖她點點頭,意思是我都知道。 張東東只能說了聲好,走到奶奶臥房。 她站在房門里面,也沒往外看, 突然問:“mama,要關門嗎?” 邵女心里一酸, “好孩子, 關上吧。” 張東東把房門關上, 迅速爬上床, 然后拿小被子蓋上頭。 想了想,她又拿手指堵上了耳朵。 她不喜歡聽爸爸mama吵架, 一點也不。 可張東東不知道,外面兩個人壓根沒有吵。 張德福扶邵女坐下,然后抿了抿嘴, “我晚上的車。” 邵女沒說話,只是看向他。 張德福被邵女失望的目光盯的心里發毛,只能說:“晚上正好有去礦上的車, 我跟著走。那邊正在收尾,不能缺人。” 邵女依然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為什么給我打電話。”張德福想到邵女做了噩夢,懷孕那么不舒服還要去給他打電話,也是關心他在乎他。想到這里,他心底最柔軟的那一塊也開始疼了,小聲道:“我知道你做了噩夢,我都知道。” “那你還走?”邵女一雙眼睛不怒而威。 張德福知道她真的惱了,她一旦生氣,那雙眼睛就是這樣的。 “難道我還真的能因為你做了噩夢不去礦上?”德福走向邵女,扶住她的肩,看到她的肚子,原本提高的音量又降了下來,“你不是孩子,怎么一懷孕,連東東都比不上了。” 是啊,張德福不明白,自己剛剛和東東說了那么多,東東雖然哭了,但也可以理解爸爸為什么要走、為什么要去工作,為什么邵女這么大的人了,還不能理解他? 只因為一個噩夢? 太可笑了。 可邵女還懷著孕,張德福暗自勸自己要耐心一些,要體諒她一點,或者說不定,又和懷東東的時候一個樣,心情煩躁抑郁了。 張德福只能耐著性子哄:“要不然我答應你,收尾結束,我就回來一趟看你和東東,在下次動工前,在家里一直陪著你們,好不好?” 邵女已經沒了半分力氣,她了解張德福,哪怕現在她大著肚子撒潑打滾,外面接他的車一來,他也會立刻拿起背包就走的。甚至走的時候,不會回頭看她一眼。 “德福,我想開個小賣部。” 邵女突然開口。 “什么?”張德福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我想開個小賣部。”邵女重復一遍,“既然你執意要走,我也攔不住你,不過我只能告訴你,我做的夢,不會是假的。” “不管你信不信,那夢是真的!” 張德福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認真的邵女,她表情嚴肅,整個人都散發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那夢……”張德福無奈撓了撓頭,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你為什么突然要開小賣部?” “因為你執意要走,就是去赴死。我拉不住你,哄不動你,只能為自己以后打算。”邵女抬頭緊緊盯著面前的男人,“我用盡辦法想拖住你,給你打電話讓你回來,回來后讓你參加我媽的生日宴,都是想拖住你。因為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說,你都是要走的。我太了解你了,只能用別的事來阻止你。但是,如今你什么都知道了,你還是要走。德福,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么方法,難道還能把你綁在家里?” 邵女一口氣說完,只覺得有點喘不上氣來,一時間眼前黑了一下,許久才喘勻了氣。 “你,你別著急。”張德福見狀也怕了,趕緊遞給邵女一杯水,“你先喝口水,順順氣。” 邵女接過杯子,一杯涼白開一飲而盡,“我好話重話都說了,但是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她抹掉嘴邊的水漬,“你走了之后,我也不能再去礦上做飯,沒有收入,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辦,東東怎么辦?還有咱媽,撫恤金只能夠她平日吃飯的,年齡大了,萬一有點病痛怎么辦?你走了,我不會再嫁,但我要養他們。” “咱們煤廠生活區所有的門市部都撤了,現在買東西都沒有地方去,要走好遠的路,去一家小賣部。” “今天我去打聽了,開個小賣部大概需要多少錢,然后要去哪里辦,這些事都打聽了一遍。上午也去工商局一趟,人家讓我先備案,再考察我的情況,適不適合開小賣部。” 張德福感覺自己的腦容量不太夠,只一個上午的工夫,沒想到邵女竟然做了這么多。 不,她不是這一個上午做的,她是早就在準備,早就已經計劃好,以后要怎么生活下去。 但是這個前提,是他再下井的時候,會死。 張德福的寒毛一根根立起了。 他原本只當成一個笑話來聽的,如今卻感覺背后發涼。 這不應該只是一個夢,好像真的發生過,否則邵女怎么會這樣。 “你聽我說……”張德福勉強開口。 “請你先聽我說。”邵女擺脫掉張德福想去握住自己的手,“既然你不聽我的勸,那就隨你了。” 她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現在能保證的,就是保護她的安全。你這么大的人了,你的腳成這個樣子,你還想繼續上工,從來沒有考慮過你自己有什么危險,你身后的這個家要怎么辦!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話,不考慮我,東東,還有肚子里的孩子。那你就走吧。” “不過,我告訴你,我以她的名義發誓。”邵女指著自己的肚子,“我說的那些,都會發生。” 邵女說完,走向翟明翠的房間,敲了敲門。 東東還堵著耳朵,沒聽到敲門聲。 邵女推門進去,就看見床上一個小包。 她打開小被子,東東正跪在床上,額頭抵著床板,拿食指用力堵著耳朵。 邵女輕輕揉了揉東東的肩頭,東東轉頭看她媽:“mama,你們說完了?” “嗯,說完了。東東跟mama回屋吧。” “好。”東東從床上下來,看著邵女,“mama,我爸爸要走了。” 邵女點頭,兩人走到堂屋,邵女問東東:“你舍得嗎?” 東東搖頭。 邵女輕輕拍了拍她,“去吧,再和爸爸說最后幾句話。” 第25章 二更 再說最后幾句話…… 聽了這句話, 張德福一下子后背涼了。 還有面前邵女決絕的目光,看著他的時候,好像在和他道別。張德福想起了自己十八歲那年。 還是個冬天。 剛剛入冬, 張成文走的時候, 還說天馬上就冷了, 這趟去了, 估計就直接回來過年了, 再上工, 就要過年打春之后。 翟明翠給他裝好的包袱, 張成文接過來, 抗在身上。 德福站在最前面,后面是弟弟meimei,三個人緊緊靠在一起取暖,然后目送張成文離開。 張成文走到家門口時, 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么, 他以前都的時候從來沒有回過頭, 就那一次, 回頭了, 轉頭看著德福說:“德福,你十八了, 是咱家的男子漢了,以后啊,家里的事, 你多做些。你媽腰不好,你多干點活。” 張成文人老實,平日里只是看著孩子笑, 從來沒怎么說過他們,那次破天荒地停下步子囑咐德福,幫家里干活,照看弟弟meimei,他不在的日子,德福就是家里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十八歲的德福吹著小北風,像被刀子割一般。 初冬總是冷的,剛剛寒氣下來,凍得人猝不及防,好像比深冬還要冷。 “好了,好了,別說了,快去快回。”翟明翠催他,“過年前就回來了,沒有多少天,家里的事不用你管。” 張成文嗯了一聲,兩只手拽著包袱帶子,緊緊箍在肩頭。 他最后一句,我走了。 說完,就消失在了胡同口。 張德福永遠都忘不了那天,他站在那里,聽完了張成文的囑托,那句我走了還沒有消散在寒冷的空氣時,張德福突然有一個感覺。 他好像,再也見不到他爸了。 如果說至親的人,會有這種難以言說的感應,那么夫妻呢? 張德福后背發緊。 “我要不然就……” 張德福話音未落,張德柱騎著自行車就闖了進來。 “哥,大哥!” 張德柱把自行車往墻上一靠,立刻跑進堂屋,氣喘吁吁:“大哥,快走。” “怎么了?”張德福見他這幅樣子,連問,“是不是廠子出什么事了?” “廠長在車間罵人呢,所有人都不工作了,低著頭聽他罵。讓我來叫你。快點。” 張德柱干脆往下一蹲,“上來,我背你。” “我自己走。”張德福一伸手把拐杖拿到手里,“走走!” 兩人很快就到了工廠,從自行車后座下來時,廠長已經讓人來扶了。 看見德福來了,廠長長長嘆了口氣,“德福啊,沒你不行啊。” 張德福問清原委,才知道,上午他對好的機器型號,交給廠長后,廠長立刻派人把文件送到省城。 這一會兒拉回來幾箱零件,往上面一懟,一大半不合適。 怎么就不合適呢? 去的人說,他都按著表格對過了。都是對的。 張德福仔細檢查了一下,媽呀,這還對過了?! 所有帶字母m的,統一拉回了w。所有帶字母o的,都當0來處理了。還有其他的,有i型ii型,不認識,都自動忽略了。 廠長就想哭啊,自己廠子技術科的科長請了長期病假,廠子里機械常年沒維護,剛來的小工們啥啥都不懂,全都搞錯了。 這幾箱零件,要再送回省城,換一撥新的回來。 廠子語重心長:“德福啊,你那邊已經收尾了,你還有傷,今晚不要跟著回去了,先把廠子里這些事給搞明白了,你再走。誰讓這么大的廠子,你學問最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