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墨煙 第99節
“就知道讓我姑娘陪他出差,怎么不是他主動陪玫玫出國。” 結果這話被豎起耳朵的溫雪瑰聽得一清二楚,她軟聲回:“那我最近也沒有出國打算呀。” 溫巖又道:“那你在國內旅游什么的,我看他也沒陪你。你之前去蘇城采風,還是跟黎家那丫頭一起去的。” “怎么沒陪我,他去找我了呀。”溫雪瑰指指嘴唇,“您還吃了人家帶的桂花糕呢。” 溫巖這才想起上次全家分茶點的事,面色稍霽,回書房去了。 等家里的司機將她送到機場,郁墨淮已經到了有一陣兒了。 他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從司機手里接過溫雪瑰隨身的挎包,將包帶繞了兩圈,捏在手里。 司機在溫家也工作了十多個年頭了,此時欣慰地看一眼自家小姐,又出去張羅搬行李箱的事。 等一切準備就緒,溫雪瑰坐上擺渡車。 隔著老遠,就看到一架十分漂亮的小飛機。 飛機通體雪白,其上又有大片噴射狀的油彩痕跡,用好幾種不同的亮色,繪出一朵寫意的玫瑰。 右下角還有一行落款。 溫雪瑰一眼就認出,那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當代油畫大師親筆:to xuegui wen. 一下就變得特別開心。 飛機一直停在機場養護,她也沒親眼見過,沒想到做得這么漂亮。 直到乘務放下登機梯,她的笑容才有些微妙地僵在了臉上。 第一級臺階上,自然印的是她的名字。 而第二級,竟然印的是郁墨淮。 這絕對是姜寧的主意,也不知她是怎么說服的溫巖。 溫雪瑰看著兩人的名字這么白底黑字地印在一起,心里有種奇怪的感受。 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又挺高興。 她扭過頭,見郁墨淮也凝眸于登機梯上的那兩個姓名,薄白眉宇舒展。 晨曦透過他又密又長的眼睫,落在墨色的瞳眸里。 見他遲遲不動,溫雪瑰主動牽起他的手,輕聲道:“走吧,我們出發。” 作者有話說: =w= 第55章 溯洄而上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航行, 兩人在米蘭馬爾彭薩機場落地。 米蘭的時間比云珀晚七個小時,落地時才是中午。 夏日的陽光慷慨地潑濺在街道上,復古的歐式建筑占據眼簾。 對于清晨就從云珀出發的溫雪瑰來說, 這是一個漫長的白天。 在飛機上時, 兩人一起看畫冊、看電影、打游戲。 郁墨淮除了在中途短暫地開了個會, 剩下的時間都和她一起度過。 后來,溫雪瑰被游戲視角晃得頭暈, 也是他用極為蠱惑人心的語氣, 溫聲問道:“要不要在我腿上躺一會?” 他說這話時離得很近,身上淺淡又溫厚的檀木香輕輕蕩起。 對于早已習慣這種氣息的溫雪瑰來說, 周圍的空氣都似染上一層令人安心的溫度。 這誰能說不。 于是,等乘務來通知兩人即將到達米蘭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窗外天幕湛藍, 云朵絲絲縷縷, 潔凈得像是棉花糖。 明亮的光線從窗外斜照而入,將男人挺拔清雋的身姿襯得愈發好看, 光風霽月。 他坐得平直,兩條長腿微敞, 西裝褲腳筆直利落地半蓋住腳踝。 而溫雪瑰躺在他腿上, 正睡得香甜。 身姿纖柔,裹在一件大了一圈的純黑色西裝外套里。 外套面料挺括,設計簡約且帶有冷感。 可外套之下,卻露出質地柔軟的彩墨暈染紋樣長裙。 長裙溫柔秾麗,女孩的睡姿又十分恬靜,立刻中和了外套的清冷氣質。 也順帶著, 連被她當做枕頭的郁墨淮, 都沒那么拒人千里了。 乘務也是人, 也有八卦之心。 此時竭力忍住上揚的唇角,才放低聲音道:“……尊敬的郁先生,我們的飛機已經開始降落,預計在三十分鐘后到達。” 郁墨淮輕輕頷了下首,雙眸始終低垂著,片刻也未離開面前的女孩。 溫雪瑰似乎夢到什么開心的事情,輕闔的雙眸稍稍彎起,又無意識地朝他懷里轉了小半圈。 伴隨著動作,額前碎發落下一縷。 他唇角輕輕扯起,輪廓愈發溫和。冷白骨指輕抬,似乎是想撫摸一下那縷碎發,又怕將她吵醒,輕輕收回手。 這樣的他,一點兒也看不出是生意場上那個殺伐決斷的郁墨淮,溫柔之余,竟有幾分小心翼翼。 他厭惡意大利,厭惡米蘭。也厭惡云珀,厭惡自己過去十年經歷的一切。 可如果是她在身邊,一切卻都變得不同。 陽光灑滿機艙,一如十幾個小時之前的模樣。 而這趟令他厭惡的行程,也變成了一場溯洄而上、追逐太陽的旅行。 - 溫雪瑰從睡夢中醒來。 但很奇怪,她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醒的。 只感到面頰和唇角處,還殘留著一點柔軟的觸感,撩撥著她尚未完全清醒過來的混沌記憶。 一睜眼,便看到視野上方的郁墨淮。 溫雪瑰嚇了一跳,老半天才想起,自己就是躺在他腿上睡著的。 這樣看來,那觸感也許不是夢的延續,而是實打實發生的事情。 溫雪瑰拿不準,于是就詐他:“你剛才干什么呢?” 郁墨淮輕輕抿了抿唇線,分明還沾著絲縷玫瑰香氣,神色卻十分無辜。 他眸光明亮,輕聲道:“沒什么。” 溫雪瑰從他腿上坐起來,趁他不注意,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還好,十分干凈。沒在他奢華的西褲上留下什么不好的痕跡。 見她醒來,郁墨淮才將身體朝后靠了靠,長腿伸展開去,坐姿也變得閑散。 他漫聲:“笑得那么開心,夢到什么了?” “……” 溫雪瑰哪有他那面不改色就否認事實的本事,打定主意不說實話,耳根卻紅了。 下了飛機,分部派來專人接待,用勞斯萊斯將兩人送去餐廳。 等他們用餐完畢,回到酒店時,行李內的東西已經被合理地布置在了套房里。 郁墨淮這次不用隱瞞身份,直接訂了私人會員制的總統酒店,就在有名的米蘭大教堂旁邊。 溫雪瑰之前來過附近,一直以為這棟由古跡改良的高規格建筑,是不對外開放的辦公場所。 沒想到竟是一棟鮮為人知的豪華酒店。 打開套房的門,饒是她見多識廣,還是忍不住被繁復華麗的歐式內襯狠狠驚艷了一下。 酒店老板極為大氣,房內的琺瑯燭臺和幾幅掛畫也都是貨真價實的古董。 她欣賞了一會兒,立刻打開手機,給套房里的兩間臥室拍照。 這是溫巖事先叮囑過的。 “如果那小子只訂了一個臥室,你立馬給我回家來,聽見沒。” 說話時神色酸楚,下巴上的短須十分萎靡,宛若冬天的草坪。 溫雪瑰站在走廊里,退后幾步,嚴謹地將一邊一個的門把手,以及一邊一個的寬敞大床收入鏡頭。 然后按下拍攝鍵,發給溫巖。 很快便收到回復:[這還差不多] “干什么呢?” 郁墨淮走過來。 溫雪瑰將手機屏幕亮給他看,笑著說:“看見了嗎,我可不能做對不起我爸的事兒。” 本來以為他會說:不是已經對不起很多次了嗎? 可郁墨淮卻并未露出笑意。 他凝眸于溫巖的頭像,流暢的下頜線輕輕繃起,神色也嚴肅了幾分。 溫雪瑰很少見到他這個樣子。 上次看見,好像還是在馬場時,他從溫巖手里接過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