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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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跟著花影匆匆出去。 客棧最角落的柴房,如今已經(jīng)被秋火簡單改成了囚室。今日刺殺扶薇的余黨手腳被沉重的鐵鏈鎖著,身上亦是遍體鱗傷。 扶薇剛一進去,就被濃稠的腥臭味道熏得有些犯惡心。她面色不顯,神色微冷地走進來,在椅子上坐下,抬眼睥向秋火。 秋火將閑雜人等都屏退,屋內除了吊著一口氣的囚犯,只有他和扶薇。 瞧出秋火有些欲言又止,扶薇冷聲問:“問出主使了?” 秋火點頭,這才道:“他說是……陛下。” 他又立刻道:“興許是栽贓也有可能!屬下會繼續(xù)去查!” 扶薇臉上神色淡淡的,讓秋火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扶薇目光落在屋內行刑的火盆里跳躍的火苗,良久,她淡漠地說:“意圖挑撥離間的東西,殺了。” “是!” 扶薇從思緒里回過神,只覺得屋內的血腥之氣更重。她皺了皺眉,起身走出柴房。 她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在院子里的一個石凳上坐下,吹一會兒涼風,緩解胃口的不適。 她猜測過這次又是誰想要取她性命。唯獨沒有懷疑過段斐,縱使他有殺她的動機,縱使他們之間如今鬧了矛盾僵持住了,縱使刺客說是段斐指使,扶薇也不曾懷疑過他。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生死與共的經(jīng)歷,幾次三番拼死相互的過往,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 這讓她怎么可能懷疑段斐呢? 段斐,也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一個家人了。 扶薇輕輕嘆了口氣。 她沒有懷疑過會是段斐要殺她,卻仍舊犯愁,犯愁兩個人如今這樣的僵持。這世間,人和人之間倘若牽扯到男男女女的那點感情之事,就容易扯不明白。 她隱隱意識到,自己很難再退回段斐jiejie的位子了。 眼角的一片陰影,讓扶薇回過神,她轉頭望過去,見宿清焉撐著傘立在她身側。 宿清焉微笑著垂眉看她:“下雨了都不知道嗎?” 扶薇“哦”了一聲。她將手伸出傘面,用掌心去接雨水。蒙蒙細雨,細甚毫針。她笑起來,說:“這樣小的雨哪里用撐傘。我小時候還挺喜歡淋這樣的蒙蒙雨,雨水落在頭上,霧氣騰騰的,覺得自己是騰云駕霧的小仙子。” 宿清焉想象了一下扶薇小時候的樣子,問:“現(xiàn)在不喜歡了?” 扶薇啞然失笑。 不是現(xiàn)在不喜歡了,是現(xiàn)在的身體承不住了。 月光下,她瑩白的肌膚泛著絲病弱的破碎之感。宿清焉很快意識到自己問了個不太聰明的問題。 吹了一段時間的涼風,扶薇胃口已經(jīng)沒有那么不舒服了,她站起身來,道:“回去吧。” 她轉身往回走,宿清焉跟在她身后。他舉高手中的油紙傘,全部撐在她頭頂。 見她回來,蘸碧趕忙迎上去:“主子再不回來,膳食都要涼了。要不要再去溫一遍?” “不吃了。”扶薇腳步不停,往里面走。 蘸碧趕忙體貼地勸:“今天早上和中午都沒怎么吃過東西,您還是用一些吧。” 扶薇知道蘸碧是好意,她身邊的這幾個人都很為她著想。只是她脾胃壞了之后經(jīng)常吃不下東西,她們雖是好意勸,可勸多了,她聽著也煩。難道她不想像以前那樣縱飽口欲嗎? 扶薇壓了壓煩躁,道:“給我備水。” 她徑直走進里間,偎在床榻上,等著熱水送進來再沐浴歇下。不多時,宿清焉走進來。扶薇生怕他也是來勸她吃東西,索性閉上眼睛。 宿清焉走到床邊坐下,拉過一旁的薄被給她蓋好,問道:“是想去紫云山嗎?” 聽他不是催她吃東西,扶薇才睜開眼,輕“嗯”了一聲,道:“聽說紫云山的落日很美,紫色的云霧捧著落日,是遠近聞名的奇景,早就想去看看。” 想到紫云村和水竹縣不算遠,扶薇問:“宿郎去過嗎?” “也是早有耳聞想去沒去過。”宿清焉道,“剛好和你一起去瞧瞧。” 長得賞心悅目確實能讓人心情變好,扶薇瞧著宿清焉眼睫輕垂的清雋面容,心里寬愉不少。床頭有些硬靠著不舒服,她蹙眉道:“你坐過來些。” 宿清焉依言,扶薇調整了坐姿枕靠在他懷里。 反倒是宿清焉有些不自在,連手放在哪里也無措。 扶薇道:“回過家沒有?你應該知道那天晚上你弟弟把你母親接了回去吧?你母親沒什么事。” 宿清焉的眼中浮現(xiàn)困惑。 他回過家嗎?他怎么不記得了?可他莫名知道母親沒事了。是聽誰說的嗎? 是的,是聽誰說的。 這樣想著,他便真的這樣認為。 “你母親托隔壁宋家的人出去找你,我已經(jīng)派人回去告訴她你在我這里。” 真真假假在宿清焉的腦海中攪成混沌,他沿著一個思緒去想,想著想著編出來一個完整的記憶來。他信了自己編出來的臆想,填補了空白的記憶。 他垂眸,望著偎在他懷里的扶薇,溫聲詢問:“荷花和茉莉,你更喜歡哪種味道?” “味道?那還是茉莉好聞些。”扶薇懶聲答。 “好。”宿清焉認真點頭,他放在一側的手終于抬起,于扶薇身前,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攏在掌中。 “明天就去紫云山嗎?”宿清焉問。他有些擔心扶薇今日坐了那么久馬車,又遇襲受驚,若明日登山怕她身體受不住。 扶薇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倦聲:“總要等雨停吧。” 宿清焉垂著眼凝望她疲累的模樣,微微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蘸碧和靈沼提著熱水往小間送去時,看見的就是扶薇偎在宿清焉懷里,兩個人親昵閑聊的靜好畫面。 扶薇聽見小間收拾好了,坐直身,探出手臂等著宿清焉扶她起身,她踏著鞋子往小間去,只想早些沐浴后躺下。 扶薇喜靜,沐浴的時候并不用靈沼和蘸碧服侍。蘸碧關了小間的門,遲疑了一下,朝宿清焉走過去,低聲:“姑爺,主子時常不好好吃飯,若您能勸著些,是最好不過了。” 宿清焉點頭說好,又問了蘸碧扶薇有什么忌口和喜歡吃的東西。 扶薇倒是沒什么完全不能吃的東西,同時更是沒有愛吃的,自傷了脾胃,一天吃不了多少東西。 宿清焉聽見外面的雨聲,推開窗戶往外望去,見外面的雨幕逐漸大起來,瞧著有將要轉變成暴雨的趨勢。他想了想,客氣地與蘸碧交代:“我出去一趟,她沐浴出來之后告訴她不用等我,早些歇下。” 蘸碧滿心疑惑外面下著雨呢,姑爺這是要去哪兒?不過蘸碧并沒有多嘴。她走到檐下,好奇地望著宿清焉從庫房里拿了個竹籃,行色匆匆地走進小雨中。 扶薇沐浴出來,蘸碧立刻稟告宿清焉出去了。 扶薇皺了下眉,側耳聽了聽外面的雨聲,斥一句:“可別又笨得跌進水溝里去!” 她確實有些累,也沒有多等,稍坐了一會兒,便躺下了。蘸碧退下去之前,扶薇阻止她將屋內的燈都吹熄,給宿清焉留了一盞燈。 客棧的床睡得不舒服,扶薇輾轉反側睡不踏實。半夜醒來一次,見身側仍是空的。 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雜亂的雨落聲攪得人更不得安眠。 天才堪堪亮起,扶薇便坐起身喚人進來。她病后罕見起這么早,蘸碧和靈沼放下手里的事情,匆忙進去服侍。 “主子今日起得早。”蘸碧一邊說著,一邊拿了衣裳幫扶薇穿。 靈沼端了一盆水進來,瞧一眼扶薇的臉色,她漆黑的眼珠子在杏眼里滴溜溜轉了一圈,笑著走過去,主動說:“主子,姑爺回來還不到半個時辰呢。” 扶薇掀起眼皮瞥過去。 靈沼甜甜笑著:“正在廚房給主子做好吃的呢!” 扶薇蹙眉。 蘸碧彎了彎唇,貼心地解釋:“昨兒個晚上姑爺走的時候也沒說去做什么,沒想到竟是去摘花了。說不定將整個村子里的茉莉都摘回來了呢。” 靈沼接話:“姑爺回來的時候渾身上下濕透了,看著褲腿上的泥應當是雨天濕滑摔到了。” 扶薇垂下眼睛,神色莫測,讓靈沼和蘸碧沒猜透。扶薇也沒急,梳洗過后,才往廚房去。 這場雨下了一整夜,如今天才剛放亮,彩虹已經(jīng)迫不急地掛在天邊。 扶薇還沒走進廚房就聞到了濃郁的茉莉香。 她駐足,從廚房開著的窗戶望著宿清焉。他低著頭做茉莉糕,并沒有發(fā)現(xiàn)扶薇。 晨曦發(fā)白的光落在他的眉宇,照著他專注的神情。 宿清焉去拿東西的時候抬頭,驀然望見立在彩虹下的扶薇,微怔之后,他眉眼里浮現(xiàn)比晨曦更暖的笑意。 扶薇淺淺地扯動唇角回了個柔笑,提裙走進廚房,她立刻門口,聞著滿室的茉莉香,靜靜望著宿清焉。 “雨夜摘茉莉?”她語氣緩慢,聽不出情緒。 宿清焉垂著眼繼續(xù)手里最后的工作,溫聲:“村子小買不到花,只能自己去摘。昨夜若是不去,怕這一場雨都給糟蹋壞了。” 扶薇無語,她張了張嘴,很想說她手下很多人,只要說一句,不管要多少茉莉,都能弄來。 可是她望著水面上漂浮著的潔白茉莉花,把話咽了下去。 “煙大你別進來。一會兒就做好了。”宿清焉提起蒸籠蓋子,白氣爭先搶后地涌出來。 緊接著,是茉莉糕溫暖清甜的香撲鼻而來。 宿清焉在霧氣里低聲自語:“希望能好吃。” 她吃不下東西何苦逼她呢?應該花些心思研出她喜歡吃且能吃的東西才對。 除了茉莉糕,還有紅棗粥和幾道小菜,都是宿清焉做的。 “你這雙手不僅會寫字,還會烹調?”扶薇道。 “小時候就會了。”宿清焉將筷子遞給扶薇,溫聲:“聽說換個口味能開胃。你嘗嘗。” 微頓,他再補一句:“若不喜歡別勉強,不想吃就等餓了的時候再吃。” 扶薇夾了一塊茉莉糕,輕輕咬了一口,香甜軟糯。她小口小口地吃著,將整塊茉莉糕吃下。 蘸碧松了口氣,剛要給她遞水,卻見她又拿了塊茉莉糕來吃。 她一連吃了三塊,才語氣隨意地說:“很好吃。” 宿清焉笑起來,干凈的眸子里無比清晰地寫著歡喜。“你若喜歡我的手藝,以后我日日給你做。” 扶薇微微笑著,沒應聲。她吩咐蘸碧一會兒挑些剩的茉莉,插放在窗前。 用過早飯,扶薇服過藥,讓靈沼弄了熱水洗頭發(fā)。昨晚時間太晚又天氣不好,沐浴時她便綰起了頭發(fā)沒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