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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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薇被他氣笑了。 她不想去追問宿流崢是何時知道那條密道,她笑問:“我就那么蠢笨,密道被堵了還能不知曉,著了你意,悶頭往里走?” 話一說完,扶薇自己都愣了。她竟是被宿流崢帶偏了,跟著他說些有的沒的可笑話。 “對對,是我說錯。扶薇天下第一聰明人,唯我宿流崢是天下第一大蠢貨!” 扶薇重新看向宿流崢的眼睛。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的這雙眼睛有了變化。扶薇猶記得初遇他時,他眼神總是很空洞,時不時泛出一道陰邪之氣。 如今他這雙眼睛越來越明亮,也有了很多其他情緒。比如現(xiàn)在,他笑起來的時候,這雙眼睛變得生動起來。 宿流崢慢慢歪著頭,好奇地探尋著扶薇的眼神。他終是忍不住問出來:“你在看什么?” 他又緩慢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看我?” 扶薇不想搭理他這愚蠢的問題。她輕輕推一下宿流崢的肩,說:“往那邊挪一點。” 宿流崢的臉上立刻一沉。不開心被嫌棄。 扶薇無奈地輕嘆了一聲,抬手捏了捏他的臉,緩聲:“讓我枕一會兒。” 宿流崢麻溜地往一旁挪,問:“這樣距離夠不夠?” 扶薇躺下來,枕在他腿上。她連夜縱馬趕路,如今知曉平安,到了車?yán)锊粌H疲乏,也開始犯困。回宮還有很久的路,她想先睡一覺。 扶薇慢慢合上眼,宿流崢低著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他目光如炬,縱使扶薇閉上眼睛,也能明顯感覺到他的目光。這讓人怎么睡? 扶薇拿起絲帕,覆在臉上。 宿流崢仍舊低著頭,沒有將目光移開。 柔軟的輕紗蓋在扶薇的嬌靨,隨著馬車的前行,絲帕微微地飄晃著。 不多時,扶薇睡著了。 宿流崢俯下身去,隔著絲帕,將一個極輕極輕的吻落在扶薇的眉心。 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用力索取親吻,一觸即分的吻,將情感克制,不再擾她安眠。 即使扶薇有意隱瞞宿流崢不成體統(tǒng)下跪求娶之事,可當(dāng)日實在太多人看見,縱表面上眾人不敢妄議,私下里卻是議論個三年五載都不夠。 既瞞不住,扶薇也只好隨之了。 “但愿別折了帝威,日后旁人不會不尊他敬他。”扶薇無奈感慨。 梅姑笑笑,道:“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不過一段佳話罷了。” 會是這樣嗎?扶薇心里也沒譜。 梅姑瞧著扶薇仍舊蹙眉,心里知道她是真的為宿流崢考慮。梅姑微笑著,說:“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你還是成了我兒媳。這次是真的了。” 扶薇微怔,心里頓時染上一抹復(fù)雜。她默了默,聲音很輕語氣卻很認(rèn)真地說:“以前也是真的。” 扶薇怎么會將和宿清焉的過往當(dāng)成假的呢?都是真的。 梅姑打量著扶薇的神色,問:“薇薇,你還是更喜歡清焉,對不對?” 扶薇云淡風(fēng)輕地?fù)u頭,道:“哪有什么更喜歡?本來就是一個人。” 人有多面,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正是喜歡他的全部嗎? 宿清焉是念念不忘的存在,可他過分完美,他的完美像踩在云朵上一樣讓扶薇時常覺得不真實。而這份真實感,由宿流崢填滿。 他們兩個拼成了一個完整的,活生生的人。 扶薇再環(huán)顧殿內(nèi),瞧著太后所居實在過于簡樸。她柔聲道:“母親這住處太單調(diào)了些,應(yīng)該再添些雅物。我那里有幾件雅致的擺件,拿過來給母親擺放?” 梅姑搖頭,慈聲道:“我不會在宮里住太久。” 扶薇訝然。 這個皇宮沒有給梅姑太多好的記憶,反而有太多痛楚和不堪。她之所以回來是為了兒子。如今兒子病情得到控制,朝堂也日漸穩(wěn)固。眼下又要和他心儀之人成婚。前路一眼看去,繁花似錦。 她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這大半生,她都耗在兒子身上。如今兒子一切都朝著更好的方向發(fā)展,她也該放心、放手,去走自己的余生了。 “等你們成了婚,我就走了。”梅姑道。 扶薇問:“流崢知道嗎?” 梅姑點頭:“已經(jīng)告訴過他了。” 扶薇想了想,設(shè)身處地站在梅姑的立場上,便慢慢懂了。她微笑柔聲:“那提前祝母親一路順風(fēng),得了閑回來看看。若政務(wù)不忙時,我也會和流崢一起去看望您。” “好。”梅姑笑著點頭。 人生走到這里,她將很多事情看淡。分別也沒什么值得傷感,不過是暫別去走另一段路看另一處風(fēng)景。家人心系一起,會重逢會相聚。 大婚前夕,新上任的右丞求見扶薇,言辭懇切地希望扶薇身為后宮之主之后能夠為皇嗣著想,勸說陛下廣納后宮,莫要再像太上皇那般——專情到連皇嗣也不顧,導(dǎo)致朝堂動蕩。 扶薇正坐在荷花池旁邊,捻著魚食灑進(jìn)池水里,看著錦鯉們爭相搶食。 她沒有應(yīng)下,而是道:“蘇大人還是寫折子奏請吧。” “這……”右丞五官皺巴起來,“陛下不聽臣言……” “他不聽你的,就會聽我的了?”扶薇挑眉看他,“蘇大人怕死,我就不怕死了?” 蘇右丞語塞。他還想說陛下哪里舍得您死啊!您可是陛下當(dāng)眾跪地臉面都不顧求娶到的皇后啊!可他再一抬眼看向扶薇眼底蘊含的冷意,后脊頓時一凜。 他怎么就忘了,面前的人不僅是即將成為六宮之主的女人,也是曾經(jīng)執(zhí)政多年的長公主。 “參見陛下。”不遠(yuǎn)處的幾個宮婢齊齊屈膝行禮。 右丞的后脊覺得更涼了。 宿流崢走到扶薇身邊,瞥一眼右丞,問:“你來這里干什么?” “臣、臣……” 扶薇慢悠悠地將手里最后一點魚食灑進(jìn)池水中,道:“蘇大人說他家里有幾株長得不錯的荷花,打算孝敬我。” 蘇大人驚愕地看向扶薇。這……算不算欺君之罪? 宿流崢不耐煩地說:“哪那么多廢話,還不趕緊快去拿!” “是、是……”蘇右丞也顧不得是不是欺君了,借著扶薇的話,躬身快步退下。 宿流崢再轉(zhuǎn)臉看向扶薇,立刻換上一張笑臉。他在扶薇面前蹲下來,動作自然地握住扶薇的手,道:“別在這里喂魚了,走,咱們?nèi)ミx婚服!” “婚服不都是一樣的?禮部不會出差錯。” 宿流崢臉上的笑,頓時消了大半。 “好。”扶薇改口,“同你去選。” 宿流崢的笑容突然又笑進(jìn)了眼底。 宿流崢讓人裁制了多套婚服,帶著扶薇一套套試衣挑選,他不是嫌這不好就是嫌那不好,都滿意了,又會嫌兩件婚服放在一起不像一套。 扶薇懶洋洋地靠坐在軟椅里,看著他專心挑選的樣子。 “你覺得呢?”宿流崢看過來。 帝后婚服,所有繡娘加工加點精心制作,呈上來之前必然仔細(xì)查看過每一個細(xì)節(jié),選哪一件都沒有問題。扶薇本想隨便選一套,結(jié)束這枯燥的挑選,可是瞧著宿流崢上心的樣子,她忽然一陣恍惚,想起曾經(jīng)與宿清焉成婚時的草率。 她起身走過去,亦專心挑選起來。嫌這個不夠好看,嫌那里不夠精致。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終于挑出來一套滿意的婚服,卻并非直接采用,而是提出了多處需要改進(jìn)之地,讓其拿回去,讓繡娘一一修改增色。 十月二十六,帝后大婚。 一大清早,扶薇早早起來梳洗打扮。長歡宮里今日格外熱鬧,宮婢們說話的聲音里都帶著笑。 扶薇往日裝扮總是很簡單,喜歡穿深色、素色,首飾戴得也少。今日大婚,終是可以隆重打扮一番,這可樂壞了蘸碧和靈沼。 “殿下這張臉,總是素著實在浪費。今日可以好好發(fā)揮我精學(xué)多年的手藝了!”蘸碧一邊說著,一邊擼了擼袖子。向來文靜的蘸碧難得這樣說話。 靈沼在一旁笑細(xì)細(xì)地翻看首飾。“哪個都好看!哪個都想給殿下戴上!以前就想把這世上最好看最亮晶晶的頭飾都戴在殿下頭上呢!” 扶薇眉眼間也染上幾許柔笑,哄著她說:“那今日就聽你的,你挑什么我戴什么。” “好!”靈沼將所有的首飾盒翻開,精心挑選。 看著她扒拉出一支又一支珠釵步搖,扶薇無奈地笑:“你這是要我戴上幾斤啊!” “不管!反正殿下答應(yīng)了的!”靈沼笑嘻嘻地繼續(xù)挑選。 蘸碧給扶薇梳好了云鬢,先拿起鳳冠來給扶薇戴。純金的鳳冠蘸碧拿在手里都覺得重,可戴到了扶薇頭上,只見扶薇仍舊端坐紋絲不動,細(xì)長的頸仍玉立。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靈沼將早選好的珠釵首飾都捧給蘸碧。 真給扶薇佩戴的時候,蘸碧并沒依著靈沼把所有亮晶晶的首飾都往扶薇頭上插,而是挑選了與扶薇今日衣著、妝容相宜的首飾。 扶薇望著銅鏡里的自己,逐漸珠釵琳瑯的模樣。 “怎么樣?”蘸碧詢問扶薇的意見。 扶薇望著銅鏡上的一支金鑲玉鳳朝云簪,道:“換一支簪子。抽屜里面的那支。” 蘸碧有些疑惑。她目光下意識落在銅鏡下的小抽屜上,轉(zhuǎn)瞬了然。她將扶薇鬢上那支鳳簪取下來,拿出小抽屜里的那支并蒂蓮簪戴在扶薇發(fā)上。 身后圍著幾個小宮女,好奇是什么樣的寶貝被皇后娘娘格外重視。一定比那支鳳簪還漂亮!可是當(dāng)蘸碧將那支并蒂蓮簪子戴在扶薇鬢上時,幾個小宮女都不由呆了呆。 好普通的一支簪子啊!尤其是和鳳冠挨那么近,尤顯得黯然。 鳳鸞玉車到了,小宮女們來不及多想,趕忙忙碌著起來,端起早已準(zhǔn)備好的紅綢籃,籃子里裝滿了鮮花和糖果。 扶薇起身,扶著蘸碧的手往外走。滿鬢琳瑯隨著隨著她的走動燁燁浮光,照亮她沉魚落雁之容。曳地的裙擺緩緩展開,顯出金絲祥鳳傲人之姿。 扶薇登上鳳鸞玉車,離開長歡宮,往前殿去。穿著紅裙的宮婢們走在鳳鸞玉車兩側(cè)。 車過留香。飄落的花瓣翩落的形態(tài)也輕盈愉快。 扶薇坐在車?yán)铮鵁o比熟悉的紅墻宮闈。一路走來,她想過自己的很多個下場,唯獨沒有想到自己會換一個身份,余生都住在這座宮殿之中。 她曾經(jīng)對這皇宮敬畏,甚至畏懼。如今換了心境,再看這座巍峨皇宮,才品出些壯麗與榮耀。 鳳鸞玉車終于到了玉闕臺前,文武百官早已恭候多時。宿流崢一身繡龍喜服,立在玉闕臺之上。看見鳳鸞玉車的那一瞬間,宿流崢眉宇之間的不耐煩一掃而空,只剩歡喜。 鳳鸞玉車停,扶薇將手遞出去搭在蘸碧的小臂上扶著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