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婉儀照常和簡家父女，尹家兩老一起晚飯。吃完飯后，李婉儀就建議和簡之賢一起出去散步消食。

    李婉儀：「你們來c鎮(zhèn)也一個多月，習(xí)慣嗎？」

    「這里很安逸，挺適合我的。」

    「當(dāng)初我來這的醫(yī)院當(dāng)院長時我還想著就當(dāng)一年吧。沒想到一待就是五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離開了。年紀大了，就像過些簡單平靜的生活。」

    簡之賢認同頷首：「是啊。香港太鬧騰了。」

    「今天我和唯琳聊了些事，我也大概知道你們?yōu)槭裁磥磉@里。」李婉儀凝神看向簡之賢，「你認為作惡的人只有法律審判這條路？」

    簡之賢的腳步頓了頓。

    「財大氣粗的傢伙在法律面前的確能耀武揚威，但天道輪回，報應(yīng)不爽，不是嗎？」

    簡之賢沉默。

    有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心里的那道坎，他始終還沒能跨越。

    李婉儀繼續(xù)：「雖然這里適合我們，但并不適合唯琳。她還年輕，不應(yīng)該留在這里消磨光陰。」

    「我明白。」簡之賢何嘗不知道是他暗暗逼著她在他和霍子鈞間做出抉擇。其一，他的確還不敢確定霍子鈞的為人。其二，他也想測試霍子鈞對女兒的真心。如果霍子鈞連幾個月的考驗都經(jīng)受不起，那他就不會是女兒的良配。

    「她大學(xué)畢業(yè)后也忙了六年多，就當(dāng)這一年半載是半休息狀態(tài)吧。而且，有些感情有些人是分開后才能看清楚。」

    李婉儀細細品味，會意點頭：「到底是爸爸，一定是心疼女兒的。」

    簡之賢看著她，詢問：「唯琳對你說了什么？」

    「她擔(dān)心你。」

    簡之賢心頭抽痛，自嘲搖頭：「慧如走了五年，我最放不下的是誰是肇事者。現(xiàn)在知道了真相，卻更難過了。」

    李婉儀輕拍他的肩膀：「我明白。」

    簡之賢唏噓長嘆：「活到這把年紀，我以為我什么都看透了……」

    李婉儀微笑：「我們不是佛祖，我們只是凡人，有牽絆不舍，有喜怒哀樂的凡人。」

    簡之賢望向天際西沉的橘光，無論對世界再戀戀不捨，它也終將沉沒。

    「有些人的懲罰，我們只能交給上天了。」簡之賢喃喃。

    李婉儀望著他的側(cè)臉，黯淡的天幕掩蓋不了他眼眸中哀慟的深情。

    「學(xué)長，慧如有你，她幸福了一輩子。」李婉儀輕聲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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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唯琳懷孕后，口味大變。她竟然非常想吃平日里很少吃的炸薯條。想在這種沒什么年輕人的小鎮(zhèn)找炸薯條不是件容易的事，李婉儀知道后，就買了一堆馬鈴薯回家親自炸。

    簡唯琳很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那么想吃炸薯條。我平日里基本不吃的。」

    李婉儀邊炸薯條邊笑說：「那一定是baby想吃。沒事，炸薯條很簡單。就怕你說想吃佛跳墻，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弄。」

    李婉儀盛出薯條，簡唯琳拿起一根沾上番茄醬，迫不及待地開吃。

    「慢點，很燙。」

    簡唯琳吃得直哈氣，卻已經(jīng)忍不住又拿起一根，邊吃邊說：「我爸說炸薯條不健康，很少讓我吃。我記得上國中時，下課后就喜歡跑去麥當(dāng)勞買一包大薯條吃完再回家。」

    李婉儀帶笑點頭：「這就是垃圾食物的魅力，小孩子抵擋不了。」她也拿起一根吃了起來，「別說小孩，就連大人有時也想放縱一下。」

    不一會兒，簡唯琳就吃了半盤薯條，滿足地輕撫著小腹：「謝謝李姨。」

    「我看你爸只是想借著來c鎮(zhèn)的機會讓你好好休息。他說你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在醫(yī)館了忙了六年，是時候要放放假。」

    簡唯琳若有所思地頷首：「我明白。」

    簡之賢來到時，看見桌上的炸薯條很是詫異。

    李婉儀向簡之賢笑了笑，聳肩：「突然想放縱一下。」

    簡之賢呆了半晌，也拿起一根吃了起來。

    廚房里，李婉儀切菜，簡之賢炒菜，邊做邊聊著當(dāng)年學(xué)校的往事。簡唯琳探頭看著兩人有說有笑，心中漫起別樣的思緒。

    如果爸爸身邊能有個知心伴侶，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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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簡唯琳回到醫(yī)院，李婉儀已經(jīng)給她準備好了牛奶和各式維他命丸。

    「你太瘦了，要多增加營養(yǎng)。牛奶每天要喝兩大杯，維他命丸每天一顆。哦，我還訂了燕窩，到時候給你燉著吃，baby出世時保證白白滑滑的。」

    簡唯琳會心笑了：「李姨是不是也這樣照顧兒媳婦的。」

    「婆婆兒媳還是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她的事我可不敢摻和太多。」李婉儀注視簡唯琳，嘆了口氣，「可惜啊，我沒有女兒。能有個像你一樣的女兒該有多好。」

    簡唯琳心念一動，探問：「李姨，你說當(dāng)年在大學(xué)時，十個女生九個暗戀爸爸，那你是不是清醒的那個。」

    李婉儀湊在她耳邊低聲說：「我告訴你，你別告訴你爸。當(dāng)時我是哭得最兇的那個。」

    簡唯琳心下竊喜，眨眨眼：「我爸不知道？」

    「他當(dāng)然不知道。當(dāng)時他眼里心里只有你mama。」李婉儀唏噓一嘆，嘆息中浮滿羨慕，「雖然你mama走得早，但她幸福了一輩子，也不枉此生。」

    「李姨，你呢？」

    「我？」李婉儀悵然一嘆，「我和老伴就是平常人家的夫妻，相敬如賓。如果還有下輩子，就別是他了，像你爸就挺好的。」說完，她似真似假地笑了笑。

    簡唯琳直接挑明：「這個不用等到下輩子吧。如果我爸有你做伴，也是很幸福的事。」

    李婉儀臉頰浮起輕淺的紅暈，她清了清嗓子，「那得看你爸的意思。」

    簡唯琳眉梢輕揚：「我去試探一下。」

    李婉儀的雙眸閃動著雀躍的光，帶著期待，透著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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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吃過晚飯后，簡唯琳和簡之賢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爸，兩星期后的重陽假期，李姨去a市見見兒子和孫子，順便在a市逛逛，她問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走走？」

    簡之賢的目光落在電視螢?zāi)簧希届o無波：「她要去陪家人，我們就別去打擾了。」

    簡唯琳愣愣地看著簡之賢，他的回答就是一個明確的拒絕，沒留下一點點回旋馀地。

    簡唯琳咬咬牙，竭力爭取：「爸，我覺得李姨挺好的……」

    簡之賢轉(zhuǎn)頭看了看她，拍拍了她的手：「無論李姨多好，在我心里，你媽才是最好的。過段時間我要帶你媽去環(huán)球旅游，兩人世界。」

    「爸……」簡唯琳心頭酸澀。

    簡之賢嘆了口氣：「是我不好，讓你擔(dān)心了。琳琳，爸爸不寂寞。」

    簡唯琳的頭靠在簡之賢的肩膀上，在心湖里搖晃的小舟漸漸平靜了。

    相愛太深，相伴太久，爸爸的心就容不下別人了。

    不是李姨不好，是爸爸的心已經(jīng)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