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外狼內(nèi)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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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朱邪敲了兩下,就聽見辦公室里傳來一聲沙啞而響亮的“請進”,推開虛掩的門踏入門檻。 這么多年,辦公室里的陳設(shè)倒是沒什么改變,和朱邪上高中的年代很像。 到處擺著吊蘭、仙人掌、課本和作業(yè)摞,年紀(jì)最大的老師桌上有魚缸,年輕老師桌上則擺著玩偶,多少讓朱邪回憶起作為學(xué)習(xí)委員來辦公室給老師幫忙的日子。 她的高中時代…… 高中,朱邪還叫牧希清,和改名后一樣,總是獨來獨往。 那時meimei剛出生,母親對她所剩不多的關(guān)心一概撤銷。 有時寫完作業(yè),她會去搖籃旁看一眼meimei,覺得小嬰兒像個小怪物。 嬰兒的五官還沒長開,沒有一點像她父親的丑陋痕跡,甚至不像人,更像一只沒有感情、無法交流的無毛貓,或者……被開水燙掉了毛的粉皮耗子。 噗。 “你就是賀炎炎的家長?” “嗯,我是。” 怎么想起白幽來了,朱邪好笑地喚回思緒,專注于眼前的班主任。 這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梳中分齊耳短發(fā),戴金屬方框眼鏡,顯然是位有資歷的老師。 久在中小學(xué)教師崗位磨礪的人,渾身都帶著砂紙般的粗糙感——襯衣袖口沾著粉筆灰,微微鼓起的臉頰下壓著潤喉糖,嗓音的響亮是強撐的。 “他小姨怎么不來!”發(fā)怒時的威勢很符合崗位特色。 無端承受屬于別人的怒火,朱邪沒有感到冒犯,她總是很佩服干這一行的。 高中生多一半是性欲正盛或尚未開智的少年,放在醫(yī)院里,既能扮演患者也能扮演醫(yī)鬧,每天要和他們相處超過勞動法保護的時長…… 脾氣變差很正常。 “我也是他的姨媽,您和我說就行,他給您道歉了嗎?” 班主任端起泡著枸杞的茶缸喝一口,似乎被家長端正的態(tài)度取悅,放緩了語速。 “道歉是道了,可說實話,他拿我這么個已經(jīng)絕經(jīng)的人開玩笑,說幾句飛機場黑木耳,能把我怎樣?” “我是替他爹娘著急啊,根正苗紅的獨苗子,怎么能爛在我班里?這幾天帶得班里其他同學(xué)心思也浮了,一有空就傳他懟老師的壯舉,學(xué)他嘲笑那些乖乖女,今天下午就是自習(xí),你趕緊帶他回家教育,下周準(zhǔn)時來校做檢討,要寫夠……” “也許他本來就是爛的,教不教都一樣。”朱邪淡淡說。 “你說什么?”班主任懷疑自己聽錯了,沒見過家長比學(xué)生更能擺爛的。 “哦,我說您沒受到傷害就好,孩子我會帶回家好好管教的,學(xué)校怎么處罰都行。” 朱邪說完,見班主任還被震在原地,沒有反應(yīng),轉(zhuǎn)身便要走。 剛轉(zhuǎn)過頭,就從辦公室虛掩的門縫中瞥見一只窺探的眼睛。 “這位家長,您是做什么工作的?”班主任不明白自己為何失去了對話節(jié)奏的主導(dǎo)權(quán),在身后有些好奇地喊她。 “我么,只是個普通的康復(fù)治療師。” 朱邪壓抑不住心底的笑意,迎著門外的眼睛快步走出去。 門拉開的瞬間,她一把將少年推出班主任的視線范圍,望見他鋪滿汗水的兩臂,遍布的肌rou和漲紅的膚色。 明明是短袖校服,兩袖卻被怕熱的少年一路卷過肩膀,生生卷成了背心。 “別人做課間cao,你偷偷去打球?” “我怎么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姨媽?” 兩人同時發(fā)問。 朱邪抬起頭,第一次在心里罵了人,現(xiàn)在的小孩不知道吃什么長大的,竟然比她還高半頭。 她已經(jīng)很久沒遇見比她更高的男人了。 路過的男同學(xué)打趣地喊他“炎哥”,在她這個“家長”面前竟充起了校霸的排場,好不惡心。 朱邪的手臂以格斗姿勢壓制在他頸前,不自覺加了力道。 哪知賀炎炎退后半步,自行放棄了對峙的勢頭,眨了眨眼睛,“你是那個……女邪醫(yī)?” 嘖,最近她怎么多了這么多奇怪的外號。 朱邪收回手,不等細問,少年已經(jīng)把話一股腦吐了出來:“那年放假,爸媽把我扔給楊逸群,我一天吃三頓警局食堂,都快吃吐了,只有聽那些條子罵你比較好玩。” 聽說自己的所作所為讓他們那么不快,朱邪心中起了微妙的快意,而看向賀炎炎的眼神就帶了點對傻子的憐憫。 他管自己小姨直呼大名,倒沒什么,楊逸群本就不是個拿得起長輩架子的正經(jīng)人。喊警察條子……他媽他爸不都是殉職的警察嗎?當(dāng)著她的面?zhèn)鏖e話又算什么? 本以為是精蟲入腦的yin邪壞種,沒想到更像缺根筋的小屁孩,只有硬朗的骨架像體育生飆車族,帶著點幼稚的桀驁不馴。 賀炎炎繼續(xù)說:“你自己也挺叛逆的,還要幫那些老女人管教我?我就是不想背課文,上頭了,說幾句氣話,你們大人不也那樣罵人嗎。” “可惜,我就是老女人,但我確實沒興趣管你,你自己回家吧。” 朱邪把班主任批給賀炎炎的出門條按在他手心。 準(zhǔn)備回撤的手猛然被握住。 另一只手下意識就要出拳,上課鈴恰在這時響起,幫她控制住了下意識的回擊反應(yīng)。 “朱姐,是楊逸群派你來的吧?那正好,帶我去你醫(yī)院玩玩唄。” 難纏的小鬼。 適合一并喂給殺紅眼的儺神,解燃眉之急。 朱邪緩緩抽回手,把出門條重新窩回手中,冷漠的眼在鏡片下一掃,轉(zhuǎn)身往樓梯口走。 “你快成年了,做什么選擇,要自己負責(zé)。” 賀炎炎毫不猶豫跟上,落在她身后的,是被汗水浸染到發(fā)深的校服下,激烈起伏的胸膛。 “朱邪……你叫這個名字,對吧?” “記性不錯。”她聲音冷清,腳步不停。 朱邪…… 賀炎炎在錯亂的腳步聲里一遍遍默念。 多少個青春潮sao的子夜,他關(guān)閉熒光浮動的屏幕,合攏狼崽一般饑渴的眼,調(diào)高耳機的音量,用年少模糊的記憶,置換影像里的臉。 朱邪,朱姐…… 警局食堂里的白大褂,與他擦肩而過時,往往只留下一個冷冽的,需要仰視的側(cè)臉。 已經(jīng)熄滅的屏幕里,身材魁梧的男優(yōu)也仰視著女人攥緊狗鏈的手。 主人…… 朱邪停步回頭,那佯裝純稚的眼里,看不見重逢的狂喜,更沒有嗜虐的痕跡。 趕著上課鈴奔跑回教室的男學(xué)生,撞見他就喊炎哥,他雙手插兜,只點頭不答應(yīng)。 朱邪繼續(xù)向前走,賀炎炎便從兜里抽出手,貪婪地舔一舔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