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墨煙 第101節
見她沒回過神, 郁墨淮捉起她的手腕, 朝上攤開, 將那張卡放進她掌心。 卡片通體微涼,帶著淡淡的檀木香。 他低聲道:“以后刷我的,好不好?” - 次日,溫雪瑰獨自在寬闊的大床上醒來。 室內安靜極了,連窗外幽微的風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望著天花板,百無聊賴地嘆了口氣。 縱使將手臂和腿徹底伸展開,擺成一個大字形,也不會受到任何阻礙。因為這張床完全只屬于她。 可她一點兒也不開心,反而惆悵地懷念起佛羅倫薩那個小套間。 只有一間臥室,兩個人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抱在一起。 她躺了一會兒,想起郁墨淮今天要去分部的公司,昨天還問過她要不要一起去。 她實在起不了那么早,就搖了搖頭。 溫雪瑰懶洋洋地在床上翻了個身,拿出手機,點開微信。 她今天也有自己的計劃。 叔叔溫成的女兒溫蘭在米蘭讀服裝設計學院。既然來這一趟,她打算請這個堂妹吃頓飯。 但她倆已經好久沒聯系過了。 上次聊天還是她生日,溫蘭發了句:[堂姐生日快樂,永遠漂亮。] 再上次就追溯到年初的春節,溫蘭發了句:[堂姐新年快樂,永遠漂亮。] 搞得她現在一想起這個堂妹,腦子里只剩下四個字:永遠漂亮。 還是先點開朋友圈看看情況。 結果這一看,要不是她清楚溫成的家底,還真以為溫蘭是個貨真價實的白富美了。 溫蘭發朋友圈的頻率是一周兩到三次,每次都是九圖湊滿。 每張圖各有亮點,露出名牌包包和鞋子的一角是基本cao作。 文案也一定會驕傲地向大家介紹自己的新朋友多么多么優秀。 溫雪瑰留學時見過挺多這種人。 卻沒想過有朝一日,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meimei也把這一套玩得爐火純青。 溫雪瑰唇畔含著一抹笑,刷過去十幾條,又發現一件有趣的事。 有一套跟“新朋友”的合照,溫蘭先后發了兩次。 第一次發的時候,所有人都拍得不錯,只有溫蘭的表情有點變形。 但第二次再發,還是這張照片,她卻將自己p成了最順眼的那個。 如果不滿意,第一次為什么要發? 如果是疏忽,為什么后來又一直沒刪除? 溫雪瑰無奈地笑了下,拿出做jiejie的風度,點開溫蘭的對話框。 對方很快回復,約好了共進午餐的時間和地點。 出門前,溫雪瑰特地選了一套沒那么顯眼的衣服。項鏈和耳環也是物美價廉的小眾品牌。 只是她長得貴氣,能憑空將一身打扮的價格穿得再多一個零。 這就沒辦法了,總不能套個麻袋出門。 剛出電梯,靜謐的大廳內,唰地站起一位西裝革履的金發女人。 她迎上來,向溫雪瑰躬身問好,自我介紹道:“我是郁先生為您安排的司機。” 很快來到約定地點。侍應生拉開餐廳門,溫雪瑰看見,溫蘭已經坐在桌前等候了。 她穿著一身淺色的重工珠繡連衣裙,頭發是清湯掛面式的黑長直,五官清秀,化著素顏妝。 看到溫雪瑰的一瞬,溫蘭眉眼稍動,仿佛掩下了什么情緒。 少頃才站起身,露出溫婉的笑。 “jiejie,好久不見,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兩人相對而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家常。 溫雪瑰擔心她來意大利還不到兩年,不清楚治安方面的隱患,和她講了不少需要注意的事情。 溫蘭笑著點頭,幫她添了杯檸檬水,這才輕聲道:“jiejie,我來之前你就和我說過一遍了?!?/br> “還是小心為上。”溫雪瑰道,“你一個人在這邊,叔叔嬸嬸都很擔心。” “沒什么好擔心的?!睖靥m搖搖頭。 “我也快回國了,畢業設計都做好了,就等導師安排答辯?!?/br> 溫雪瑰怔了怔:“……這么快?” “也不是什么名牌學校,學制才兩年?!睖靥m語氣自嘲,“唯一的好處,就是在米蘭?!?/br> 見她這樣,佛美畢業的溫雪瑰更不好接話了。 氣氛沉默下來,精致的餐點上空漂浮著一縷尷尬。 少頃,溫蘭忽然輕聲開口。 這頓飯吃到現在,一直都是溫雪瑰問,她答。 這還是第一次,由她主動拋出話題。 “jiejie,你什么時候結婚?” 溫雪瑰一怔。 檸檬水咽到一半,在喉嚨里嗆了下。 她放下玻璃杯,掩唇咳嗽了好幾聲。 溫蘭連忙抽紙巾遞給她,淺笑著道:“姐,你還是見不得那個人嗎?” 兩年前,郁溫兩家的婚約才被正式擺到臺面上來說。那時溫蘭還沒出國,知道jiejie不喜歡郁墨淮這個人,跟家里鬧得挺僵。 為此,連有一年春節,都是自己在佛美過的。 溫蘭輕聲勸慰:“也正常,都這個年代了,還有幾個家庭搞聯姻?!?/br> 溫雪瑰拿紙巾擦了擦唇角,才低聲接話。 “……其實我周圍的人,這種情況也挺多的?!?/br> 溫蘭怔了怔,杏眼中掠過一絲驚詫,很快又像水波隱入湖面,消逝無形。 她溫溫柔柔地笑了下,語氣愈發放輕。 “jiejie沒那么抵觸婚約了,大伯一定很高興。” 少頃,又道:“也就是說,很快我就能喝到jiejie的喜酒了?” “什么呀……怎么就已經想著要喝喜酒了。” 溫雪瑰心虛地清了清嗓子,總算找回話語的主動權。 “都還沒求婚呢,這才哪到哪?!?/br> 聞言,溫蘭疑惑地看過來。 她稍稍蹙起眉,才遲疑著道:“不都板上釘釘了,還要等他求婚嗎?” “那當然?!睖匮┕宀患偎妓?。 她雙手交叉,放在下頜處,眼里有些向往。 “而且我喜歡最傳統的那種求婚方式。有沒有鉆戒無所謂,反正我也不缺。重要的是他單膝下跪,眼里只看著我的樣子?!?/br> 這段話充滿向往,結合她溫柔又明媚的音色,幾乎將空氣都染成浪漫的玫瑰色。 可溫蘭的眉心卻蹙得更深了。 她欲言又止地咽了咽,才低聲道:“但……那可是郁墨淮啊。” 說到“郁墨淮”這三個字,溫蘭的表情微妙地變了一下,嗓音也稍稍顫了顫,很快又被壓下去。 溫雪瑰察覺到了這一點。 她轉了轉手里的玻璃杯,慢慢彎起唇角。 沉默片刻,才啟唇,一字一句,十分自如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嗯。那是郁墨淮。” “所以,怎么了?” 溫蘭仍低著頭,黑色的劉海垂下來,遮住眼睛的上半邊。 她的肩膀微微內收,捏著叉子的手指也愈發收緊,將指尖都捏得有些發白。 盡管已經緊張成這樣,言語卻未停,而是繼續道: “郁家那種豪門的家主,別人連見都見不到一面的男人……你卻要人家單膝下跪?” 溫雪瑰笑意漸深:“不行嗎?” “……我覺得jiejie能和他結婚,已經非常幸運了,就不要奢求這么多了吧,” 一直蹙著眉心的溫蘭,忽然找到一個合情合理的切入點。 這才抬起頭,聲音也有了幾分底氣。 “萬一激怒郁家,對咱們都不好。” “是嗎?” 溫雪瑰放下刀叉,朝椅背處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