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顧書云忽地有種被挑選的不適感。 如果只是單純的相親見面,她能接受目前的進度。 可她還是害怕會太快。 會被安排著,在雙方沒有感情的情況下結婚。 說到底,她內心還是排斥婚約這兩個字。 像人生突然被安排了既定的、看得到結局的命運。 喬木高興地說:“我能嗑你倆了嗎?” 顧書云淡聲:“不能,我們是假的。” “好吧。” 喬木撅撅嘴,表情遺憾地離開。 沒一會,觀眾坐滿了山岳閣的樓上樓下。 她的老師馮新眉在評彈業內業外都很有名氣,網上一搜蘇城的評彈推薦,多半會有她。因為幽默風趣的說話風格,在一眾溫柔的唱曲中獨樹一幟。 很多游客也都是沖著她來的。 她在表演的一個多小時內,除了唱經典曲目,還會穿插著科普評彈的基礎知識、歷史文化,唱曲的由來等等,因此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她休息之后,顧書云會上臺替她補上剩余時間,唱到十點結束。 然而在此期間,臺下不時會有人走動,或離開,或去和馮老師合影。 其他人聽到動靜也會好奇地打量過去,盡管沒有行為動作,但心里也會盤算著自己要不要也去合個影。 顧書云早已習慣這樣的場面,她撥動琵琶專注自己的唱詞。 她緩緩掀起眼皮看向臺下,黯淡的燈光中,似與他目光相對。 他穿著黑色的沖鋒衣,拉鏈被拉到最高,半張臉埋在領子里,露出漆黑的雙眸對周圍一切置若罔聞,只是聚神看著臺上的她。 她的心跳驀地錯了一排,隱約間似有別樣的情愫涌動,空氣中微妙的平衡被打破。 他微冷的眉眼疏離,可目光卻是直白的毫不收斂的,雙手插在兜里,透露出一股野性難馴的氣息。 所以她看到的,感受到的,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 十點結束之后,夜色已經濃黑,關去館內的燈光,能聽到外邊涼風不斷吹動樹梢的聲音。 聞屹等到最后,說要送她回去,她接受了。 車上兩邊的車窗緊閉,隔絕了窗外的冷風。 他從鏡中看到她的淡然的表情沒有一絲笑意,墨畫的眉眼此刻沁著微冷,目光如水般平靜。 聞屹減緩車速停在路邊,他探身去車的后座,從座椅上拿過一個紙袋的包裝,放至她的懷中。 “這是什么?”車內的光線昏暗,她沒太看清。 聞屹:“魚茸桃酥,我今天也順路買了,原本想等到了再給你,如果你現在餓了可以先吃。” 晚餐的飽腹感還沒消去,她現在不餓,只是看到這個桃酥她又想起了喬木的話。 顧書云面色依舊僵硬,抓緊袋子的手微微收緊。 聞屹視線投向她微微翕動的睫羽,看著她驟然變差的臉色,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車輛重新啟動,他緊擰著眉心有些心慌,像是心臟都緊握在她的掌心中。 原來已經輕易就能被她拿捏了情緒。 行進的過程中,兩人沒怎么說話,準確是她沒怎么理會他。聞屹沉著眉眼在心里復盤今晚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 這次他將她送至樓下,到達之后,他繞過去開了車門,但并沒有讓她下車。 他站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她要走的路,高大的身影遮去許多光線,空間忽然變得逼仄。 聞屹問:“你怎么了?” 枝椏間的冷風晃動著還是吹到她的身體上,顧書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也不喜歡情緒這樣不明不白地堆積著,于是問:“所以你一直知道是我嗎?” “什么?” “你知道今晚要來見的是我?” “當然。”他語氣篤定,認真說道,“因為知道是你,我才會來。” 可她的臉色并沒有多少好轉。 “你是不高興我會來相親嗎?” 聞屹目光緊鎖著她,想看清她內心的想法。 “不是,”她喉間脹澀,慢聲問,“你很早就知道婚約這件事嗎?” “不算很早,剛開始我甚至拒絕了。”聞屹解釋說,“后來我見到是你,知道是你,才請外公幫忙安排見面。” 她抿著唇,聲音戛然:“所以你的目的是?” 他微沉的嗓音像是在拋出誘餌,迎上她的目光。 “我想結婚。” “和你” 第12章 顧書?云呼吸一滯。 他收放自如的姿態下, 似有細微的壓迫感在猛烈地沖擊著她內心?的防線。 她下意識咬緊干澀的唇瓣,問:“你?很著急嗎?” “家里人挺急的,父親因為我不去相親, 甚至把我從京北趕了過來。” “但是我不太著急。”顧書?云沉思后說道, “對你?而言可能相親的下一步是結婚, 但對我而言相親見面之后還需要再繼續了解和相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不知道自己提出這個想?法是否合理, 在大眾的意識中相親即是以結婚為目的的見面,她這樣?的想?法也許對另一方?而言是在浪費時間?, 可對她來說不是。 顧書?云的聲音越來越小,內心?反而更加堅定。 “我希望我們可以先像正常朋友一樣?,這樣?雙方?都沒有壓力。” 聞屹很快領會她的意思,這段時間?的相處中自己已經讓她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會有后退的心?理。 他對上她的眉眼, 不再步步緊追。 靜默幾?秒后他問道:“你?很討厭我嗎?” “沒有。”她也如實坦言。 他沉默不語間?, 空寂的四周心?跳聲格外明顯,顧書?云低垂著眼以為他避而不答是不同?意,直至耳邊突然響起?他的聲音:“可以。” 簡短的兩個字像是伴隨著風聲,穿過密不透風的墻,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旋即,她松了口氣, 濃密的雙睫染上笑意變得柔和了許多。 “那既然作為朋友, 還是好朋友。”他的嗓音徐淡卻又刻意加重?強調后三個字,“有件事得麻煩你?。” 顧書?云微愣:“什么?” “沒有人稱呼自己的朋友為聞先生的吧?” 她偏了偏頭說:“我知道了。” 側過的臉頰泛著不易察覺的紅暈, 朋友就朋友, 這個好朋友是怎么回?事。 疏朗的夜空泛著冷清的微光。 冷不防地他叫了她。 “顧小姐。” 不是稱呼名字。 “是我之前的失誤,所以重?新再向你?介紹一次。”他的視線不偏不倚落在她的身上, “我叫聞屹,山乞屹,取自堅定不移的意思。” 他的聲音沉穩且認真,時間?仿佛穿越過去,回?到兩人畫館的那次見面,彌補了未告知的姓名。 那一刻顧書?云有些?覺得,似乎他的所有迂回?撤退都是為了朝她更近一步。 耳邊的風聲蓋過樹梢刺耳的吱呀,聽不見任何雜音。 他暗啞的聲音更沉了些?:“所以之后,請不要再稱呼我聞先生。” 她止住心?口的起?伏說:“好。” “外面冷,上樓吧。” “好。” 這次的應聲似乎比剛剛柔了幾?分。 - 電梯停在了七樓。 顧書?云回?到家里時,原以為家里會沒有人,當她打開大門,看到客廳亮著的燈有些?意外。 往常她這么晚回?家,父母會在門口處給她留一盞壁燈。而此時亮著的是客廳頂部?的大燈,顧書?云狐疑猜測著是不是有客人來了,但很快自我否決了這個想?法,就算有客人,不過夜的話不會呆到這么晚。 她繞過遮擋的玄關看向客廳沙發。 鄢曼吟和顧承望正靠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們已經換上了睡衣,許是過會就準備休息。 聽見開門和腳步聲后兩人目光齊齊地看過來。 鄢曼吟笑說:“書?云啊,回?來了。” 顧書?云:“嗯,我還以為你?們會在那邊住夜。”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