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思念是一種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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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烈欲言又止了一會,同時在心中痛罵著x-082這廢物怎么還沒找過來,該不會是直接當他死了、回去幫他cao辦后事去了吧? 他甩了甩頭,又道:「你臉色好差。」 譚相唯又擰眉閉起了眼,不知為何,從方才進入這里便感受到的不適感此時變本加厲,幾乎要叫人站不住腳。他感到又憤怒又悲傷,而那股情緒,卻不知從何而來。 「譚大哥!」邵烈忽然語帶驚恐的叫了一聲。 譚相唯的眼睛倏的睜開了,只見他們腳邊方才看起來不曾有異的黑色玫瑰,此時竟是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生長,它的莖有如一條靈活的蛇,一下子竄游到他們身邊。 邵烈驚愕的東閃西挪,不知為何突然便出現了這樣的變故。他試圖往前跑,卻漸漸發覺周圍的玫瑰花皆是開始蔓延生長,充滿惡意的包圍了他們,多得讓人頭昏眼花,失了方向。 「走......」譚相唯道,聲音聽起來極其虛弱。 不知不覺間,邵烈感覺到周圍的視野越來越黑,越變越暗,彷彿沒有盡頭的黑暗要一口將他們吞噬,身邊的聲音也彷彿離自己越來越遙遠...... 周遭的一切彷彿都在一瞬間歸于寂靜。 邵烈在一片不參雜任何雜質的純粹黑暗中,不知所措的張望著。 這是哪里?那些窮追不捨的玫瑰花藤蔓呢? 忽然,彷彿失了聰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窸窸窣窣的嘈雜聲響,那些聲音越來越清晰,彷彿爭相吵著要讓人聽見,有些在凄厲的尖叫,有些在絕望的哭喊,混亂不已...... 在一片人聲鼎沸中,一個身影乍然若現。 邵烈怔怔望著這人,頓時想起來這便是剛才在濃霧中身亡的那名年輕男子。 男子一身俐落的軍服,臉上揚著有如和熙暖陽的燦爛笑容,正朝他伸出手。 邵烈愣在原地,仔細打量著他的臉。他確實沒有從來見過這個人,為什么卻總覺得五官神韻如此熟悉......? 他情不自禁的向前踏了一步,也伸出了手,然而就在兩人的雙手將要觸碰之際,邵烈的視野卻忽然被一片片猩紅血跡所覆蓋,濃重的血腥味無處不在,而那名男子早已不知所蹤—— 邵烈的心怦怦跳著,右手輕輕的握了起來,發現不知何時,手中握著一支鮮紅欲滴的嬌艷玫瑰。 就像是那紅得刺眼的鮮血。 邵烈忽然在霎那間想通了為什么會總覺得那名男子面熟—— 他不像任何人,像得正是自己。 突然間,一陣難以抵抗的虛軟感襲來,邵烈的世界一陣天旋地轉,他便又從這漆黑的空間中被拉了出來。 他一口氣還沒喘上來,便迅速抬起頭試圖站起身,然而卻發現自己竟是動彈不得。 他怔愣的一眨眼,小心翼翼放緩了呼吸,眼神往上一飄,發現自己被牢牢的禁錮在某個堅實的懷抱中。邵烈能感覺到譚相唯的心臟貼著自己怦怦跳動。 「譚大哥......?」他叫了一聲。 沒有反應。 邵烈心中一悸,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掙脫了出來,重重喘著氣,抓住譚相唯的肩膀搖了起來:「譚大哥!譚大哥!」 譚相唯原本便深鎖的眉皺得更加緊了,似乎非常難受痛苦的樣子,渾身冷汗。 邵烈這才注意到他右手仍緊緊握著一把匕首,而附近幾乎遍地散落著黑色玫瑰的花瓣以及被切成一段段的藤蔓,毫無生氣的躺在他們四周。 想來是在他被拉進那奇怪的空間后,譚相唯將這些有如怪物一般的植物給斬碎了,并保護了他。 想及此,邵烈不禁更加心急如焚,焦急的原地打轉。 一直以來,譚相唯總是顯得那樣游刃有馀、處變不驚,彷彿強大得無堅不摧,還從未在他面前陷入如此境地。邵烈絲毫無從判斷他這是怎么了,又該怎么解決?是和他一樣被拉進某個奇怪的空間了嗎?要怎么喚醒他才好?如果一直醒不過來怎么辦? 越想,他越是惶惶不安,不自覺的伸手摸上了譚相唯的臉。剎那間,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情緒波動——那樣波濤洶涌的情緒不來自他自己,而是從外界源源不絕的傳遞到他的腦海里—— 在邵烈有時間能反應之前,眼前一黑,他的意識又一次被帶走了。 - 熟悉的黑暗席捲而來,然而這次,很快場景便出現了變化—— 彷彿簾幕被拉開一般,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普通的醫院病房。 病房中的那張不大不小的病床上,有一個女人靜臥于上,臉色蒼白,盡是掩蓋不住的病容。 在病床旁邊,有一張小凳子。而一名小男孩正坐在那張凳子上,書包扔在腳邊,上半身趴在床上,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比手畫腳的和mama形容著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 女人即使面容憔悴,看著孩子的神情,仍是溫柔而疼愛。聽一會,她便會回答幾個字,摸一摸男孩的頭。 此時男孩便會綻開一個讓人看了也忍不住被他的快樂所感染、不自覺跟著笑起來的笑容。 口若懸河的說了十多分鐘,男孩似乎說累了,口乾了,便停了下來,直勾勾的盯著mama的臉看,看了一會,又笑了起來。 女人輕輕莞爾,道:「小唯怎么了?」 男孩將下巴墊在自己的雙手上,道:「mama什么時候跟我們回家?」 聞言,女人的神情難以察覺的凝滯了一下,彷彿是被戳到了痛處,半晌才強顏歡笑道:「等等mama好了之后呀,小唯會等mama吧?」 「當然啊。」男孩從口袋中拿出一支棒棒糖,含在嘴里,含糊不清的道:「爸爸說你一定會好的。」 女人又笑了:「爸爸是對的。」 那一天連太陽都是溫柔的,暖暖的不曬人,反而將一片死白的病房染上了幾分金黃的朝氣,心曠神怡。 女人的心底不禁升起了幾分不切實際的奢望,希望她還有機會,能回到那個完美無缺的家庭,好好的伴著她的孩子長大。 然而,現實總是殘忍而沒有人性。你越不希望事情朝著那個方向發展,現實便越要與你背道而馳,讓你越是難過越好。 那個寒冷刺骨的冬天,是譚相唯第一次真正發現,爸爸是錯的。 mama沒有好起來。 mama再也不會好起來了。 他眼神呆滯的盯著病床上罩著白布的軀體,無論身上穿得再多再厚,小小的手心卻怎么也無法捂暖,冷冰冰的。 譚相唯的世界彷彿崩塌了,一直以來溫暖的一切,都在一夕之間變了調,彷彿原本厚愛他的老天爺喜新厭舊了。 包括爸爸在內,也變得冷冰冰的。 譚洛宵眼神冷峻站在病房門口,低聲道:「回家了。」 「......」譚相唯仍是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凍結了一般。 譚洛宵再度沉聲道:「走吧。」 譚相唯惶然抬頭,他看見一雙雙的腿,許多大人站在他周圍,有些帶著憐憫的目光,有些沉痛,沒有一個人的臉上有任何笑容。 忽然之間,鼻子一酸,眼淚便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我不要......」他哽咽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聲吼了起來:「我不要!我要mama!」 他不要回一個沒有mama的家。 幾名護士小姐試圖上前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卻被他用力的揮趕開來,眼淚撲簌簌的墜,一邊叫著:「走開!」 譚洛宵微微擰眉,見他竟是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走了進去,對著縮在地上低聲啜泣的孩子聲色俱厲道:「譚相唯,跟我回家!」 邊說,邊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 譚相唯盯著這個陌生的爸爸,內心是無盡的茫然與恐懼。 但年紀這樣小的孩子怎么也不會注意到,譚洛宵亦是忍不住紅了眼眶,這才放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成年人的眼淚總是要好好的隱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