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黑白通吃,百無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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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曉辰不是都市職場劇里精致的女強人,是個下過海的女老總。 準確地說,她就在商海里出生。 她出生的時候,她家還算不上商戶,只是扎在東莞搞批發的小人物。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90年代初,紡織服裝業剛剛成為珠三角的支柱,她發現小學同學間流行起從未見過的服裝式樣,回家就把外貿尾單的商機告訴了母親。 沒有家長愿意聽小女孩談事業,指望大人理解她的野心太奢侈,他們只需要能嫁個好人家的好女兒。 輕視讓他們錯過了先機。 沒有跟上時代變革速度的小戶人家,和無數在下海潮里趕海的人一樣,泯滅在金融的海嘯里。 媽爸破了產,離了婚,連孩子的高中學費都掏不出,不過車曉辰不是需要他們cao心的孩子,她早就自己跑了。 她辦好假證,謊稱已經成年,混進接待外賓的國際旅游團當導游,摁著二手MP3聽完英語單詞,就把人家外國旅客當成口語練習對象—— 直到能聽懂國外的行業媒體,看懂報刊亭里的英文時尚雜志。 車曉辰醒悟了,時代紅利總有窮盡,只靠投機經商走不長遠,原創設計才能成就個人品牌。 而一切設計都需要創新,創新起步的捷徑,是信息差。 海外時裝秀剛火起來的款式,她不出一個月就吸收設計思路做完本土化服飾,起初在別家店里給別人供稿,攢下積蓄就叛出東家,另起爐灶單飛了。 今年時尚界復興的千禧風,都是當年車曉辰玩剩下的。 這一路上,車曉辰只忠于自己,結盟不少,樹敵更多,一度做過地頭蛇,花了不少財力洗白上岸,用后來姜思焰的話說就是: “這女人黑白通吃,你要小心。” 不過此時此刻,隔著車頭對峙的兩人,對彼此的底細都不了解。 車曉辰對朱邪的了解反而多些,畢竟她掃過一眼她的簡歷。 掃的一眼,也是很漫不經心的。 她看朱邪只是長得斯文,沒一點博士或醫生的氣質——車曉辰說不來高知具體該有怎樣的氣質,但文化人總歸不該是這副……比她還無賴的樣子。 “上了趟公共廁所,沒想到用的是別人家的馬桶,現在他變成了二手,你來找我要賠償?” 小朱醫生如是說。 饒是見多識廣的車曉辰也愣了三秒,這yin穢的暗諷和清冷的臉帶給人的預期相差太遠。 朱邪的氣質確實變得有些無賴了,她故意的。 要和無賴交流,最好的方式就是成為無賴,朱邪不過是調整了適合與車曉辰對話的心理策略。 誰叫她開車撞人,又不給她訛錢的機會呢? 恐怕以后走在路上看見車總的跑車,她都想躺上去碰個瓷了。 三秒沉默后,車曉辰忽然笑開了,變臉的速度稱得上喜怒無常,“沒必要為一個馬桶,失去有趣的援手。” 援手?朱邪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微妙的用詞。 車曉辰松開方向盤,把一張名片飛出窗外,扔在司機胸口,向他抬了抬下巴。 “兩周后的剪彩儀式,小朱醫生務必賞光。” 說完她向后倒車,一把打完轉向,只留下跑車里絲巾迎風飄舞的背影。 “她好像落了東西。”朱邪沖臺階下看去,司機還坐在地上。 第一次見亂扔司機的老總。 他匆忙爬起來,把名片遞進她手心,畢恭畢敬地抬頭,又惶恐地低下了。 女醫生看他的眼神好像在思考他是干垃圾還是濕垃圾,還好名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黑色名片正面燙金的字體十分典雅:“百無會所”,被精心設計的紋章擁簇在卡面正中。 下一行小字是對會所名字的解釋:百無禁忌。 翻到背面,只有地址,沒有聯系電話更沒有網址。 “我們老板的新產業。”司機補充完便頭也不回地逃跑了。 作為一個現代企業的名片,它未免也太簡潔了,朱邪暗忖。 越諺有言:百無禁忌,諸邪回避。 這實在像個挑釁性質的鴻門宴,她應該回避嗎? 當然不!朱邪心里笑開了花,從來都是她去挑釁別人,第一次有人上門挑釁她,這么有趣的事,實在不能錯過。 兩周后么…… 治好翟昇那個毒舌總裁的病,正好有空去赴車總這個地痞總裁的約。 在院長不知道的地方,醫生又一次悄悄定好了自己出診放假的日程。 她好奇地摩挲一下名片上的燙紋,把它放進襯衣胸前的口袋,滿意地拍了拍。 一會是精神病殺手,一會是地痞老總,別人帶來的樂子夠多了,她自己的樂子也該提上日程了。 朱邪聽見醫院分診臺前遠遠傳來犬吠,知道是翟星牽著小狗跑來尋她,便拐彎避開難纏的小鬼頭,從醫院后門摸向財務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