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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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著這些黃土逐漸覆去,同時狠心決定將宿清焉徹底忘記。 下山的路上,忽然飄起小雨。 淅淅瀝瀝的雨,朦朦朧朧,沒有秋日的涼爽肆意,反倒多了幾分初夏時的柔情。就像,與宿清焉相識的最初。 回到宿家,扶薇幾乎力竭。 隔壁的房間吵吵鬧鬧,不知道宿流崢又在鬧什么。可扶薇完全不關心。她多看看與宿清焉的家,然后忘記這里。 這是住在這里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就搬回繪云樓,然后休息幾日等到秋火的消息,啟程離開。 扶薇推開窗戶,望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簾。她視線掃過小院,忽然看見廂房的門開著。 扶薇心里“咯噔”一聲,提裙快步奔出去,跑進廂房。 靈沼和蘸碧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茫然跟出去。 “狐貍呢?”扶薇大聲問:“那十一只狐貍呢!” 靈沼反應過來,趕忙說:“今日好些人來幫忙,許是誰將門打開讓狐貍跑了?!?/br> “找?!狈鲛毕铝?,“給我找回來!” 靈沼和扶薇說話間,花影已經(jīng)跑進了廂房里查看。并非所有狐貍都已經(jīng)逃走,有些仍舊縮在廂房的角落。不過還是少了六只。 扶薇一聲令下,花影立刻派侍衛(wèi)在整個水竹縣挨家挨戶找白狐貍。 天色逐漸黑下去,小雨也越來越大了,跑出宿家的白狐貍逐漸被找回,可還有一只,怎么也不見蹤影。 扶薇自己去找。 宿清焉下落不明時,她沒有親自去找過。 今日卻為了找一只白狐貍,不顧越來越大的雨,一定要找到。 扶薇渾渾噩噩沿著鄉(xiāng)間小道去找,滿心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把走丟的白狐貍找回來。 雨越下越大,將她身上的喪服澆透。她走到力竭,腳步踉蹌了一下,直接跌坐在滿是淤泥的泥地上。 她慢慢仰起臉,任由雨水澆在臉上。 下雨真好啊。臉上濕漉漉的,只是雨水,絕對只是雨水,絕對不是眼淚。 絕對不是眼淚! 她絕對沒有哭。她才不會為了一個蠢貨掉一滴眼淚! 跟在后面的靈沼想要上前去扶,蘸碧卻拉住了她。 靈沼不解地望向蘸碧,蘸碧輕輕搖頭,低聲:“主子應該不想別人過去?!?/br> 模糊雨霧里浮現(xiàn)宿清焉的面容,扶薇看著這張臉,十分冷靜地知道,這不是他。 宿流崢身上披著件不合身的黑褐色長袍,他忍著腿疼,在扶薇面前蹲下來,陰惻惻地盯著她。他已經(jīng)得知哥哥是為了救這個女人跌下了懸崖。 他問:“摔下懸崖的怎么不是你?” 扶薇望著宿流崢與宿清焉一模一樣的臉,輕輕地笑了一下。 帶著些咸味的雨水淌進她的唇角,她嘗了滿口的咸。 宿流崢看著扶薇通紅的眼睛,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突然一陣劇烈地疼痛。 像用一把匕首,在他的心上扎來扎起,扎得他整顆心臟血rou模糊。 宿流崢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因為扶薇落淚而心口絞痛。為什么?憑什么?這個女人害死了哥哥,他怎么可能因為她而心痛? 宿流崢目光陰沉地盯著扶薇。他本想殺了她給哥哥報仇,可是看見她跌坐在雨中,他好像忘了自己過來尋她的初衷。 宿流崢受不了心臟的疼痛,咒罵一句,轉身一瘸一拐地走。 他每走一步,腿上的傷都要疼一下。 宿流崢眉頭緊鎖。 他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件事情壓在他心口,逼著他一路狂奔歸家。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他怎么想也想不起來,反倒是越想越頭疼。 頭疾似乎又要犯了,腦袋在被用錘子瘋狂捶打,頭痛欲裂。 路邊的雜草忽然一陣晃動,宿流崢瞇著眼睛望去,看見一團白色。 是一只白色的小狐貍在雨中瑟瑟發(fā)抖。 宿流崢捏著它的后頸,將它從一團雜草中揪出來。他轉身朝扶薇走過去,將白狐貍扔給她。 扶薇怔了怔,看著懷里的白狐貍。 最后一只小狐貍,還是被找了回來。 她凝望著這只白狐貍,眼前是宿清焉說要給她做一件裘衣的神情。 他答應給她畫畫像,給她做秋千,給她做衣裳。這些都還沒有做到啊! 什么君子重諾,他可真是個騙子。 宿流崢一瘸一拐地回了家,梅姑守在門口望著他。她小心去看宿流崢的臉色,焦心道:“腿上到底怎么樣了,快給我看看啊!” “我哥沒有死!”宿流崢突然大喊了一聲。 梅姑眼神一黯,頹然點點頭,自語般:“還沒找到尸體,就還有希望……明天……等雨停了,讓你送二叔帶著平安鏢局的人再去找?!?/br> 她去拉宿流崢的袖口,哽咽道:“我們回家去了,讓娘看看你的傷?!?/br> 宿流崢盯著梅姑的臉,問:“你哭什么?” 梅姑迅速擦去臉上的眼淚,擠出一個笑臉來,道:“沒有,娘沒有哭。” “不許哭?!彼蘖鲘樁⒅饭茫拔腋鐩]有死,你不許哭!” 梅姑難過地點了點頭。 “你們都找不到,我自己去找……我自己去找,明天就去,廢物你們,我去就能找到哥哥……”宿流崢一邊念叨著一邊進了屋,砰地一聲摔傷了房門,沒讓梅姑進去。 梅姑掩面落淚,無聲哭得肝腸寸斷。 梅姑放心不下,待宿流崢睡著了進去看他,果真摸到他額頭guntang,人已經(jīng)燒了起來。梅姑再挽起他的褲子,看見他腿上血淋淋的傷。梅姑心動不已,拿了傷藥給他包扎,又去廚房給他煎風寒藥。 扶薇抱著白狐貍從外面回來。她將白狐貍丟進廂房,便面無表情地回到了房間,縱與梅姑擦肩而過,也沒看她一眼,更無言。 梅姑心里陷入掙扎。 到底要不要告訴扶薇真相?畢竟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墒恰浦鲛边@十日一滴眼淚也沒掉,不見傷心的模樣。 這夫妻才三個月,興許時間還短,本就沒有那么重的感情?更何況,這兩日蘸碧和靈沼已經(jīng)在給扶薇收拾東西了,她明天就要搬走了…… 兒子的事情,梅姑不敢賭啊。 再說了,兒子這個樣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發(fā)狂,哪里是個合格的夫壻呢?倒不如借著這個機會,斷了這場姻緣,日后若他發(fā)狂,也不至于連累妻子。 梅姑狠了狠心,有了決定。只待扶薇明日搬走,這場婚事就徹底地斷了吧。 第二天一早,馬車停在宿家門外?;ㄓ昂挽`沼、蘸碧一趟趟將東西往車上搬去。 靈沼詢問:“主子,那些狐貍帶走嗎?” “不帶?!狈鲛蓖釆y臺,聲音漠然。 靈沼有些驚訝,明明昨天主子那么著急縱使冒著大雨也要親自去找,怎么又不肯帶在身邊了呢? 靈沼也不敢再多問,應了一聲,繼續(xù)忙碌著搬東西。 東西一件件搬走。 扶薇站起來轉過去,她望著開著的房門半晌,又轉回身,拉開梳妝臺的抽屜,將里面的綠檀木梳握在手心藏在袖中。 扶薇的馬車離開宿家時,宿流崢發(fā)著高燒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囈語。 “薇薇,別怕……薇薇……我會回去找你的……薇薇……薇薇……” 宿清焉想回家。 可是怕扶薇受傷懼扶薇難過,恐懼和焦慮、擔憂困住了他,回來的只能是宿流崢。 他吐字不清嗚嚕嗚嚕,梅姑湊到他面前,也沒有聽清他在說些什么。 接下來的小半個月,扶薇都待在繪云樓沒有踏出房門半步。 她在等秋火回來。 她在等秋火的調查結果。她不可能就這么離開水竹縣,她必然要揪出幕后之人,讓其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期間祝明業(yè)來尋過她幾次,都被侍衛(wèi)擋了下來,扶薇并沒有見任何人。 今年的夏日時節(jié)雨水便多,到了秋日雨水竟是越來越多,連綿不絕不愿休。 扶薇時常聽著雨水入眠,又被驚雷吵醒。 又一個悶熱的傍晚,夕陽不知道被擠到了哪里去,天幕之上陰沉沉,正在醞釀新的一場暴雨。 扶薇從寢屋里出去,走到二樓的書閣,隨便拿了卷書來讀。 枯燥的文字無趣的情節(jié)。扶薇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下去,可是好像不認識這些字了一般。 她本就不愛讀這些情愛故事,何況后來習慣了宿清焉溫儒的聲線給她誦讀,如今她還怎能一個人讀下去? 一個個黑色的文字晃動著,在扶薇眼前漂浮著,越來越陌生,徹底讀不下去了。 一陣颶風突然吹開了窗戶,寒風囂張地灌進屋內。扶薇側過臉去躲風,耳畔聽見書冊被掃落一地的聲音。 風停了。 扶薇無聲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去拾吹落一地的書冊。 攤開在地面的書卷上,是宿清焉熟悉的字跡。 扶薇看得心煩,只想把有關宿清焉的所有東西都燒了!包括這些他曾謄抄的書冊! 她氣惱地拿起書卷,想要撕毀,一張紙飄飄然落地。 扶薇垂眼看去。 “愿吾妻浮薇,不再孤若浮萍渺如薇草。伴其左右,白首不離?!?/br> 扶薇氣笑了。她偏過臉去,不看他的字跡,罵:“連我真名都不知道的蠢貨!還想著白首不離!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