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墨煙 第19節
他將另一只手從兜里抽出,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 “啊啊啊啊!” 視頻對面的田梨一陣尖叫:“他抱你了!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各回各家了唄。” 經過一天一夜的踢被子、做普拉提、原地奔跑等各種釋放激情的動作后,溫雪瑰已經能淡定地說起這段回憶。 “什么!不是去看電影的嗎!”田梨一臉悲憤,“為什么到這就沒了啊啊啊!” “到售票口才發現,他們設備壞了,放映暫停……” 溫雪瑰走到置物架前,愛惜地撫摸著那一排盲盒娃娃。 “好啦,你給我打視頻是干什么來著?” 她注意到一小時零十分鐘的通話時長,提醒田梨說正事。 田梨恍若隔世地眨兩下眼,啪嘰一聲拍了下腦門。 “啊對!學姐,路易斯教授想知道,你那幅紫色鳶尾還打不打算繼續修改了?” 路易斯就是那位極其偏愛她的油畫系老教授。 她抿抿唇:“修改作品當然是永無止境的……” 但她現在一心只想談戀愛,完全不想搞事業,怎么辦? 幾乎是瞬間就有了答案。 她一邊為自己首次做出重色輕藝的行為感到羞愧,一邊斬釘截鐵地搖搖頭。 “不改了。就那樣吧。” “行。”田梨比了個ok的手勢,“教授說他會幫你裱好,有空我給你帶過來。” 掛掉視頻,溫雪瑰捧著熱可可走到陽臺。 天光正好,晚風與她撞個滿懷。 阿諾河波光細碎,老橋數百年如一日地,橫亙在翠色河流之上。 這間套房觀景極佳,能將這座藝術之都的萬千風華盡收眼底。 她卻雙目空空,對一切風光充眼不見。 微風吹起她腰間的睡袍衣帶,發絲輕柔飛舞。 晚霞色澤薄淡,如令人微醺的葡萄酒,將她眼尾染上靡醉柔軟的紅意。 她闔眸,細嗅早春的風,仍在回味那個擁抱的觸感。 被他擁住的瞬間。 仿佛從云端跌落,熾烈而危險。 第11章 荊棘扣 夜里睡得不太安穩,紛亂的夢境碎片一幀幀襲來。 夢里教堂昏暗,一片死寂的灰白。角落處立著個身影,看不清面容。 那人抬起她的無名指,在上面箍了一枚冰涼的戒指。 她低頭看,戒指是手銬的形狀,內里似有鋸齒,緩慢割破她的皮膚。 教堂的鐘聲轟然響起。 溫雪瑰驀地睜眼,恍惚地看著滿窗白光,分不清自己在夢境還是現實。 半晌,她悶悶地攥緊了被單。 燙金的客房服務單靜靜躺在床頭,上面寫著幾支名酒。 她看了一眼,搖搖頭,翻身下床。 今天要去參加油畫家沙龍,路易斯教授也會在現場,不適合做清晨飲酒這種荒唐事。 她咬住發圈將頭發扎起來,又從梳妝臺上的糖罐里抓了顆糖,塞進嘴里。 這日是陰天,云朵像沉沉的棉絮,灰蒙蒙地遮住半壁天光。 好在沙龍安排在室內,燈光柔和,精致的餐點一字排開。 人人都氣質出眾,即使是上了年紀的長者,打扮也時髦亮眼。 溫雪瑰跟一群杰出的同行待了大半日,天南海北地聊創作,心情逐漸好起來。 結束時已是下午,佛美的老同學cris過來打招呼。 她穿得大膽高調,緊身背心上滿是lv的logo,胸前沉甸甸地墜著一條大溪地黑珍珠。 “雪瑰,好久不見。” 她說了兩句不太地道的中文,又笑著換回意語:“你還是那么漂亮,一起去逛逛嗎?” cris是本地人,家境極好,是個購物狂。約人逛街,十有九次是去托納波尼路。 那條街道優雅奢華,兩旁開滿了高級時裝和珠寶店。 溫雪瑰沉吟片刻,想到反正要給家人帶些禮物,便點了頭。 這一逛就到天黑,霓虹燈點點亮起。兩人大包小包拎了不少,cris意猶未盡,又約她去酒吧狂歡。 她還沒應聲,手機忽然震了震。 街上人來人往,離cris的車還有段距離。 溫雪瑰將能掛的紙袋掛手腕上,掛不住的放地上,這才摸出手機。 預感成真,果然是艾倫。 [雪瑰,晚上有空嗎?] 也正是此刻,晚風卷著街邊店鋪淡淡的香薰味,輕盈地撲至鼻尖,繾綣得像一個吻。 她抿抿唇,雙眼映著霓虹,微微一彎。 酒吧之約就此泡湯,cris開著粉色跑車風馳電掣送她回酒店,一路嘖嘖驚嘆,是什么樣的男人才能俘獲她芳心。 “我也想見識一下!”cris難掩期待,“我能等他來了再走嗎?” 溫雪瑰愛憐地拍拍她的黑珍珠項鏈。 “沒門,甜心。” 回到酒店后,她先是有些心虛地將紙袋統統藏好,又在梳妝鏡前坐下,摘掉那對用鉆石圍成logo的大牌耳環,最后才開始補妝。 - 奔出大堂時,云層仍未散去,夜色濃沉,月華極淡。 艾倫就站在門口,身形隱在夜幕里。單手插袋,散漫又隨意。 他仍穿著一件很簡單的黑外套,不是什么大牌,可出現在他身上,就有種說不出的清落氣質。 從沒見過這么適合穿黑色的人。 笑意止不住地從眼底蔓延出來,像春雨后滿枝瘋長的花。 她一路奔至艾倫身前,明明已離得很近,卻還是忍不住被那股熟悉的清冽氣息牽引,垂手貼過去,又往他懷里湊了湊。 艾倫隱去眸底微詫,唇角輕抬,單手勾住她手腕,直接把人帶進懷里。 似是怕她不好意思,聲音壓得極低,輕附在她耳邊。 “想抱就抱,那么委婉干什么。”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 溫雪瑰沒作聲,前額稍稍用力,朝他胸口一懟。 似是想抗議,卻一點威力也沒有,像一只亮出rou墊示威的小貓咪。 少頃,她便矜持地結束了這個擁抱,率先向前走去。 艾倫兩步跟上,又極自然地抬腕,將她的手捉進掌心里。 “剛剛想什么呢?”她問。 不知是否錯覺,他獨處時的模樣,總讓人覺得陌生又寂曠。 “聽小提琴。” 艾倫看向大堂內賣力演奏的樂師,薄唇稍勾:“拉得不錯,可惜錯了兩個音。” 兩人并肩漫步在街道上,晚風拂過,將行道樹搖得簌簌作響。 本該有些涼意。但她貼著艾倫溫暖的掌心與小臂,便絲毫不覺得冷。 他的手修長清瘦,僅虎口處有一點軟rou。 溫雪瑰的手不安分地亂動,抓住他虎口輕輕捏了捏,隨即翹起唇角。 “我們要去哪呀?” 艾倫將她不安分的手指攥入掌心,嗓音沉沉帶笑。 “你猜。” 這一猜就沒個邊際。 晚上光線不足,視物比白天模糊許多。 卻愈發襯出他白得發光的冷調膚色,也將那俊美無儔的五官,暈染出一層朦朧清雋的氛圍感。 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除了初見時是晚上,他還從未在夜里約過她見面。