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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文里的反派女配 第42節

    沈婳目露驚喜,道了聲多謝,便帶著他們兩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山上去。

    那人撓了撓腦袋,不明白這有什么值得好謝的,見她勸不動,只得帶著人趕緊下了山。

    等到了山下才知曉,山上不僅有肅王,還有太子,想來沈姑娘就是為了去尋太子的,真是情比金堅。

    又不禁有些懊惱,若早知道是去尋太子,他也該跟著去,這樣還能在太子面前多露個臉。

    那邊,沈婳三人順著泥濘的山路一直往上,因沿途也沒碰上什么人,前進還算順利,只是很快就到了分岔路口。

    一共有三條上山的路,她也分不清那人所謂的西是指哪條,正當遲疑不前時,九嬰躁動不安地用前蹄在地上瘋狂地刨著。

    而后也不等她夾腹,便自發地朝著最左邊的那條道沖去。

    它跑得太過突然,沈婳險些沒坐穩被她摔下去,待回過神就明白了。

    馬兒的嗅覺只比犬類要差一些,很多馬兒認主后都能記住他們身上的氣息,它與凌越并肩作戰將近十年,肯定是感知到他的氣息了。

    并且從它的反應能看出,他現在許是有危險。

    騎馬上山本就不宜,更何況九嬰的速度極快,她好幾次要被它甩下,又或是撞到旁邊的樹叢,到后面干脆伏下身緊緊地抱住了它的脖頸,任由它往前沖。

    與此同時,凌越正帶著隊人,與眼前的龐然大物對峙著。

    他是一個時辰前上得山,老祖宗定下圍獵許是真的想要練兵,挑選有才干的人才,可傳到成帝這早就變了味。

    如今的京郊圍場,說得好聽是讓圍獵狩獵,實則是將些狐貍兔子丟上山,給那些從沒殺生過的公子哥們見見血。

    這么多王公貴戚在,他們哪敢真的讓山上有什么虎豹熊狼等兇獸,若是哪個皇子侯爺的受了傷,他們可都是要掉腦袋的。

    故而一聽說山上有虎傷人,且凌維舟也沒下山,凌越便知事情不簡單,他本不想管這些庸人的死活,可他的人也有不少在上頭。

    他此番歸京,共帶回兩千精衛,其中一百帶進了京,剩下的都駐扎在京郊大營。

    這一百人,皆是隨著他出生入死多年,本是想趁此機會,讓他們練練手若能拿下彩頭,能撿個一官半爵也是好事。

    不想竟摻和到別人的爭端之中,他此生最厭惡便是奪嫡之爭,請他坐壁旁觀,他都懶得多瞅半眼。

    他們斗他們的,但他的底線便是莫要牽扯到他的

    人。

    凌越點了剩下的十人為一隊,帶著甪端徑直上了山,不想那食人的畜生未尋得,先瞧見了下屬的尸首。

    “王爺,是六子。”

    被咬的小將早已沒了呼吸,且尸首殘缺,看上去尤為可怖。

    在場的皆是從戰場弒殺中活下來的,每個都見慣了尸橫遍野的場面,卻依舊面色凝重。

    尤數凌越,臉已徹底的陰了。

    他們從敵人的冷箭刀槍下活下來,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卻死在了陰謀算計之下,這如何不叫人憤懣。

    他本就淺的瞳眸幾乎看不見黑,此刻冰冷似異獸,叫人瞧上一眼便徹底生寒,方知這才是他真正兇戾的模樣。

    “王爺,暫時還沒發現那畜生的蹤跡。”

    “找,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他的聲音陰冷,聽不出絲毫溫度,但話中的重量卻讓任何人都忽視不了。

    片刻后,甪端發出了震天的犬吠聲,回應它的是同樣震撼的虎嘯,那虎嘯聲響起不僅草木晃動,連帶地面都跟著震了震。

    隨后眾人就瞧見只足有成人胸膛這么高的猛虎,長約十尺,若站起來足有一丈長,眼睛有銅鈴那般大,黑中透著猩紅,嘴里還咬著塊血淋淋的rou。

    它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們,那眼神猶如在看餐中美味,眾人雖然沒說話,但都能看出,這并不是普通的山虎,而是真正的百獸之王。

    凌越回看它的眼神,則如同看一具死尸。

    兩邊上下而對,都沒敢輕舉妄動,直到一聲尖銳的拔刀聲響起,甪端呲牙朝它撲了過去,瞬間兩頭兇獸撕咬在一塊。

    與此同時,寒芒閃過利刃出鞘,凌越腰間那柄寬刀已騰空揮下,刺耳的虎嘯聲再次震動天地。

    且這猛虎還很聰明,被前面夾擊后,也不戀戰立即就要逃,還專挑薄弱的襲擊。

    有個小將就被它咬傷了腿,險些要被它給逃走,凌越自然不會允許它活著離開,朝身后的小將使了個眼色,待受傷之人后退,便親自提刀向前。

    比手掌還要寬的刀面光亮潔凈,幾乎能映照出他高大的身影,尖銳的刀尖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一步步緩慢逼近,那猛虎也傷著了后腿,許是受了傷愈發讓它發狂,竟也不退了,朝著凌越長開血盆大口直直地撲了過來。

    他揮退要近前幫忙的手下,在它就要撲到眼前的瞬間,鳳眼微凝,不退反進,提刀朝它的脖頸砍去。

    不等鋒利的爪子劃到他的心窩,它的身體微微晃動了兩下,巨大的腦袋砰的聲砸在了地上,隨后是若小山丘般的身體重重摔下。

    凌越已干脆利落地收刀,一刀斃命。

    而后便是熟悉的收殮尸首,此行他的人死了兩個,傷了十人。

    “王爺,這虎的尸體怎么處置?”

    “喂狗。”

    虎是畜生,雖然可惡但殺了便夠了,最叫人痛恨的是縱虎之人,其心之歹毒,他是絕不會饒的。

    雖然都是見慣了生死的人,可瞧見自己的同袍無辜死去,心底都不好受,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其他人在收殮尸首,那個負傷的小將則坐著包扎傷口,正欲要起身,就聽見一聲悶響,而后他感覺到地面有些許晃動。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他腿疼感覺錯了,但腳掌踩地才發覺不對,是地面真的在晃動,“不好……”

    隨著他的聲音,一同而來的是一塊從山頂砸下的巨石,那石塊足有幾人高,且正在飛速滾落下來。

    眼看著就要砸向那小將,離他最近的凌越已經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

    待其他人反應過來要撲過來,卻都來不及了。

    而就在此時,一匹赤紅色的烈駒馱著個嬌小

    的女子橫空而出,她目光堅毅神色果決,直直地朝這那巨石一躍而起。

    巨石滾落,重重地砸在了方才那小將所站著的地方。

    那小將是被凌越推出來的,他愣愣地跌坐在地,腦子一片空白地盯著巨石喃喃著:“王爺,王爺!”

    場上除了巨石沒有他們的身影,那騎馬出現的女子仿佛鏡花水月一般,憑空又消失了。

    眾人只能以為是自己眼花,而王爺則被埋在了石下,趕忙慌張地簇擁上前,想要去搬動那石塊。

    可那石塊足有兩人高,根本挪動不了,就在眾人束手無策之際,甪端沖著某個方向狂吠不止,就見那赤紅色的烈駒馱著兩人回來了。

    凌越毫發無損地端坐馬上,他的雙臂間坐著個紅衣少女,她的鬢發散亂,卻依舊能看見她那雙明媚的眼睛,以及白得發亮的肌膚。

    “王爺,您沒事!”

    眾人喜極而泣,正想再上前看看他的狀況,又是一陣悶響,地面發出了輕微的震動。

    沈婳下意識地抓緊了凌越的手臂,滿是焦急地扭頭看他:“舅父,您這回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凌越看著她那雙略微發紅的眼,想到方才她不顧一切沖過來的模樣,只覺喉間發緊。

    從未有人這般舍棄生命地奔向他,也從未有人滿心滿眼皆是他,不論她是為了什么而選擇來此處,這一刻,他選擇相信她。

    不論再離譜,只要她說了,他便信。

    他一手攥緊韁繩,一手攬著她的纖腰,振臂道:“諸將聽令,即刻下山。”

    幾乎是他發號施令的同時,所有人便有序地開始撤離,恰好霍英與那侍衛也趕到了,他們分別馱上兩位受傷的將士,由甪端開道飛速往山下退去。

    而就在他們離開原地的瞬間,無數塊大小不一的石塊從山頂滾落下來,撞斷了粗壯的樹干,碾壓過巨獸的身軀。

    塵泥飛揚,頃刻間,所有的一切都被石塊所吞沒。

    沈婳已有許多年沒與人同騎了,還是幼時學騎馬,沈長洲怕她人小摔下去,曾這般護著她學過段時間。

    但她的騎馬天賦極高,很快便成了她指點別人,自然也不需要再有人陪著她同騎。

    那會的記憶早已模糊了,而此刻,身后是步步逼近的巨石,她正被一雙結實的臂膀護在中間,仿佛置身于一個安全的搖籃,風雨地動也影響不到她分毫。

    她不自覺地仰頭去看他,卻只看見他棱角分明的下頜,以及凸起的喉結。

    凌越還活著,他沒有受傷,這真是太好了。

    許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目視前方腳下不停,聲音卻穩穩地傳進她的耳中:“方才怕嗎?”

    沈婳被問得愣了下,此刻問她怕不怕,她回想起來自是怕的,可當時她的眼中只看得見凌越,腦海里唯有一個念頭,便是他絕不能出事。

    這么想便也這么做了。

    他還在等她的答案,沈婳誠實地搖了搖頭:“不怕。”

    凌越捏著韁繩的手微微收緊,喉結不受控地上下顫動了下,“以往只知你瞎,今日才知你還夠蠢。”

    “誰會賭上性命去救一個不相干的人。”

    “您會。”

    她一直在想,以凌越的身手,便是有危險來臨,也該能躲過才是,那為何夢中會受傷。

    直到她親眼看見才知曉,他有比這世上所有人都冷的面容,卻同時擁有這世上最柔軟的心,他看似兇戾,卻從不濫殺無辜,他看似冷漠,卻悲憫世人。

    這樣的人,又怎么會是修羅鬼煞。

    凌越的手掌松了松又更用力的捏緊,“他為我出生入死,我與你又有何干。”

    九嬰雖高大,但同乘兩人依舊有些擠,沈婳的后背幾乎緊

    緊地貼在凌越的懷中,她也曾不慎被他抱著過,但那會是冬日,隔著厚厚的衣袍感覺不出來。

    可這次衣衫單薄,她不僅能觸碰到他guntang的胸襟,還能感受到他蓬勃的心跳。

    即便周遭落石與馬蹄聲震天,且依舊掩蓋不住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甚至通過她的背脊,一并傳到了她的身上。

    令她也心跳如鼓擂,呼吸不自覺地跟著急促起來。

    “怎么會是不相干的人,您是我舅父啊。”

    身后的人極輕的呵了聲,兩人都知道這所謂的舅父是怎么回事,連旁親都算不上,不過是個嘴上的稱謂罷了。

    他的氣息吹拂在她后耳上,撩得她耳尖癢癢的,她也緊緊地抓住了韁繩的末端:“即便不是血親,那您也救了我多回,我早說過的,傾涌相報。”

    他確是救過她,但性質完全不同,他看似每回都幫了她,但那些事于他而言不過舉手之勞。

    況且,他對她也并非無利可圖,至少,他嘗到了這十數年來少有的酸甜苦辣。

    抬抬手的事情如何稱得上救,可她方才卻是真真切切地在以命相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