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嬌 第89節
青墨恍然,世子是因為殷梨屢次對姑娘冒犯,出言不遜,才有意如此安排。 青墨還在自顧點著頭,謝策冷聲道:“讓你安排的事如何了。” 青墨苦皺起眉,世子現在要往顧府安插人手哪是怎么容易的事,大公子又讓護衛時刻看守著。 謝策沉斂的眼眸透寒,“抓緊辦妥。” 他壓了壓眼皮,那日謝珩是如何牽著雪嫣從他眼前離開的畫面揮之不去。 作者有話說: 第072章 謝策壓下舌根的苦澀, 堂屋外匆忙跑來一個身著內侍裝束的男子,謝策不待人跨進門檻,已經先站起了身。 “高公公怎么如此著急的趕來。” 高吉正是在皇上近前伺候的太監,他急喘著氣, “皇上他身體抱恙, 世子爺快隨老奴進宮一趟。” 謝策眸色頓肅,沒有遲疑, 闊步隨著高吉一同朝府衙外去。 仁宣帝年事已高, 早前在太子故去時便因傷感過度, 郁積于心, 此番又因邊塞接連傳來敵軍有異動的軍報,cao勞震怒之下徹底病倒, 同時命三皇子趙令崖監國。 謝策從養心殿出來已經是夜深時候,他踩著月色往宮外走, 皇上病倒的突然,且來勢洶洶,在此時候他選擇讓趙令崖監國, 意味著什么已經十分清楚。 而趙令崖又一貫善于兩面拉攏,想讓他與謝珩互相牽制,皆為他所用,眼下的形勢對趙令崖來說已是最穩妥, 他大可不必鋌而走險, 趙令崖是穩妥了, 可他卻不能再等下去。 青墨候在馬車旁,見謝策出來立刻挑了簾子, 青墨跟著謝策進到馬車內, 車夫一抽鞭子, 馬車便朝前行去。 青墨見謝策始終沉凝著眸色,心下正揣測,便聽他吩咐說:“去將太子病故的疑點傳出去,務必確保傳到燕王耳中。” 青墨頓感不理解,如今這般局勢,恐怕一有點風水草動都可能會釀成大亂,“世子這樣豈不就是給了燕王由頭,若他真的存有野心,只怕要出亂子。” 謝策碾磨著指腹,眼下就該是亂的時候,如今不亂,還等到何時去。 * 相較于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動,后宅女眷日子照常過的風平浪靜,臨近乞巧,顧玉凝與雪嫣坐在一處繡錢袋。 雪嫣眉目柔順的低垂著,一手拿著繡繃,一手拈針,她習慣用小指勾著線,雖然速度會慢些,但不容易亂,余光瞥見顧玉凝一針針戳的又快又重,忍不住道:“我看阿姐不像是在做針線活,倒像是撒氣。” “可不就是氣。”顧玉凝說著把繡繃往桌上一擱,陳晏和非要自己給他繡錢袋就算了,每日都要來看上一看,一會兒這不滿意,一會兒那不滿意,要不是祖母交代了,誰搭理他。 雪嫣是知道原委的,樂不可支的彎起眼笑,“陳公子都擺明了就是想讓你繡對鴛鴦,你就當哄哄他,繡一個便是了。” “我豈能順他的意。”顧玉凝瞪著雪嫣,警告她,“你不能幫他說話。” 雪嫣抿著笑點頭。 顧玉凝托著腮百無聊賴和雪嫣說著話,見她不時打著哈欠,眼下也掛著淡淡的青,皺眉道:“我怎么見你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說話的功夫,雪嫣又掩嘴打了個哈欠,她略低下疲乏的眉眼,幾乎是在見過謝策之后,她就沒有一日是能安穩入睡的,每天都要輾轉到深夜才能睡去,母親請大夫來給她看過,開了些安神的湯藥,服了也沒有太大的效用。 雪嫣怕她又擔心,避重就輕道:“只是沒睡好。” 一旁給兩人添茶的小丫鬟道:“奴婢會些推拿之法,過去在家中常給奴婢的奶奶揉按,奴婢的奶奶也是總睡不好,每回奴婢一給她按,她便睡的可香了,不如奴婢給姑娘按按。” 雪嫣偏頭看向生了張圓臉杏眼的小丫鬟 ,她是新去到顧玉凝院里伺候的,叫寶枝,人乖嘴甜,很會討顧玉凝歡心,所以顧玉凝也喜歡帶著她。 顧玉凝聽后連連點頭,“寶枝也給我按過兩回,確實舒服,不如我將她借你幾天,讓你使使。” 雪嫣禁不起兩人都這么說,加上夜夜無法安眠的滋味實在折磨人,便想著試試。 “那也好。” 就這么著,寶枝跟著雪嫣回了溶梨院。 夜里,待雪嫣沐浴過后,寶枝先是在屋里點了寧神的香,又朝雪嫣道:“姑娘睡在床上便好。” 雪嫣攏了攏身上的寢衣,趴伏到床上,寶枝從頭至頸替她揉按,適度的力道讓雪嫣漸漸放松下來,沒有太久竟真的開始昏昏欲睡,眼簾緩慢的一眨一眨,直至徹底合攏。 深夜的溶梨院靜謐無聲,皎白的月色落在亭中,幾根被風牽動的樹影來回晃動,一道被拉長的身影出現在青磚鋪成的地面之上,隨著衣影的移動,屋門被極輕的推開又合上。 寶枝同時起身退至一旁。 謝策走到床邊,高大的身影遮去光照,如同一張漆黑的牢籠,將床上矯小小的身段全部籠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 。 雪嫣側著臉伏靠在軟枕上,雙眸輕闔,眼睫纖細卷長,瑩潤的雙唇被壓的微嘟起,睡顏酣甜柔軟。 謝策看了她許久,半陷在黑暗中的臉廓晦暗陰沉,似在考慮,是不是該在此刻就把脫逃小東西捉回去。 不知危險的雪嫣,將臉頰貼著軟枕蹭了蹭,身體也躺成更舒適的姿勢,一條雪白筆直腿從后滑的衾被下露了出來,謝策隨著望下去,兩人情濃的時候他會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寸。 似乎是為了不給他窺看,不過一會兒雪嫣又將腿縮藏了回去。 謝策眼底的寒冽卻在無聲無息見被瘋漲的柔情所取代,他壓膝蹲在床前,執起雪嫣的手貼在臉側,臉頰在她手心廝磨。 兩人貼的過于近,呼吸糾纏,熟睡的雪嫣像是感覺到了什么,交疊的眼睫不安的顫了顫。 謝策抬指不著痕跡的捏過她身上幾處xue位,顫動的睫毛很快歸于平靜。 “囡兒可知我多想你。”謝策目光放肆貪婪的將她裹緊,原本攏著雪嫣柔荑的大掌,改為箍握,如同枷鎖一般鎖著她的細腕。 他偏頭而視,蘊黑的眼底蠢蠢欲動著濃烈的暗色,他看著自己將五指慢慢收攏,“我真想按當初說得那樣,將你綁起來。” 謝策如此說著,卻停止了再握緊的力道,眸中輕劃過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無奈。 他松開五指,雪嫣嬌嫩細膩的手腕上,已經淺淺的泛了白,又逐漸回紅。 只是這樣,便都已經不舍得了么。 謝策憐愛的將唇輕貼上掌中的細腕,輾轉輕吻的同時,極輕的呢喃,“被囡兒說對了,我現在舍不得。” 他輕吻的動作越來越纏.綿癡狂,在雪嫣的細腕上留下一圈晶瑩,欲壑難填的情綣令他心如火炙,明明他沒有中蠱也像是被蠱控制,思念的渾身發疼。 謝策克制著慢慢將唇移開,雪嫣仍是毫無所覺,睡的香甜,謝策沉如潑墨的眸子內逐漸浮上清明,自嘲的輕笑。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會變得只敢在她無知無覺的時候靠近,貪這一時半刻的溫存。 可若不是這樣,她哪會那么乖,只會不斷的讓他心碎。 …… 雪嫣這一覺睡的極為踏實,清早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得渾身舒暢,寶枝同心月一同走進屋子,進來便問:“姑娘昨夜睡的可好?” 雪嫣略抻了抻腰枝點頭,隨口道:“就是夜里似是有些熱。” 七月的天本就熱,睡到半夜,她感覺自己好像一直被什么包裹著,一股溫溫的暖意始終縈繞著她。 寶枝笑道:“興許是夜里冰子化了,所以就熱了起來。” 雪嫣本就是隨口一句,聽她這么說便也跟著點頭,又夸贊了幾句寶枝的手法好。 寶枝受寵若驚,笑得眼睛彎彎,“那往后我多給姑娘按按。” 寶枝在雪嫣院中呆了幾日,雪嫣難眠的病癥果真大大好轉,顧玉凝得意道:“我說了寶枝的手法好吧。” 雪嫣笑著附和她,“我都不舍得把人還給阿姐了。” 顧玉凝不甚在意的擺擺手,“你還跟我客氣上了。” 姐妹兩說著話,心月走上傳話,“姑娘,方才衛蕭來說,大公子邀你明日在織女廟相見。” 明天就是乞巧,自打上次殷梨受傷后,兩人便許久沒有相見了,倒不是因為殷梨的緣故,皇上病重朝堂之上人人不敢放松,明日怕都是他抽出的時間來陪自己。 雪嫣頷首應下,“我知道了。” “那殷梨該不會借著病,就不打算回去了吧。”顧玉凝想起這事就沒什么好臉色,輕鄙道:“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雪嫣眉頭輕微蹙了蹙,“我聽聞她傷的不輕,而且掉下山澗這種事,一個不小心可是會沒命的,她總不能這么大膽。” 顧玉凝想想也是。 翌日便是乞巧節,白日的時候雪嫣同府上的姐兒一同斗乞,做巧果,快黃昏的時候,就同顧玉凝一起出了府。 隨行的還有陳晏和。 顧玉凝沒好氣的嗆他,“你跟著干什么。” 陳晏和也坦率,“我怕不跟著,姈姈轉身就被張公子或是劉公子招惹走了。” 他一身襴杉清雋雅致,唯獨腰上掛著的錢袋惹眼無比,上面繡著兩只一看就不成對的鴛鴦,各自扭頭朝兩側,正是出自顧玉凝的手。 雪嫣在旁笑得眉眼皆彎,顧玉凝暗擰了她腰上的癢rou,雪嫣連忙忍住笑。 三人最后還是一同出了府,長街上熱鬧非凡,幾乎人貼著貼,于是他們棄了馬車,往織女廟走。 趕到織女廟的時候,謝珩已經等在大殿外的姻緣樹旁,見到雪嫣幾人過來,他大步走上前,自然牽住雪嫣的手,含笑與顧玉凝和陳晏和打過招呼。 顧玉凝笑瞇瞇的同他說了兩句話,末了就拉住陳晏和識趣的望別處走,口中還道:“我們先去廟里。” 雪嫣看到顧玉凝朝自己眨眼,不由得面上微赧,她仰頭看向謝珩,見他眉眼間有倦色,關切道:“你近來可是很忙。” “是有一些。”燕王不知為何舊事重提,多次上書要求重新徹查太子一案 ,在如今這種節骨眼上,這種要求便顯得尤其微妙。 謝珩并沒有過多談議朝中之事,牽著雪嫣往系滿紅綢的古樹下走。 樹下擺著桌案,上面有紅綢筆墨,心意相許的男女會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再將紅稠系于古樹之上,祈求兩人能長廂廝守。 謝珩取筆蘸墨,在紅稠上分別寫上兩人的名字,握住雪嫣的手,笑道:“我們一起掛上去。” 雪嫣低頭看著他手中的紅綢,極為紅艷的綢布上,兩人的名字筆墨分明,有那么一瞬,她心里萌生了退怯之意,他們真的還可以嗎……迎上謝珩灼灼的目光后,雪嫣不安的心漸漸落下,抿笑點點頭。 方系完紅綢,謝珩的隨從便快步走了過來,“主子。” “何事?”謝珩側目看他。 隨從道:“殷姑娘身邊的丫鬟派人請您盡快過去一趟。” 一聽又是殷梨,謝珩有些疲憊的問:“她又怎么了?” “丫鬟說是腿上潰破的傷口一直不愈,此番又起了高熱,燒的太厲害。” 謝珩打斷他,“那便請大夫,我去了也不能替她醫治。” 隨從領命才要退下,等在遠處的婢女跑了過來,懇求道:“大公子,姑娘已經喝過藥,可是燒就是不退,一直說胡話,奴婢實在怕出什么意外,這才想請您去看看。” 謝珩本沒有去看的打算,聽丫鬟這么說又實在不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不得已朝雪嫣道:“我恐怕得去看一眼。” 雪嫣略微攥了攥手心,牽出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