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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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年沒去過雪場了。”溫瓷問,“是不合適嗎?” “沒,沒不合適。我就是覺得……”喻淮安壓不住嘴角笑意,“沒什么,到時候我去接你。” 和喻淮安約好的第二周,他開了保姆車來接溫瓷。 車里還有他的朋友。 大概是提前和他們說過,見到溫瓷,誰也沒有露出打探的神情,大家只是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的伙伴。 很多時候,喻淮安是很有分寸的一個人。 溫瓷并不排斥與他相處。 她難得有這樣的放松時刻,于是關了機,肆無忌憚地在雪場玩了數天。 她不在家的這些天,章合泰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均是占線。 章合泰有些惱火。 那天他同校董聊完并沒有收獲。過去那么久,很少有人能記得清十年前某位學生的信息。當天是沒什么結果,不過后來校董又給他打電話。 “姓薄的學生?和你們家小瓷同一屆的倒是有這么一個學生。” “姓薄名言?”章合泰語氣肯定。 “你倒是清楚。”校董說,“不知怎么,他的學籍沒轉來我們學校。是當年特招進來的一批優秀學生,要不是老師還記得,估計就這么錯過了。” 章合泰露出了然的神情:“十年前的另一樁事,你還記得嗎?” 校董沉默半晌,忽然憶起舊事。 那天是在他辦公室,章合泰突然來訪,說是要給朋友家的孩子要一個名額。溫氏集團對加德的籌建作出過很大貢獻,要個保送名額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這次校董卻有些猶豫。 “關于這個名額,之前學校已經公示過了。臨時改了人選是不是……” “那就多添一個好了。”章合泰說。 “你不知道,我們當初談了很久才成的這一個名額。沃頓不像別的學校,真塞不進了。而且當選的學生成績非常好,他很符合那邊的條件。” 章合泰聽罷,緩緩喝完那杯茶,面色略顯遺憾,“明年集團公司本來有一筆六百多萬的撥款。我聽說你們要打造國內一流的綜合實驗室……” 這幾乎就是明示了。 關于實驗室的籌建,校董在校委會那邊是自信滿滿打過包票的。 他面露難色:“……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看他如此糾結,章合泰主動排解:“拿到名額的學生是什么來歷?” “特招進來非常優秀的一個男孩,各方面都拔尖,可惜家世不太好。” 既然沒什么背景,那自然不用忌憚了。 章合泰溫和地笑了笑:“到了那邊也需要大把的錢才能鋪好將來的路。至于那名學生,送他出去豈不是浪費了名額?這樣吧……”章合泰想到了兩全的辦法,“我們集團可以和他簽個管培合同,等他大學畢業來溫氏就業不就好了。這對他來說并不差吧?” “寒門難出貴子,我相信你也懂。”章合泰最后拍板。 校董嘆了口氣:“……按你說的辦吧。” 回憶戛然而止。 經章合泰提醒,校董才記起塵封在記憶里的這樁往事。 他心念一動:“那年與保送失之交臂的學生叫薄言?” “誰知道呢。”章合泰瞇了下眼,“你還記得后來是怎么通知那名學生的嗎?” “后來……”校董想了半天,“決定換人的第二天下午,對,第二天,我記得那名學生主動給學校辦公室打了電話,說他臨時改變主意,不想去了。后來這件事就這么不了了之。” “不想去了?” “是啊。我當時還松了口氣,要不然真不知道該怎么跟人家講。” 前塵往事讓章合泰如鯁在喉。 當年他攔下的人又出現在了面前……如今再想起來,那時與溫瓷走得過近的那個窮學生似乎也是這樣的名字……為何要裝不認識? 是巧合還是其他? 在理清頭緒后他給溫瓷撥了好幾回電話,對方始終不接聽。 回到老宅,章合泰考慮著怎么把這樁事去頭去尾地告訴老太太。 臨到飯桌上,他還是用了一個很籠統的理由。 “媽,我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小瓷跟那位薄先生還是不太合適。” “當初說合適的也是你。”老太太眼皮都沒抬一下,專心地看著手里的報紙。 章合泰并不想把自己調查失誤的這部分放到臺面上,無疑會讓老太太質疑他的能力。于是躊躇半天,只好說:“我看小瓷最近跟他走的挺近。您不是說過感情沒什么用,只會影響人的判斷么。如果小瓷真的對薄先生很上心……” 老太太的語氣聽不出情緒:“就像當初舒穎對你上心一樣?” 章合泰默默無言。 他確實靠著溫舒穎,也就是溫瓷的mama坐到了現在的位置。 心思來不及百轉千回,章合泰看到管家疾步走到老太太身邊。他附在老太太身邊說了幾句,隨后拿出平板遞到她面前。 從老太太那副翡翠描邊的老花鏡鏡片上,隱隱約約看見幾張照片飛快地閃了過去。不等章合泰過問發生了什么,平板啪得一聲摔在他面前。 老太太平聲問他,“這兩天小瓷呢?” 章合泰定了定睛。 這才看清滿屏幕的偷拍都是溫瓷與一個年輕男人玩鬧的照片。兩人都穿著滑雪服,雖然遮的嚴嚴實實,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溫瓷。 從白天到黑夜,他們姿態過分親昵。 哐——得一聲。 茶杯重重地磕在了桌沿上。 老太太語調緩慢,卻不怒自威:“這就是你剛才說的上心?” 作者有話說: qaq 第14章 目的 照片曝出的一周內,溫瓷就被請回了老宅。 家里靜悄悄的,以至于溫瓷進門的時候連呼吸都特意放輕了。老太太就坐在那張梨花木太師椅上,和平時一樣面容寧靜地看著報紙。 “奶奶,我回來了。”溫瓷乖巧地問好。 “還知道回來?”老太太懶得掀眼皮,聲音像從鼻腔里發出來的,“玩的開心?” 眉心跳動數下,溫瓷溫吞道:“下次不敢了。” 仗著是三代單傳的獨苗,偶爾她也能抓住老太太的命脈。 見她瞬間蔫了,老太太反倒沒乘勝追擊,問:“來之前做了哪些事?” “處理了底片。”溫瓷說,“還有流出的那些照片,都刪干凈了。” “那男孩兒呢?”老太太又問。 溫瓷一副為難的模樣,“我們就普通朋友。” “你真當奶奶老眼昏花了?”溫老太太冷呵一聲,“這些年教你的東西都忘哪里去了?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樁樁件件都影響了整個溫家。犯什么渾!” 溫瓷垂著眼,不說話。 老太太的拐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地面,咚咚咚—— 木地板發出沉悶的響聲,如同審判的時鐘。 良久,老太太說:“既然你這么喜歡那個小男孩兒,那行。” 溫瓷慢慢抬起眼。 “奶奶也覺得你跟那位薄先生不合適,找個聽話的小孩也不算差。” 剛才還羊羔似的大小姐忽然輕快起來:“真的?” “收收。”老太太的拐杖差點杵到她的鼻尖,“收收笑,也收收心!” 咚得一聲,拐杖落地。 “不是事事都能隨你喜歡,偏偏喜歡才是最沒用的東西。”老太太嚴肅地說,“相比較他,無論對你還是對溫家,都是薄先生更適合。” 祖孫倆無聲對峙數十分鐘。 老太太一錘定音:“以后別聯系那男孩兒了。” 溫瓷抿直嘴角。許久,她低聲:“……嗯。”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 最后還是跪了半小時靜室才算結束。 溫瓷揉著膝蓋從里邊出來,迎頭就碰上了管家李叔。李叔端來一盅血燕,滿臉和氣:“老太太囑咐燉的。” 典型的打一巴掌給一粒棗。 溫瓷無精打采地點點頭:“嗯,放那吧。” *** 回到香樟豪邸,鐵藝門的主入口橫著一輛黑色mpv。 溫瓷按了按喇叭,對方紋絲不動。在第二遍按響喇叭之前,車門才緩緩開啟,一雙西褲包裹著的長腿率先映入眼簾。男人微微俯身,虛扶著車框出現在她視野里。冷光燈照在他臉上,顯得眉眼格外冷峻。 他望過來,目光深沉如大海。 上一次與他告別,也是在這。 中間數天就像消失了似的,完美銜接上了上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